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黑暗大幕,残月钓者的钩子
若教人间无离恨,只问苍天许白发。
许是天下第一流,不信人间有白首。
黑暗大幕中传出歌谣,却见根根银丝如发,闪耀光芒,灿烂若星河,足有三千丈长。
银条一刷,黑暗群星爆裂,大幕震荡波纹起伏,涟漪层叠之下引爆一颗颗黑暗群星。
焰火在黑暗大幕中不断上演,太平教祖冷哼一声,掌中飞剑汇聚。
剑光之密,宛若流星飞射而去,迎着三千丈星河爆发。
其身躯之上爆发璀璨剑芒,耀若大日辐射八方大幕。
其光化剑,天罗地网般密布而出,欲将三千丈银河彻底湮灭其内。
大夏国师微微摆手,其掌光芒涌动,三千丈星河为之大放光明。
却见群星聚集,融为拂尘一把,往四方一刷,光芒涌动之下,却将无尽如剑般的光芒一扫而空。
大幕回归黑暗,唯有絶颠碰撞的涟漪引爆远处的黑暗行星,焰火不断在远处浮现。
“仙根铸拂尘,尔倒是舍得。”太平教祖凝视了片刻落入大夏国师手中的银色拂尘,掌心一转,无形剑影模糊空间,“玲珑剑域。”
模糊滚动之间,数千柄百丈之剑立于四方,狂暴剑气激荡黑暗大幕,形成绞杀流,激射而出。
无双剑域一出,隔绝了空间,四方皆是剑光之明,丝毫不见黑暗群星。
眼看着无双剑域即将笼罩己身,大夏国师掌心翻转,周身二气浮动,超凡之力汇聚于座下。
阴阳之力调和,凝为一旋转的阴阳鱼蒲团,不断散发出阴阳涟漪。
领域,乃是一品武夫凝结无敌之念,再以神意为力,将其扩展成属于己身的独特空间。
此类特殊空间,拥有莫大威能。
领域之内,我即不败,我即无敌。
理论上,领域能压制一切被其覆盖进来的敌手,领域之主在其内,实力会得到爆发式提升。
故而一品武夫号无双,便是因其领域之内不可击败,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领域亦有强弱,弱者不过覆盖百丈,强者覆盖百里千里乃至万里之遥,颇为神秘莫测。
而领域之力,绝非覆盖多少的距离来论算,而是其质。
领悟不透领域之力,一品武夫也难再进一步。
絶颠只所以是絶颠,便是形成属于己身的领域天地.
在此领域天地之内,人间絶颠便是主宰,其规则、力量等皆由主宰而定。
故领域强则絶颠强!
太平教祖的玲珑剑域,乃是其昔年得道絶颠时因感悟而化,经其多年锤炼扩展,此玲珑剑域可笼罩一州之地。
其内杀机无尽,更是吸收了诸多地藏,使得其内煞气充斥。
若非其玲珑剑域还未达到更高层次,否则在其能捏造修罗,行造化之力,更是了不得。
领域一出谁与争锋,即便是絶颠层次圆满的领域,其内也是自成方圆。
浩荡剑气裹挟领域天地内的煌煌天威,风波流转几万里。
不过是刹那之间,千万剑气便透过大夏国师的躯体,却未曾伤及分毫。
无论是足以展开天景与现世规则的剑光,亦或者神品剑气,皆奈何不得盘膝而坐的大夏国师。
其若无形般,既存在于此,又不存在于此。
万般妙法穿身过,独留真我在心中。
剑气为之震动,玲珑剑域为之祝贺,缥缈之影宛若神灵降临,聚为太平教祖,其一眼便看出朱无涯座下的阴阳图玄妙。
“好一个阴阳相生,虚实相成。”她微微赞叹,在虚与实之间自由转换,此类领域虽无攻击力,但却是不败领域,根本没办法同时下手,“尔这阴阳领域虽不败,却也奈何不得本座。”
阴阳领域不败归不败,没有丝毫攻击力也是实打实的。
而她的玲珑领域不同,剑道领域本就杀伐无双,大夏国师此刻身处于她的领域之内。
虽靠着阴阳领域处于不败的状态,却也无法主动攻击。
一旦其主动出手,玲珑领域之内的亿万神品剑气,顷刻间便会将其穿成马蜂窝。
任你是仙根神体,还是神意仙体,皆会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即便本源深厚,也会削其顶上神根,断其胸中仙路。
落得身残道消的下场。
“胜与败不过是一种常态,无人敢言不败,亦无人敢言常胜。”大夏国师依旧平静,座下阴阳领域不断激荡出波纹,模糊四方的玲珑剑域,“老道在此,亦不在此,仅需一念之间即可,道友执念太深,道行极端,落了下乘。”
其言罢,周身阴阳涟漪波纹更甚,不断虚化玲珑剑域。
太平教祖并不慌张,小手放于胸怀之上,剑光璀璨之际,葱白玉手握住剑柄,无尽剑光浮动,爆射四方,却是一柄仙剑被其取出。
剑刃索饶雷霆,光华透彻十方,却是其仙根所化之本命仙剑。
本命仙剑轻轻一晃,涤荡剑光如雨划分玲珑剑域。
空间破裂,碎片纷飞,无尽的超凡物质涌入,组成一条剑道雷龙,肆意咆哮,浑身散发毁灭之力。
其毁灭波纹扩散,将万里之内的黑暗群星尽数斩为两半。
以絶颠之境,发挥神明之力。
这便是旧约限制下的现世,能在重重枷锁中突破至絶颠境的武夫,皆可发挥出更高层次的境界才能催动的力量。
因为旧约的限制,古神无法降临现世,然而现世的实力天花板却是古神那一批存在。
无主的超凡本源比比皆是,此间的絶颠,可发挥出的实力,便是身为古神之一的残月钓者也为之心惊。
“既是神话封锁中的不幸之人,却也是神话时代的幸运儿。”残月钓者自是目睹玲珑剑域内的争斗,跳动的魂火中闪烁着羡慕之色,“若在昔年旧约还未如今日这般时,此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定能与上古皇者,三痴一级的人物较量。
再不济,其也是称霸一时,主导一个时代走向的绝世强者,不曾想这般威能,我却在今日看到。”
残月不知何时便存于黑暗大幕之中,钓者也不知垂钓了多少年。
自古至今,他见证了诸多时代的辉煌,也见证了太多的落幕。
自诩古井无波,达到道尊那般上善若水层次的他,亲眼目睹此时代絶颠之威,忍不住发出感慨。
“世说大道三千,领域之内何止万千大道,一切皆有可能。”双眼中的魂火闪耀着莫名思绪,他轻轻摆动黑色鱼竿,其上黑光如质般弥漫而出,“这一等,不知多少岁月了……”
他努力的想从遥远的记忆中,追寻到某些秘密的过往,奈何神意体停留现世过久,许多记忆早已遭岁月湮灭。
忽明忽暗的魂火持续许久,直至某一刻定格,他想起了被留在残月上的使命。
钓鱼是使命,但有后世之人僭越,动用诸神本源,便是为鱼线加上一个东西。
残月钓者在斗笠里摸了摸,一个金灿灿的倒钩装在鱼线之上。
倒钩焕发光彩,只是被残月钓者轻轻一挥,其便飞射入黑暗大幕中,不见其踪迹所向。
鱼线金光璀璨,宛若一条通天大道,链接黑暗大幕的尽头,似是诸神所存在的地方。
然而倒钩金光璀璨之际,一卷古朴的长轴自黑暗大幕深处浮现,其爆发出无穷规则,整个黑暗大幕当即蒸腾。
一条条规则之链横冲直撞,束缚住鱼线,又被倒钩迸发的神力击断。
僵持许久之后,残月钓者一甩鱼竿,旧约之力滚滚如波涛而至。
残月之上红光弥漫,形成壁垒,挡住旧约之力的反扑。
残月钓者微微摇首,旧约之力并未因太平教祖欲跨断途而削弱。
此物针对的果真是古神一级的生灵,对后世的修士并无多大束缚。
除了其境界无法突破之外,其实力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积累。
若非长生规则也被旧约一视同仁,否则便是上古皇者霸主突破规则,再度显化,迎接的恐怕是一群只有絶颠境修为,实力却恐怖无比的存在。
待黑暗大幕深处的旧约消失,残月钓者前后晃动手中鱼竿。
每一次晃动皆会引起诡异波纹荡漾,跳动的魂火目光如电,牢牢锁定住黑暗大幕中最显眼的猎物。
玲珑剑域,二位人间絶颠陷入僵持中,太平教祖杀伐无双,却奈何不得以静制动的大夏国师。
无论使用多强的杀招,也只是浪费超凡本源罢了。
“阴阳领域,名不虚传。”太平教祖见拿不下大夏国师,便分了些注意力,关注巨鹿战场,见那人间武夫结成的大阵,打的蛊神遗种制造出的大军毫无还手之力,纤纤玉指一点,索饶剑气便投向现世,“你我成败不在此。”
一点剑气落凡尘,杀的万里成血河。
絶颠之威能,便是这如一粒尘般渺小的索饶剑气,也会使得人间千里无人烟,万里成绝地。
“唉。”
大夏国师一声叹息,虚化的身躯稍微凝实些许,便有万千神品剑气贯穿而来,足下领域迸发阴阳之光,将其护卫其内。
拂尘一扫,宛若万卷流苏晃动,爆炸的光条追上索饶剑气,将其湮灭。
爆破光条腾空飞舞如龙,不断击穿黑暗群星,宛若八爪鱼抓住帆船般,纠结盘绕而上。
“呵。”大夏国师嘴角一翘,不屑万分,引动万千风情,宽衣大袖猎猎作响,肌肤白嫩中剑光透体而出,张开小嘴,“斩!”
一抹剑光若疾电,瞬息落在阴阳之光上,其晃晃悠悠,剑光余威宛若电弧般索饶其上,如跗骨之蛆不断轰击阴阳之光。
“本命剑光,尔倒是舍得。”
大夏国师并不惊讶,阻人大道更比杀人父母,太平教祖会底牌尽出他自是知晓,怎料其连本命剑光都用上了,“与老道不死不休,你有何益处?
尔也出自人间,也长于人间,缘何行此灭绝祖宗行为之举,莫非一人成道可至万灵沦丧?”
拂尘一扫,万千光雨飘洒而出,阻了亿万剑气之威,也消了本命剑光之利。
轻飘飘似无意之举。
太平教祖端坐而下,本命仙剑在周身飞绕,道韵波纹环绕其上,剑刃平平无奇之下似隐藏瀚海之能。
其朱唇微动,不断念动真言法咒,本命仙剑忽然爆发出一股剑光,直冲最高等天景世界。
爆裂的超凡本源沿着剑光汇聚入本命仙剑之内,其周身道韵更是变得混沌。
玲珑剑域内的剑气也不再如疯狗般追着大夏国师咬,一股脑的往本命仙剑之上汇聚而去。
“圣人之言,混沌之意。”
大夏国师眯了眯眼,却是乱了一分内在宁静。
圣人之言,乃是昔年圣人传道天下,其箴言篆刻而成规则之力,念动之间可牵引莫大威能。
不曾想太平教祖所领悟的圣人箴言,对应的却是混沌之意。
混沌者,无相无名,不属五行阴阳,不如四方万物,其为万物之始,却非万物之母。
混沌之意难以牵动,若米粒等量的混沌之意落入现世,足以将十万里区域化为混沌死地。
非絶颠境之武夫绝不可踏足其内。
其聚集亿万神品剑气,便是要以其为材料,混沌之意为核心,凝聚出一招混沌剑气!
此剑气无物不穿,无生灵可避,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大夏国师惊的是太平教祖的果断,不愧是一方教祖级人物,不惜耗费己身本源也要掌握混沌之法。
讶的是她不过成道十余载,便有如此修位底蕴,若其聪明才智放于正道之上,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尔既有凝聚混沌剑意之能,何不以此为基,跨越断途,一道不成再行一道,何必死磕一条已经被证明走不通的道?”
大夏国师不解,太平教祖的惊艳程度,的确令人惊讶,便是他的师傅,太师傅也不及她才华横溢。
可惜此女才华虽妙,心性却难以过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本座多年前便领悟混沌剑意,不过以絶颠之力,难掌混沌之能,本座何尝没有尝试过,以此跨越断途,奈何是无用功尔。”
太平教祖想起昔年的意气风发,却是摇头一笑,“断途跨越,又岂如尔等所述那般简单,本座既无师承,也无传承,尔等坐享其成之辈,何德何能评判吾之对错,强者为尊,败者为寇;
人间之正义,可笑尔,今日本座胜,他朝依旧受万人敬仰,万世之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