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事
“听飞雪,轻拢三川遏
逆溯往昔,历历如昨
独自煮酒伴歌,无人相和
终难平仄
新雪没,昨日山前辙
朔风吹散,梦里琴瑟
白驹过,故人渐次零落”
凌晨6点23,沈云君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本就属于夜猫子的他睡的晚起得早,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得洗洗上班了。
忍住了问候电话那头的人,他半睁着眼摸索着手机想挂断电话。但当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他那死机的大脑仿佛被人按了开机键。
“云君,你外曾祖母今天早上走了。”
虽然早预感到大概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然而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云君还是愣住了。
一般来说,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老一辈的亲人没有太深刻的感情,沈云君一个刚进社会两年的犊子也应该是一样。
不同的是沈云君现在的工作是舅祖父介绍的,也就是他奶奶的亲弟弟、他外曾祖母的亲儿子,一个刚从部队退伍现任市产品质量监督管理局的二把手,他工作单位的直属上级。
因为这个原因,近两年沈云君跟他舅祖父一家相处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家人。
他舅祖父这个人尤其孝顺,尽管有他奶奶帮忙劝说的一部分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外曾祖母的唠叨,不然也没他现在每天上班没事摸鱼,下班到点准时打卡回家的舒服日子。
沈云君最喜欢舅祖父的一点就是他会给予自己足够的自由、隐私空间以及完全的相信自己,这是他在母亲十几年的抚养照顾下不曾有过的。
现在在外工作一个人租房子,没事去舅祖父家吃饭,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升温,每次回老家都会随着一同去看望外曾祖母,他是心存感恩的。
上一次他随同舅祖父回去探望的时候,已经被打过一剂预防针了。
本身他对于疫情这件事没太大感受,时髦点讲他已经进决赛圈了,还有半个月就元旦了,但他压根就没被感染过。
此刻睡觉被打扰所产生的不满全部消散,沈云君哑口无言,怪不得母亲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
知道他上班作息的母亲只是想让他多睡会儿,沈云君不是个小孩子了,想通这一点,心里莫名的一暖。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你奶奶前阵子照顾她,也一起被感染了,你外曾祖母九十七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微的咳嗽。
说到这里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沈云君就隐约听出来母亲声音不大对,只不过那时候她隐藏的很刻意。
“我要回去的,待会儿跟领导请两天假。”沈云君想回去看看
“你问问你舅祖父回来没有,没有你就坐他的车。”
“知道了,妈,你也注意身体。”
随后沈云君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喂,舅祖父,你回去了嘛?”
“我现在在老家,云君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电话那头声音并不显得粗狂,相反还带有一点柔和。
“哦,我没事,一直没啥问题。”顿了顿,最终沈云君还是没有提那件事,祖孙俩心照不宣。
“没事就好,要多注意。”
“嗯,我知道的,这不一直没事嘛。”
电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及沈云君要不要回来这件事。但沈云君自己已经决定回去了,
尽管没有顺风车,自己坐大巴车回去也一样的,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赶到车站被告知只有一趟下午3点50的票。沈云君也只能唏嘘感叹疫情害人,但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该通报的还是要通报一声的,省的家里人担心。
母亲的电话没人接,他转头打给了父亲,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云君,几点的车?”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疫情原因,今天只有一趟下午3点50的车票。”沈云君报告。
“嗯,快到家了打电话回来,过去接你。”一贯的沈父作风,没有任何废话。
“好,知道了。”说完沈云君挂断了电话,前后用时不到20秒。
没多久,沈母电话打过来了,沈云君接听后一样的开场白“云君,几点的车?”
“疫情原因,今天只有下午一趟3点50的票。”沈云君瞄了一眼不远处大厅内的钟,时间显示十一点四十一。
“你就不能早一点起床,磨磨蹭蹭的你分明就是不想回来,非要订下午的票,你早一点起来哪用得着晚上才到家……”沈母压根听不进去,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愈演愈烈有朝着咆哮转变的趋势。
“我都说了今天只有一趟车,早起也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不想回去我都不会跟领导请假,我也不会跟你说要回去了。”沈云君也冲着电话吼。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啊?你不会去跟人家拼车嘛?这儿那儿的,你要真想回来有的是办法回来……”果不其然,炸药的引线已经烧起来了。
沈云君果断的挂了电话,阻止了沈母的技能持续施法作用自身,精神略微受到影响,不过问题不大,习惯了。
这充分体现了为什么男人更喜欢和男人交流的原因。
候车室里成排的座椅上熙熙攘攘的坐着几个人,不难理解为什么今天只有一趟车了。
每天坐车的都没几个人,车站还全天候的供车怎么都不现实。
沈云君寻着一处周围没人的座位坐下,百无聊赖的看起了小说消磨时间。
或许是看的太入迷心无旁骛,又或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从某一刻开始,沈云君听不到周围发出的任何声音了。
或者说是他过滤、忽略了周围的杂音,而他浑然不知。
“请通往×××的乘客注意,请在六号位窗口检票上车。”
沈云君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十五,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骤然发现周围竟坐了不少人。
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人?对比他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