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径庭泾渭也什伍

12 径庭泾渭也什伍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

黑暗的密林在夜色中沉沉睡去。丛中的虫子忙着呼朋引伴,河流倒映着星光,仿佛一条玉带逐渐飘向到大地的远方,又像是一条闪着光芒神奇的路,通往无尽的星辰大海。

星空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仰望,在遐想,在期盼。

“师傅,我是不行了,我给您找了个很好的传人,希望您老喜欢。”一位背坐着的老者,仰望着夜空,喃喃低语。

“小子,看你的了。”那老者低下仰着的头,望着远处黑暗中的起伏的山峦喃喃低语。剪影一样的身形被黯淡的月光勾勒出一圈细细的光,神秘而孤冷。

那老者起身,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他双手往空举起,口中念念有词,一圈微光在他身后亮起,不停旋转,转眼一道环形光门出现,老者身体整个往后平移,隐没入光门不见。原地恢复了黑暗,像什么都没发生。

篝火袅袅,火光映照。山洞前,娘女四人抱膝无语,它们脸上,写着对明天生活的担心,一层淡淡忧愁挥之不去。六虎妈和大姐、三姐、四姐接替放哨,睡眼朦胧,强撑着熬夜。

“大姐,前面是飞萤么?”四姐偶然看到前面远处丛林里有黄绿色的亮点在缓缓移动,好像是那种黑色翅膀的萤虫。

“哎,好像是呢!嗯,有八九只呢!”三姐也看到了。

“它们往这边飞来了呢!”大姐也被吸引了。

“嗯?怎么不飞了?好像停那儿了,一闪一闪的,哎,不对,像一眨一眨的呢!”三姐觉得有点怪。

“老四,进去叫醒爹。”六虎妈有种不安的感觉。

远处的亮点停住了,不时眨着。两只大的亮点停了一会,慢慢靠近了。

“是野……”大姐首先看清,一个激灵,惊得刚要大叫,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六虎爹对着其他三人比了个不要做声的手势。

“他爹,那边有野兽!”六虎妈对着六虎威悄悄说。

火堆的柴火很旺,木材很足,完全可以燃到天亮,而所有的野兽都怕火,何况火前荆棘本就人多高,没有什么野兽跳得过,除非是飞鸟。山洞很牢靠,六虎很厉害,怕啥?六虎威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特别是觉得比起人来,野兽的可怕是靠后的。

“你们都进洞,都刀口朝外。”六虎威安排道。“老二,老六,我们三个守在外面。

“老六,你耍的石头多么?”

“多,多呢!”六虎低头摸了摸衣裤口袋,鼓鼓囊囊。他还有点没睡醒。

两个亮光靠近了荆棘,又停了下来。山洞的位置较高,借着篝火的光看过去,已能看出是什么兽类的眼睛!

比起二哥和爹,六虎一点也不紧张,更谈不上害怕。六虎有种自己都不怎么懂的感觉,就是一天比一天的,他更不害怕什么凶猛的东西了,另外,总觉得有一种什么重要的事等着自己长大后去做一样。

夜风微微吹起,那只野兽嗅了嗅空气,有点躁动,在荆棘墙外来回徘徊,比划,作势要跳过刺墙。

“阿爹,要打它么?”六虎问。

“这两天尽是古怪的事,先看看再说。”

“阿爹,不要怕,你们都不要怕,有我呢!”六虎不慌不忙。

六虎爹看着自己六崽,觉得这娃子一天天的不同,人还是那个人,看起来憨憨的,但他说的话,总有一种大人的味道,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六崽像个老头一样,啥都看透了,

啥都不稀奇。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崽么?看着看着都有点陌生了。

“嘭~”那野兽蓄力了一下,竟然跳过了高高的荆棘墙!稳稳落地,震得地皮都抖了一下,扑起好大一片灰尘。

“啊!是野猪!”洞口里的姐姐们禁不住惊叫了起来。野猪是可怕,可怕的是那野猪跳的高度,那还是笨重的野猪么?

“好大的野猪!”众人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

三人看过去,那头巨大的野猪,身体有一头成年的牛那么大,怕是有千把斤重,浑身上下肌肉隆起,弯长的獠牙在火光映照下闪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奇怪的是,那野猪的动作让人总觉得不怎么像是一头野猪,倒似有一种懂得分寸的人的感觉。

六虎看着,就像看小鸡小鸭一样。好像感受到了六虎的眼光,那野猪突地转过头,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都愣了。

六虎仿佛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密密麻麻;空中穿梭着奇形怪状的东西,无数奇装异服的人,冲着自己友好的微笑……

野猪仿佛看到了那个让它顶礼膜拜的身影,他如同神灵,开启了自己的矇昧,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自己从此再也不愿回到野蛮的黑暗……

“你们还在?”六虎冲口而出一句自己都不懂的话。

“吼~”那野猪连连点头,情绪激动,就差冲口而出说人话了。

一人一猪,隔火相望,那不是人兽对恃,那是两个世界的奇妙连接。

“阿爹,虎崽他,他怎么啦?”五姐有点担心。

“他们,他们认识么?”二哥有点傻,自己的兄弟啥时候变得这么怪。

“难道是,是巫伯说的那种事?”六虎爹想。“巫伯,你到底是谁?”

“阿爹,我觉得它不像要伤人。”二哥还是有点担心,仔细听了听,周围也没什么野物合围的动静。荆棘外的估计也是几只野猪,也没有蓄势冲撞的意思。

“嗯,那野兽通人性。”

那头大野猪雀跃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好像也担心这一伙人误解有敌意,冲着六虎这边摇头晃脑的嗅了嗅,坐下了。这下,三人看清了,那头野猪全身黑毛,发光的眼睛有点古怪,不像一般兽类的那种暗淡无神,只是凶恶,倒像隐隐有一种人的温热眼神,这个发现连三人自己都暗暗心惊:怎么回事?想些什么呢!?

火光前,野猪身上明显可见有一条长长的白斑,二哥和爹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阿爹,我觉得它有点像地图上画的那个有白斑的东西。”二哥脑里灵光一闪。

“嗯,看样子,巫伯是晓得的。”六虎爹想到这反倒不太担心了,他要看看,这畜生要咋地。如果胆敢伤人,六虎的飞石能穿树,那野猪再皮厚肉紧,能有树厚?

“阿爹,那野猪怎么总冲着虎崽看呢?”二哥觉得不对劲。

“看它那动作,那眼睛,怎么像认识虎崽一样。”五姐也嘀咕。

“它不伤人,我们就不动手。”六虎爹吩咐。

“晓得了。”大伙慢慢靠在一起,也认为该这样。

大野猪再次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篝火边,火光照清楚了野猪,它身上的斑也看清了,是一条长长白皮伤疤,伤口愈合后再没有长出长毛,就一层浅密的绒毛,远远看着就像白斑一样。奇怪的是,就算是大如眼前的庞然大物,那么长的伤,任何兽类都撑不住的,显然,不知道是谁治好了那伤。

这头野猪没有野兽常见的害怕火的样子,一副想相认又怕惊吓对方的表情在那庞大的身躯上显得格外的滑稽。

“他在向虎崽示好。”二哥像能听到心里去一样。“难道它想和虎崽玩?”

事已至此,六虎一家子居然莫名其妙的不害怕这庞然巨兽了,觉得它就像是通了人性一样,是一位多年未见的老伙计,这感觉,放几天前肯定会被认为发了疯,试想,谁敢相信会有兽不怕人,人不怕兽的时候。

“它好像在哭呢!”五姐眼看到了,那大野猪眼角居然眼泪汪汪,很激动的样子。“怎么会?老乡见老乡,可他俩又不是老乡!”

“阿姆,它想让我帮它。”六虎冒了一句。-

“啥?它,它有啥麻烦么?”六虎妈差不多已见怪不怪了。

“嗯,它在跪,它在跪诶!”三姐很惊讶。那野猪含着泪,前肢弯着触地,是有些像人跪拜的样子。

“它在磕头吗?”五姐问。那野猪笨拙的用头碰地,说是磕头呢,似像非像,但是前后动作连起来看,六虎爹认为,野猪确实是在求助,“它是在求人帮忙,为啥呢?”六虎爹不解。

“它是在请我们帮忙么?”大姐说出了看法。

“有点像。”二哥说。

那野猪小心翼翼的走到众人面前,反复嗅了嗅,走到六虎面前,趴在地上,不停的哼。

“它让我们骑它!”二哥像能听到人家心里话似的。

“嗯,看样子是呢。”六虎爹见过别人骑马,但自己从未骑过。“我和虎崽一路去。”

那野猪又哼了哼,听声音好像在催。

六虎满不在乎,最先连爬带跨坐了上去,向阿爹伸着手,阿爹会意过去,六虎拉着爹毫不费力的坐上宽阔的猪背。那野猪稳着慢慢站起了身,一人多高,一般人还真跨不上去。野猪背部宽阔,两人骑在上面显得绰绰有余,野猪哼了几哼,回头向后面众人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载着两人走到荆棘边停,二哥几个赶忙用倒钩移开一个口子,野猪轻轻松松载着两人一步一颠的走了出去,旁边哼哼着跟过来三只小了一半的野猪,但也比寻常野猪更大。一行人兽向着坡侧走了下去。

篝火后面的斜坡上,一行人目送着人兽同行,手足无处安放,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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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十万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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