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暗
己亥年,金秋十月。
晚风混合着些许稻谷的清香,染上落花绯红的颜色,变成朦胧温软的雾气,笼罩在田野上空。
田野金黄色的稻穗逐渐变得黯淡起来。宽广的湖面上,似白玉铺成的海,如同莲花镜,刻着倒悬的黄昏。
两孩童,还在田野边嬉闹,静观蛐蛐争斗,闲看红云卷舒。太阳泣了血,一团一团的殷红了整个乡野的天空,煞是让人陶醉。
田野间的泥泞轻轻地捧着一双小脚,天上的云彩也似乎紧闭呼吸,不敢乱动,怕惊扰了下方的小祖宗。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布满泥土的小手快准狠,轻松抓住一只蟋蟀。蟋蟀吓的狂蹬双腿,想要逃离这小女孩的玲珑小手。
随后,女孩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甜美的笑容,足以让身旁的毛头小子乐不思蜀。
“狗蛋,我刚刚那厉不厉害,要知道这么大个头的蛐蛐,没两把刷子你抓不了的。”女孩,奶气奶气的声音传来,同时带着几分炫耀。
被唤作狗蛋的男孩,似乎还沉浸在女孩刚刚的笑容中,傻呵呵的肯定着:“厉害厉害,书瑶就是厉害。”
此时,西沉的红日,欲要把缕缕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却遭受黑老大的强烈驱赶,天如同被泼了墨,一桶一桶的。
狗蛋疑惑的眼神看着天空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快速变暗,心脏不安的跳动着,该不会是要下大暴雨了吧。
赶忙催促着女孩,“沈书瑶,别玩了,感觉要下大暴雨了,赶紧回村吧,不然一会沈姨该数落我了。”
女孩委屈巴巴的看着狗蛋,拿手指头指了指另一只手抓住的蟋蟀,不舍地说道:“可,可我都没玩过这么大的蛐蛐呢?”
狗蛋稚嫩的脸蛋,一脸肯定,信誓旦旦。“下次,我给你找个更大的!”
“好。”沈书瑶,婴儿肥的脸蛋,又露出喜色,甚是可爱。
“哒哒哒,哒哒哒。”两者很快踏上了回村的步伐,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
傍晚乡野小路很寂静,只有狗蛋和沈书瑶‘沙沙沙’急促的脚步声,草鞋走过布满稻穗的田埂,扑扑作响,沾着些许的溅水,险些打滑。
夜幕终降临,星芒点点。那深邃而浩瀚的天幕环视着世界,让月色与黑暗晒满角落。
四野一片沉寂,狗蛋将就着朦胧的月光,认得出回村的路。
路上除了偶尔的鸟叫声,寒冷刺骨的风声,就在于他们俩的脚步声,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好似天地间是他们的。
沈书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神色很是紧张,实在憋不住了,怯怯地说道:“狗蛋,我害怕,心里像有一块石头,我们还能回去村里吗?天越来越黑了,我,,我看不清路。”
月亮似乎消失了!
沈书瑶死抓着狗蛋的手,黑灯瞎火,只瞧得见狗蛋的灰黑色的轮廓。
狗蛋也神色不安,那双眸子极力的辨清道路,深呼吸强行镇定下来。
小声安慰着旁边的女孩:“没事的,我们这是乡下,黑的早,正常。听村长说,城里那可是不夜城,一天到晚都是明亮明亮的。
等我们长大就去城里,这样我们就不用怕黑了。”
狗蛋充满希翼的话语如同一座高塔的指明灯,给小女孩带来滚烫热烈的安全感。
狗蛋心里也泛着嘀咕。这天黑的实在有点过了,能把月亮的光都遮得完完全全,要不是我这双眼天生能夜视,
回去还真不好说。
从小狗蛋眼睛就好使,无论天多黑都能找着路,即便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肯定能回去。
沈书瑶的念头不由的闪过。用另一只手捉住狗蛋的衣角,扯的紧紧,艰难地跟上步伐。
只是沈书瑶的眼皮一直在跳,眉头紧锁的她,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回头一望,只有漆黑的稻田。
......
乡下昼夜温差大,两具瑟瑟发抖的身体,颤颤巍巍的,互相搀扶着,拖动着软弱无力的步伐......
不知道过了许久。
“到了。”狗蛋惊喜地尖叫道。
凭着路口微弱的房梁灯泡,隐隐约约还看见了村口卖豆腐的陈叔。
陈叔,驼着背,身体蜷缩着,呆滞的坐在门槛前,仿佛孤独的稻草人。
陈叔循着声,睁大双眼努力地望去,漆黑一片,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听见狗蛋和沈家那女娃的声了。”
不确定的,扯着个大嗓子,喊道:“狗蛋,书瑶,是你们吗?”
书瑶听见声,兴奋地回应道:“对,陈叔叔,我们回来了。”
陈叔喜出望外地赶来,废了好大劲,才看清楚,狗蛋和沈书瑶。
双手轻轻抚摸了他们的头,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啊,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去田里迷了路,急得村长要找你们去。”
沈书瑶回来,兴奋地捉住狗蛋的手,如同锁住一般,骄傲地说道:“还得是狗蛋哥,嘻嘻,超级超级大黑天,狗蛋都能认识路。”
陈叔的眼神看向狗蛋带着赏识,随后,沉默了一会,以命令的语气开口:“狗蛋,你今晚去陈叔那里借住一晚先吧。”
狗蛋充满迷惑,心里盘算着。
狗蛋原本是个孤儿,被村长捡回了荒村。取名狗蛋,俗话说贱名好养活。
吃着百家饭长大,自从村里补鞋匠孔老头死后,就住孔老头家,地方虽小,但也凑合。
狗蛋看着陈叔满脸疲惫,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小声询问道:“陈叔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陈叔眼神一黯,脚步踉踉跄跄的,沿着泥巴路前行,回到自己房门口前,直接重重地坐在门槛前。
手拿出烟斗,旱烟,卷着烟,点燃,吸食着。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凭借着陈叔房子里微弱的橘黄色灯光,狗蛋能清晰动察到。
陈叔,刚刚食熏,双手都是一直颤抖着,身体更是止不住颤栗。
陈叔虽然身穿一件短袖,要知道,现在这点温度,对于成年人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陈叔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庄稼好手。
一阵吞云吐雾,带着入夜的凉,冷热交织扑向狗蛋的脸,呛得他打了几下咳嗽。
许久,陈叔,哭丧着脸,语气伴随着哭腔,难以置信地呢喃。
“村,,村里人不见了!不见了好多!”
“什么?”狗蛋和沈书瑶异口同声发出质疑。
陈叔眉目之间笼罩着憔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徐徐道来:“
你也知道,田里的稻穗成熟了,今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出去收割水稻,毕竟这也是我们村少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我也跟着大部队一同前往。
……
活忙,干到下午也差不多完事了,我自己那亩田,地小,我干完很快就回来了,也正是我那亩田小,让我成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