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战后的世界仿佛失去幻想
“而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相对,是哲学上的另一大派系,在我看来,这种主义虽然有一定哲学意义,但是在实际生活中毫无用处。总而言之,只有实际的物质才会对我们的生活起到影响,而单纯的意念只是虚无的没有用的东西罢了。”
说到这里,我终于举起了咖啡杯,小抿了一口放凉许久的咖啡,润湿了一下干燥的喉咙。
听到我的长篇大论最后的总结语,我的两位耐心的朋友终于开始忍不住插话了。
“你的这套唯物主义在你们科学界确实是基本中的基本,但一场战役不是光有物资就能打赢的,士气与信念,还有战略谋划都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羽说。
“放在我们建筑行业里面,也需要有足够的创造力才可以设计出来优秀的建筑,在我看来,你所说的没有用的那些虚无的东西可比混凝土和钢筋要有用的多哦!”业也紧跟着发表议论。
我笑了笑。
“你们两个人,跳出了自己的专业之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平时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可是要杀头的!”羽假装生气。
我和业都笑了,换成别人,面对总军事指挥官这样的威胁,估计会真的把头吓掉吧。但是作为多年的老友,我们可太了解对方了。
“刚刚的话,怎么说?”业问我。
“你其实说的还有点贴合唯心主义,但是反观羽刚刚所说的,那是建立在唯物主义基础上的信念。他能有这样的见解,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即便是想用唯心主义和我抬杠,也始终脱离不了唯物主义的根基。”
“废话!现在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唯心主义者了吧?那种东西是在和平年代里面才能安逸存在的,当战争出现的时候,饥饿和对死的恐惧会让所有人都成为唯物主义。”羽辩解道。
“不是这样的哦我的老朋友,在教堂,精神病院,艺术界,都始终有着一批相信信念能改变一切的人存在。根据战争开始前的一个研究所说,就算是没有受过教育,整天受冻挨饿的青少年,也总是存在着生活富裕的幻想。我是想说,即使没有任何启蒙,幻想也是时刻存在的,不需要任何前提,从这个角度说,所有人都有唯心主义倾向。”
“好吧好吧,你学的比我们多,你说啥就是啥喽。”羽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牛排,自顾自的先吃起来。
关于唯物主义的讨论似乎就此告以段落。
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应付了两句之后,露出了苦笑。
还没等业说什么呢,羽已经大声叫嚷起来:“不至于吧大建筑师?这是战争之后咱们第一次聚会吧?我这一个最高级指挥官都偷跑出来参加了,你别不给面子啊。”
“战争刚刚结束,你的活算是干完了,我们建筑行业的活才刚刚来呢,首都大厦的重建项目又出问题了,我必须得带人去看一眼。”
业微笑着起身,又说了两声抱歉,接着快速离开了餐厅。
“业变得负责了很多啊,前几年在补给线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天天在建筑队混吃等死呢。”
“他的创造力是我们国家不可或缺的,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也不算辜负了他的才能,让他去也好。”羽正色说。
我的咖喱饭也到了,我和羽又边吃边聊了很久,才最后在餐厅门口分别。
“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我这边正在把军用科研产能转化成生产用的科研产能,
现在也忙得很呢。”
羽笑了笑,回答道:“我这边就轻松了,战争结束了,我这个指挥官不见了也没什么人管,到时候我要是被革职了就做回律师去,再去摆弄摆弄法律条文。”
“你现在可是鼎鼎大名,好歹是第一大功臣,要是做回律师了能力不够出众,可是真的丢了大脸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又紧紧握了握手,彼此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地铁交通还没有完全恢复运转,路上黑车众多,治安不好,虽然离科研大厦有不远的距离,但我还是走路回去,在国家的经济恢复的关键时候,我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路上能像我这样悠闲走路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这里不是行色匆匆的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就是瘫坐路边,全身溃烂,眼中充满绝望的流民,或是警觉地环视四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
战争中无数的核武器污染了全球几乎所有土地,杀死了绝大多数的人口,在仅有的几片净土中,聚集起的人类终于反思起了自己的过错,建造了6大城,吸纳了全球几乎所有的人。
我所在的京新城,作为唯一世界大战战胜国,有着最大的面积和最多的人口。这里的土地相当于战前的3个首都,但是人口却只有半个首都那么多,不过,算上未统计的难民的话,大概还能勉强达到一个战前首都的水平。
京新城的重建已经见了起色,在战争接近胜利的时候这里就开始了经济建设,恢复炮弹和激光带来的伤痕。一伙有说有笑的学生蹦跳着经过我的身边,他们学校开学应该快有一年了,在这座城市里面,他们的幸福指数大概是所有群体中最高的吧。
哦,看到首都大厦了,这座楼应该是科研大厦之后第二个开始重建的大楼了,一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建好,看来其中确实有什么问题存在呢,业应该在那里处理问题吧。
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不合理的问题的。
首都大厦后面就是我的科研大厦了,全世界的科研精英都正在里面工作,毕竟全世界的科研人才也没多少了,一幢楼也装得下。
“最坚定的一批唯物主义者,做梦也梦不到现实生活中发生不了的事,这就是我们科学家。”我回想起刚刚饭桌上的议论,不禁自言自语地说到,仿佛在继续和业和羽讨论。
其实我对他们说谎了,不过这个谎言是没有人可以拆穿的,因为谎言说得多了也就成为了真相,真正的真相可能连我自己也忘记了吧。
我最近真是哲学的书看多了,真是,我明明是个科学家,看没什么用的书却比看专业书还要多很多。
我停下脚步,在进去之前,最后抬头看了看这阳光之下的白色大楼,下次能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毕竟科研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做就没日没夜的。
大楼的墙体,大楼的玻璃,大楼的整个形状,在我眼中都仿佛写满着“合理”,实际上,我一路走来,路上的所有东西都写满着这两个字。能在现实中存在的事物,都合理地存在着,按照科学的规律去运动,去产生反应,即使是有一点点未知的事件,也不过是没有解决的科学问题罢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隔壁未完工的首都大厦,与科研大厦不同,上面似乎零星地布满着黑色的“不合理”。这代表那里有着我不能理解的问题,不过有业在的话,过几天看完报纸,那里就变成白色的“合理”了吧。
正当我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突然感觉那些黑色的“不合理”的字样移动了!
嗯?
它们确实正在移动!
那些“不合理”逐渐汇聚到了楼顶!缩小,再缩小!
奇怪了,我刚才就喝了点咖啡,没有喝酒啊?那家餐厅的咖啡有问题?
黑色的不合理最后似乎汇聚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一个箭步,突然从首都大厦的楼顶向我的方向跳了下来!
“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开还是该去救人。
一瞬息后,我的理智终于强势回归,理智告诉我,跳楼的那个人不可能会砸到我身上,最多可能掉在我的面前5m左右位置,过去接他且不谈是否来得及,如果接中的话极大可能两个人全部死亡,所以现在最好的行动应该是站着不动!
那个人会摔死在我面前,而我不会做任何行动。
这不是无情,这是理智和科学,这是唯物主义!
是头向下下落,那个人必死无疑了。
那人影极速靠近时,我逐渐看清了他。我突然又陷入了混乱中。
那是个女孩,身高不超过150cm,大概也就是个初中生模样,身上一丝不挂。
到此为止,似乎还是合理的部分,还是可以稍微理解的部分。
但是,她那过腰的头发是彩色的!我无法形容那种颜色,那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次元,我只能用彩色来形容,我没有看到过那种颜色,那是紫色?是黄色?那似乎可以是任何一种颜色!她的身上充斥着“不合理”,黑色的,逐渐放大的,宋体的,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在女孩离惊呆的我大概只有几米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一个十分俊俏的脸,小嘴微张,眼睛闭着,仿佛在睡觉一般,是非常可爱的类型,放到大街上会很危险的那种可爱。
她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她的瞳孔和她的头发是一样的迷幻的颜色。
她在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了。
那女孩身体上面的黑色的“不合理”,突然一瞬间反转,突变成了白色,突变成了“合理”,正在发着光。
光芒一下就变大了,好像爆炸一般!伴随而至的是轰隆的巨响,几乎震透我的耳膜,让我一瞬间耳鸣,眼前的一切景象全部变成了“合理”的纯白,咦?不是纯白,是紫色?是黄色?不不,是那女孩头发的颜色!爆炸的光是那种迷幻的,来自另外一个次元的东西!
即便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也没有用,那是穿透物理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爆炸。
正如到达了飓风的风眼,几秒后,声音突然消失了,颜色突然消失了,我的视觉并没有像直视核闪光那样失明,听觉也只是微微有些耳鸣,世界一下恢复了?
眼前的景色似乎没什么变化?
不,那个女孩正背对着我站着!
一阵冲击波突然从地面袭来,把我直接震倒在地,紧接着,一阵刺耳物理的爆炸音从对面未完工的首都大厦传来,一个泥做的,足有首都大厦那么高,足有首都大厦那么宽,似乎足有一座山那样厚重的泥的怪物正抱着首都大厦,仿佛是抱上了一棵树!
伴随着怪物的一点点运动,就有无数的冲击波从地面传来。
那怪物朝我们这边张开了嘴。
我看到它嘴边的空气剧烈地扭曲了,一阵连空气都能扭曲的声波要来了!
危险!危险!
我冲刺上前拉住女孩,用后背护住她。
冲击波轰然而至,神奇地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与声音,回头一看,那股巨大的冲击波居然在我们前面不过几米的地方,仿佛用大刀劈开一般,一分为二了。
是这个女孩的力量吗?是超能力吗?
我惊诧的看向怀里的女孩,她却也很惊讶地看着我。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幼嫩而却充斥着力量。
“原来如此,你就是……”
来自另外一边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抬头一看,白色的科研大楼居然被冲击波打成了无数碎块,向我们倾泄而下。没时间替里面的同事担忧了,再有几秒,我们两个人就会成为肉泥。
世界要毁灭了吗?
我的一生就要在此结束了。
对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那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后来听她对我说,我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
不过我确实记得在晕过去之前,在一大块混凝土混着科研仪器砸到我脸上之前,那女孩确实对我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能控制的啦,交给我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