第21章:黄府养伤
“努力一整夜,结局如此,很不错了。”
青年剑客将古剑收好,神色木然,对方居然没顺走这把剑,属实在他意料之外,他都准备好开口要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啊,凶手已死,看什么热闹这是。”同行者将楚修尸体背起,挥手赶人,这才将浑浑噩噩的众人唤醒。
“居然能以指为剑,洞穿同境者头颅!这真他娘的只是五境?使得什么手段?”有人高呼,情不自禁就用手指比划起来。
“这人师傅是谁,出自何门何派,又到底叫什么名字?”
终于,有昨夜在客栈的人说道:“他好像自称白宏,至于武功招式出自何处,尚且看不出来……”
世道如此,相较于毫不相干者的逝去,某些极其凌厉的手段自然更备受关注。
西齐剑客匆匆离开,对楚修的处理较为为难,若买块地埋了,事后没准儿会被挖出泄愤,烧成灰带回西齐,一路难免膈应人。最后还是青年剑客发话道:“一路上免不了磕磕碰碰,找个好些的骨灰盒,老七你背着,毕竟是你师兄。引以为戒。”
十二三岁的少年没有推脱:“是,师叔。”
青年剑客沉默后道:“不管你们,但行事不能太过,我去找个人,收拾好直接去东城门等我。”
有人发问:“这么快,元氏那边?”
青年剑客皱眉,摆手道:“我们此行目的只是送剑,再有多的权利纠葛就罢了。”
众人默不作声,各自收拾去了,就最小的老七独自忙活楚修尸首的事,很难想象,其实平日里就数楚修对他最为苛刻。
武安城,某处府邸院林内。
白宏正运转冲虚经疗伤。
李潜传他的内炼心法只能说上等,还远不及冲虚经的内外兼修。可是另外半部没写完的术法,也就是陆籍口中的半部仙卷,如今来看,其厉害之处已超越白宏理解范畴。
就在楚修要砍烂他脑袋时,危急万分,他下意识点燃下丹,真气迸射而出,瞬间将力量提升至归真之上!由此,也用出冲虚经后半部的一桩玄妙能力。
白宏瘫软在树脚,喃喃自语道:“这半部术法太过霸道,又妙不可言,只是副作用未免太恐怖了,气海全空仅是次要,经脉竟被真气冲击得快要断裂,若再走慢些,我这强弩之末,难免不被惦记……”
他话音刚落,困意席卷,攥着酒壶就歪倒下去,不过这一觉并未睡太久,有人靠近,睁开眼就看见那青年剑客。
白宏动弹不得,无奈道:“是替你同伴报仇,杀人泄愤,还是对我的手段好奇想要盘问,又或者只是单纯看我笑话?”
青年剑客笑不露齿,他在白宏旁边坐下,自我介绍道:“小哥猜得都不对,在下徐宁,二十四岁尚未娶妻,大齐某个落魄侯府的嫡次子。”
白宏愣了一愣,忍住笑意道:“若我为倾国女子,你这说辞还较为合适,不过显然我并不是。我叫白宏,无父无母无师,你要杀我没人找你寻仇。但是若有其他打算还是算了,白某人嘴可比骨头硬。”
“我有那么不堪?”徐宁哑然失笑,不怪对方,换做是他,也会心生警惕,他取出一小瓶丹药,“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吃了他,伤势会好的快些。”
白宏半信半疑,但对方所言非虚,就算强行塞他嘴里也轻而易举。几名西齐剑客中,其实最令他忌惮的就是此人,看似玩世不恭,但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底下藏着太多心思。
不说别的,就凭楚修与自己交战时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能看出,必然经由此人指点。
白宏伸手接过,随手倒出几枚白色小药丸,细嚼后才发现居然是甜的,于是又倒进嘴里几颗,稍做运转,果然好受一些,他不禁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宁平躺在雪地上,会心大笑,这小哥天生就是江湖中人,可比自己身边那几个坏心肠的好多了。徐宁突然发问:“楚修杀那两人,你很伤心?可你分明才认识那老头没多久。”
白宏神情出奇地平静:“准确来说是一天,不过你怎么知道没多久?”
徐宁摇头,神秘兮兮道:“不可说。”
“实话说,我不怎么伤心。”白宏细想后,喝下一口酒,释然道:“世上的伤心大概分为两种,和我毫不相干者逝去,可怜的是他们,我只叫共情;可若是至亲死去,可怜的就是我。”白宏撇撇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幸运的是,白某如今没有亲人了。”
“居然是这样么……”
徐宁笑容更为灿烂,他站起身拍去衣上雪花,笑眯眯道:“我先走一步,咱们有缘再见,希望白公子能在修行路途顺风顺水,有朝一日咱们来试一试?”
白宏默不作声,若非形势所逼他绝不多言,所以不可能答应比试。楚修能尾随公乘良找到住所,又怎能勾结元氏栽赃陷害?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必有帮凶!
西齐人未必就坏,但这几个人绝非善类,总之,他最好一个都不要招惹。
雪虐风饕,白宏体内真气所剩无几,金丹黯淡无光,虽然不会再恶劣到什么地步,可单是刺骨的寒风就够折磨人了。
“以后尽量不与人比武切磋,谁他娘的知道对方什么货色?最好也少与人交情吧,江湖江湖,还是美人与美酒好些……”
三天过去,白宏仍憔悴不堪,不解道:“我只是消耗掉全部真气,远不该受如此重伤。”
他并非身躯受到重创,楚修没打到他,主要是那所谓虚无缥缈的“神”。若非冲虚经足够玄妙,可能他早都一命呜呼。
“不管了,先找吃的吧,别没被人打死,却将自个儿饿死,传出去也够人笑话好几年了。”
白宏自嘲不已,习惯性拿起酒壶喝酒,可惜早都一滴不剩。
树林外是一处假山假水,铺满雪花后宛若人间仙境。
当时白宏走下擂台后还好,可稍走远些就慌不择路,所以他也不清楚此处是哪,但看这周围陈设,绝对是富贾之家。既然都这么富了,那么吃他们一点点东西,不过份吧?更何况自己远来是客。
午时将至,白宏施展轻功来到厨房,偷摸攀上房梁后,略微吃惊,单论厨房就比沈老头的客栈大厅还具规模,二十来人儿忙得不亦乐乎,鸡鸭鱼肉自不用说,山珍海味多到他认不全,看得他食指大动。担心被发现,他顺走几道菜后赶紧回树林内藏好。白宏并不贪心,只拿寻常菜肴,不过就这寻常,在他眼里也不同寻常了。
吃完后,白宏嘬了嘬手指,对厨师手艺赞不绝口:“府邸主人真会享受,就这红烧狮子头,老马绝对做不出来!”
翌日,白宏如法炮制,不过却换了几道菜,担心被发现,而且该说不说,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别有一番滋味儿。
就这样过去一旬,白宏大概知道府邸主人姓黄,黄氏是勉强能跻身武安郡中游的望族,此间只是某一房子孙的府邸。
某天,白宏再来到厨房,众仆人依旧忙碌,不过桌上却十分显眼地摆了一坛酒,以及几道从未见过的菜肴。
白宏心道:“原来早就发现我了。-”
这就比较难办了,白宏掂量了兜里的银子,付账肯定行不通,就此离去不讲究,更何况自己不请自来,若只留下几十两银子,未免有些侮辱人。
“既然他没点破我,我总该拿出点诚意!”
思来想去,白宏在某天夜晚摸进书房,将李潜传他的内炼心法写上部分,这功法他虽无用,但品级肯定不会低。
不过只写了一小半。
到第二天的伙食明显好上一大截,就连给他准备的酒都从价值几两,直接变成琼浆玉液。白宏更不藏私,晚上就去给人写内炼心法,白天养伤,又五六天过去,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胖了些。
不能再这么吃了,白宏双手拍脸,你是要做绝世剑客的男人!不能如此颓废,要是吃成一个猪头,哪还有姑娘喜欢?振作啊!如今伤已全好,该给人补全心法离开了。
这天夜晚,白宏写完后坐在房顶,迟迟没有离去,待听到脚步声后立即开口道:“多谢黄府主近日盛情款待,我伤已全好,就此告别。另外吾所书心法来历非凡,轻易泄漏恐招致祸端,慎重。”
其实李潜传他一卷心法,半部仙卷,后者不可外泄,恐有杀身之祸,前者就没有诸多忌讳。不过李潜牵扯太多秘密,他并不想给黄氏带来灾难,只能提醒一下。
书房内传来一道洪亮嗓音:“在下立下誓言,尊驾所书绝不外传!”
屋顶再没有声音。
这位前辈当真是来去如风,只是声音听着却太年轻,让他实在喊不出“前辈”二字,此时一想,又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