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影子

故事的影子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城堡里有四个人.......”

“三个。”莱斯纠正风晞的说法。

风晞看了一眼站在他后面的管家,从善如流道:“好的,那就三个。如果是按照故事的走向,最普遍的可能有两个:第一,‘孩子’是受害者,‘贵族’是加害者,‘骑士’是帮凶。”

莱斯不喜欢自己和“加害者”这个词扯上关系,但从管家的话和拉瓦尔男爵的身份来看,他就算说自己是白的也没人信,只能捏着鼻子承认。

“不过埃瓦里斯到目前为止都没做什么坏事吧?”

“如果他真的是帮凶,你觉得他需要在故事中的哪个阶段发挥作用?”风晞反问。

莱斯思考了常见的冒险小说,“在主人公逃离古堡的时候。”

风晞幽幽的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几个人里面有人像主角吗?”

偏执自我的神秘孩童、不见现实的黑魔法师、怀揣多重秘密的教廷骑士。

这几个人,要么像反派要么像炮灰,没有一点主角的样子。

“......那第二种可能呢?”

虽然在故事之中,有着故事的角色,但他们毕竟不是人为写就的文字,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当然不可能完全被故事辖制。

【重要的是概念】。

这是所有溯回对象都必须记住的第一准则。

书境不会出现强制剧情,阻止他们离开的不会是立场可能存在不同的埃瓦里斯,只会是尚未明晰的概念。古堡外的暴雨倾泻而下,如果强行外出只会因为找不到出路被困死在外面。

但这本书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蓝胡子的背景出现,到底是因为在伊科萨穆奎奇和莱斯同时出现的天时地利,还是真的有因果关系。

“第二种可能,骑士是为了惩戒贵族而来。”

风晞没怎么接触过教廷,该隐对教廷的印象极差,今天之前甚至没说出他跟教廷的渊源。但他在教廷旁边的希罗待过四年,不可能全无了解。

教廷虽然不再拥有如中世纪一般的掌控力,但不代表他们对局势真的全无影响。

自从七年前,柏拉图捅破了溯回者这一身份的窗户纸,世界的格局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不是没人猜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是没人察觉国家间的暗潮汹涌,但他们有理由视而不见,有理由暗自研究却不公开。

教廷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有什么样的成果,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至今无人清楚。

“总不能埃瓦里斯是来杀我的吧?”莱斯干笑两声,“那也不至于到这儿再动手啊,我这么弱还给我个主场优势。”

“如果你没有罪证,就没人能审判你。”风晞轻轻摇头,又不是人人都有夏语那样直接颠覆因果律的重灵,“猜测再多都只是猜测,如果你真的很担心不如自己去问他。”

莱斯没说话。

问他?怎么问?

就他跟埃瓦里斯那点薄弱的信任基础,难道莱斯能直接问他“你是不是想杀我”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更何况,就连对他解释这些的风晞也不一定是纯粹的善心。自称为该隐的孩子在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绝对冷静,他有着比莱斯更加精准的判断和渊博的知识,但如果没有莱斯的发问,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如同在观看一场并不好笑的戏剧。

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彼此交付信任。

.......

包括风晞。

他随口又应付了几句莱斯,就顶着管家的注视要到了一个正常房间,终于有了自己独处的时间。

“也不知道几点了。”风晞身上除了衣服什么能证明身份的都没有,“亚斯塔禄,手机给我。”

风晞的影子在晃荡的烛火下微微颤动。

自黑暗下显出了一个青年的身影,他穿着仅由黑白二色构成的礼服,唯有披风是鲜红的亮色,仿佛学者一样彬彬有礼的对着风晞扶了下眼镜,只是周身的恶意阴影却在叫嚣着堕落与吞噬。

——亚斯塔禄。

所罗门魔神第二十九位,几乎每天都在等着风晞的灵魂掉到碗里来。

“噗。”魔神注视着风晞的外表,没忍住笑出了声,“抱歉,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该隐了,没想到您能完全复原出他的样子。不过我也要提醒您,所罗门的魔法没有在伪装方面达到极致,如果红月议会设有辨识法阵很可能会出现问题。”

他的话点到即止,很快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递上去。

亚斯塔禄见不到那些“幻想朋友”,但他从没说过风晞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他一直保持着观察,谎话连篇从不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口。他是最称职的恶魔,冷眼等待着主人的反噬与恶果。

所以风晞使唤一个想吞掉他灵魂的恶魔从来不用留手,甚至可以当临时的手机保管架。

在书境中,手机自然是发不出消息也连不上网络,但保留了基本的功能,至少风晞可以再硬磕一会儿词典,熟悉熟悉常用词。

“如果您追求速成的话,为什么不找位列第九拜蒙呢?他热衷于向人类传递知识,语言更是不在话下。”

“不了,谢谢,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倒杯水。-”

很多魔神都有直接向人类传授知识的能力,亚斯塔禄能做到,拜蒙更是其中翘楚,但风晞不可能因为有所罗门留下的契约书在就真能把魔神当自己人。

“好吧。”亚斯塔禄被拒绝习惯了,甚至翻出来个银杯倒水,“不过.......请原谅,我一直待在您的影子里,冒昧听到了您对这个书境的看法。”

虽然嘴上一口一个敬称和冒犯,但亚斯塔禄的语气充满了下次还敢。

“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只是您说了这两种可能只是‘最普遍’的说法吧?确实,无论怎么看一个孩子在这种故事中都只能作为最先牺牲的炮灰登场。啊,我不是说您该死的意思。”

风晞习以为常,“说重点。”

“——只是,如您所说,那是‘最普遍’的可能,我能问一句那些不普遍的可能吗?”

风晞微微抬眸,“你没猜到吗?”

亚斯塔禄微笑,“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被那些微小又确实存在的可能吸引。”

“......不那么普遍、却又可能的情况是——”

“骑士来追的不是邪恶的黑魔法师,而是看似无辜天真的孩童。”

在神秘消退、该隐消失了千百年后,不再满足于生存的教廷到底是什么态度风晞不清楚,但看该隐的冷漠多少能猜到一些。

该隐是罪人。

弑亲逆神的罪人。

在脱离了最初的恐惧与懵懂后,他们不会再继续与该隐同行。

所以该隐永远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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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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