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家护院绿姑娘
半夜12点,榕城大学男生宿舍楼已经熄灯。
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我屮了,都快赢了!怎么断网了?!”
声音回荡在建筑内,一圈两圈,显得干巴巴的。
那个男生突然意识到,今天晚上,宿舍楼似乎格外地安静。
刚好他今天下午无聊,看了一部恐怖的片子,现在仍然处于情绪敏感期,胆子比较小。
原先这个点宿舍里会有两个兄弟和他联排组队,在游戏里尽情厮杀。另外一个人一般是默不吭声地躲在被窝里,挂着梯子跟着日籍美女老师练手法。
而最近放假,两个爱打游戏的兄弟都趁机出去浪了,夜里就剩下他和手法钻研大师在宿舍住。
他咽了咽嗓子,抬头呼唤大师:“老周老周!老周?你还醒着没?”
没人回答。
“靠,睡得这么沉?我打游戏都吵不醒你?”
“md!”他脸色不好,心里毛毛的,嘴里不住嘟囔着埋怨:“都叫你小子平时悠着点,看虚成啥样了,睡得跟昏迷了一样。”
他从桌前起身,拿起椅背上的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手脚,就借着电脑的微光,抓着栏杆拖着腿往床上爬。
他原本今天是要乘长途车回家祭祖的,老家在农村,比较讲究这些——清明扫墓,毕竟是几百年的传统。
但前几天他起晚了,赶上早课突然点名,跑着下楼的时候没留神,把腿给摔骨裂了。在校医院拍了片子,诊断了一下,包扎好后医生特意嘱咐他接下来别多折腾,当心伤势恶化。
因此他打电话回家,跟长辈们说明了情况。
他手脚冰冷,栏杆又窄,不好借力,爬得很困难。好不容易爬到床上,瘫进被子里,想起他妈妈当时接到他电话时的忧心忡忡:
“不回来就不回来,大不了下次妈妈去榕城看你。祭祖的活儿我叫你姨妈家弟弟来替你,你不用惦记了。可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得重不重?”
“我还行,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长好了。妈,你别担心。”
他妈妈在那边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涛涛啊,自从搬进新家,咱们家年景就不好过了:外婆开年以后一直生病,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总不见好;家里开的石粉厂上个月有工人夜班打架磕到头,流了一地的血,机器也坏了;再加上你那又……哎哟,流年不利,你别嫌妈妈爱折腾——妈妈有点想找人看一看咱们家的格局了。”
王涛涛当时急着上号,队里就差他一个,对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无在意,随便点头:“嗯嗯,妈妈你们商量着弄吧,我的房间可以随便动。”
现在躺在床上,心腔里扑通扑通跳,不知道为什么总惦记他妈说的话。
后来找着人了没有啊,到底管不管用?要不明天打个电话催一下吧。得让家里找个功力深厚的,大不了多花点钱。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跑动的声音,像是有人穿着比较硬的鞋底在地砖上经过,“啪嗒啪嗒”,死一样的静谧被打破,缓和了王涛涛的紧张感——老周平时天天打呼磨牙放屁地制造噪声,关键时刻掉链子,今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像个死人。
王涛涛一琢磨:怎么说也是在宿舍楼,墙那么薄,大家住得那么近,到处都是人,刚才不还有兄弟在外面溜达?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放松心情,嘴角带笑,安心地入睡了。
脚步声停在谢隐的宿舍门外,
原来是一个小男孩。他穿着黑马褂,带着瓜皮帽,脸色苍白,眼下青灰,阴森森直勾勾盯着门牌号发呆。
在小男孩的眼里,门牌号上面有几笔金光,组合成几个怪异的字符,这是主人家明明白白拒绝杂七杂八的东西入室打扰的意思。
这应该是懂行的人布置的,里面究竟住了什么人?难道现代学堂还收正经的道士和尚?
小男孩死得早,在乡下地方埋久了,世面也见得少。再加上他生前死后都没修炼过,所以是最普通的那种魂灵,有自己的意识但没什么能力。他解不开这禁制——当然,恐怕他认识的最博学最英武的魂灵也解不开。
他此趟的差事已经办完了,经他查证,亲家的后生小子确实瘸腿了爬不回去,并非不敬重他的祖先老子。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从哪来的飘回哪去,给亲家报个信,赶上饭点还能蹭几口亲家的后辈子孙在清明时节祭奠祖先的香火。
但他突然迈不开腿了。
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
这屋里到底有什么宝贝?直觉告诉他,对他来说,里面的东西比祭奠的香火更为重要。
小男孩蠢蠢欲动,不让进,看看总可以吧?
他趴在地上,鬼鬼祟祟,顺着门缝往里看——
啊!小男孩尖啸一声,捂着眼睛,化作一阵灰烟,飞速逃散。
楼道里的声控灯闪得好像是嗨疯了的酒吧迪厅,违反产品说明地亮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调。
又有一大团绿色的烟雾从谢隐的房间里冲出来,箭一般飞掠,直直冲着先前的灰雾追。
绿雾狗撵耗子一样把小男孩逼得走投无路,贴在墙角。
一把又尖又细的嗓子响起:“原来是个死鬼,说!你半夜三更、满脸涎水地趴在小谢哥哥的门口做什么?”
既然已经被看出了跟脚,小男孩干脆重新显形,这次露出的是他死时的本相貌:眼窝深陷,面黄肌瘦,头大身小,破衣烂衫,像是一具小骷髅。-
“老前辈,”小男孩行礼:“我没有坏心思,那屋里有东西香的不得了,实在是太馋鬼了。”
绿雾绕着他上下左右飘了一遍,试探道:“你是个饿死鬼?”
小男孩腆着脸笑:“正是正是。前辈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品种闻不得香味,否则就像狗见了肉骨头一样不撒嘴。”
绿雾暴涨,把小男孩魂灵压制得动弹不了,大声斥责:“胆子不小!我看扎你一只眼睛是下手轻了!偷看不算,你竟然还想对小谢哥哥上嘴!要不是我今晚正好在,实在看不过去了,及时对小谢哥哥英雄救美——”
小男孩外表的魂灵“哎呦哎呦”地叫了一会儿,然后赶紧赔罪:“不敢不敢,我不敢乱来的。我就知道那里面的谢大师不是个好惹的,门口的符,也不知是什么说道,老远就能看见金光,我怎么敢——”
“住嘴!”绿雾中的存在似乎被激得更加愤怒,把小男孩的魂灵团巴成扭曲的形状:“我说你敢你就是敢!没有我的话,小谢哥哥想必已经惨遭毒手了!”
绿雾尖利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冲着谢隐的宿舍吱哇乱叫:“小谢哥哥想必现在感动坏了,哭着求着要对我以身相许吧!”
小男孩:……
谢隐:……
虽然曾有过一霎那早日找到真爱的念头,但是——
谢隐平躺在床上,本来雷打不动,姿态十分安详,现在只好睁开眼睛,生无可恋:“试问有哪个新时代青年、优秀大学生会经不起一只乌龟的考验——绿姑娘,你的春天还没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