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淮洲
宋晚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大娘居然让自己在她家住下?
简直是太意外了,上辈子介于张春兰和她的关系,自己毕竟是赵家人,和她算是敌对的。
没想到最后收留她的,会是这个平日冷漠尖酸刻薄的徐大娘。
不过,她家就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在家,她住一晚应该没什么吧?
要是之前的宋晚,估计打死都不会留宿在这儿,但现在的宋晚,不会再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徐大娘,真的吗?谢谢,谢谢你!”
徐大娘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整懵了,农户人家,不兴搂搂抱抱这一套,这丫头突然抱着自己,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于是虎着脸道:“你再这样,我就赶你走了!”
“谢谢徐大娘!这苞米是要放进灶房吗?我这就搬过去!”
徐大娘无奈叹口气,开始打水洗脸。
这一年夏天似乎有些热,井里的水正好浇灭这酷暑。
徐大娘将剥了皮的苞米端到堂屋开始剥粒,一边剥一边道:“大缸里有白天晒热的水,正好冲澡,你先过去洗洗吧。”
“好咧!”
起初宋晚有些犹豫,在赵家她都是等大家都洗好,端着水在自己房间里擦擦。
现在想想,徐大娘这儿就她自己,除了堂屋映出来的光亮,院子边上都是暗的,于是便放下心来。
正当她感叹自己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时,忽略了大门被推动的声音。
“妈,柴火我给收拾好,码在猪圈……”
宋晚:“啊!”
徐大娘:“糟了!”
宋晚听到男声,大叫一声,瞬间将晾绳上的衣服扯过来,遮在身上。而院子里只能见到背影的男人,立刻背过身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徐大娘赶出来,焦急道:“瞧我这脑子,一个人待习惯了,忘了淮洲回来了。”
她顺势拉开徐淮洲对面厨房间的木门,将魁梧的男人塞了进去。
这时候,宋晚也匆匆穿好衣服,走到光亮处。
简单的洗了发白的衬衫,棉麻长裤,好在头发早早洗好。
平日编在两边的麻花辫,现在洗净,乖巧的披散在肩上,还隐隐滴着水。徐大娘递给她一条干毛巾,让她进屋。
宋晚也没做停留,拿着脏衣服,匆匆进了徐大娘给她临时准备的房间。
徐淮州皱着眉从厨房出来:“她是?”
“那是赵家俊媳妇,这不是被赶出来了嘛,我瞅着可怜,没地方去,就收留她一晚。”
“被赶出去?”
徐大娘向房间张望一下,随后小声道:“我听说老赵家嫌她不能生育,让她和赵家俊离婚呢。”
“离婚?”
徐淮洲讶异,赵家俊不是技工了吗?是他自己的意思?
“也不算离婚,他们呀,压根就没有证。”
“行了,别人家的事儿咱少管。我明天就离开了,柴给劈好收拾好了,屋顶也修过了,您在家好好的,有事给我写信或者到村里打电话。”
“你说你才回家两天,怎么又要走。”
徐大娘鼻尖发酸,这个儿子从小没让她操什么心,成绩好,体格好,又懂事。现在在特殊部门工作,什么事儿都不跟自己说,倒是寄了不少钱回来。
“没办法,就三天假,还要去掉路上的。”
“那你这一去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好说。”
“在那儿怎么样,累不累,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没有。”
徐大娘:“……”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也只有快离开前跟自己交代事情能多说两句,平日里都没见他跟谁走近过。
徐家住在村尾,后面靠山,所以跟村里人的交集不是很多。起初大家都排挤他们孤儿寡母,后来因为受欺负太多,徐大娘变得异常凶狠泼辣,日子才好过起来。
“进屋吧,我做些玉米饼和萝卜干什么的,让你明天带走。”
“不用忙活。”
“这是妈唯一能做的了,你还不允许?”
眼看自己母亲要哭出来,徐淮洲无奈点点头,跟着去帮忙。
房间里,收拾好自己的宋晚正仔细回想这个徐淮洲。
上辈子两人没什么交集,因为她被赶出赵家,离开坝子村前都没见过他。
只听说这人很优秀,是比赵家俊还厉害的存在。
在村里,赵家俊已经是赵家的骄傲,听说这徐淮洲比他厉害多了,只是他们家在坝子村没什么存在感。
但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毕竟在徐大娘家暂住,宋晚不好意思待在屋里,穿好衣服便出来帮忙。
徐淮洲坐在板凳上,屁股只占三分之一,背脊挺拔端正,一看就是受过训练。
苞米在男人厚实的手中,显得异常小巧,而他也是垂眸一语不发剥着苞米。
“你有什么打算?”
宋晚知道徐大娘这是问自己。
“我暂时不回娘家了,想着去外地打拼一下。”
“你一个女人家,连红旗镇都没出过,去哪儿打拼?”
徐大娘知道自己不该管这些事儿,也就随口一问,她还很少见到被赶出去的小媳妇,不哭不闹不回娘家的。
“反正回家了也是拖累娘家人,最后无非就是找个年纪大的,带孩子的嫁掉,还不如自己出去闯一闯。”
“你不是要去找赵家俊吧?”
“找他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就等明天大队长告诉我民政那边有没有登记,没有我就解脱了。”
“解脱?也是,在赵家那个狼窝里,你能全身而退,也是造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男人速度很快的将手中活干完。
徐大娘见天色不早,便心疼道:“淮洲,你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剩下的活你也不会做,回屋吧。”
徐淮洲也没客气,毕竟家里有个女同志,他在这儿久了也不要合适。向宋晚点了点头,便离开。
第二天,宋晚收拾好东西,便去大队长家门口等着,不到一个小时,赵大勇便骑着二八杠回来了。
“大勇叔,我……”
“没登记,压根没你俩信息,你不是连结婚证都没有?”
“没有。”
“那就没登记。”
呼!
宋晚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在后世人们对二婚没什么太大偏见,但在这会儿那是最羞耻的存在,在乡下登不登记不重要,办酒席才是大家还认可的。
离开坝子村,她就能轻松许多,至于以后如何,现在还不在她考虑范围,走一步算一步吧。
与徐大娘告别,宋晚心中有些酸楚,这是她在坝子村两年,唯一觉得温暖的地方!
当她来到火车站,看到那刚毅的背影时,心中不免有些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