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想拉皮条,我想拉赞助
到达榕城市郊的时候,车程已经有了一个多小时。
爱莲娜的外形和做派很明显是社会人士,按理来说是进不去校门的。
但她有钞能力。
门卫大爷捧着保温杯,挺着将军肚,乐呵呵地找到一个好理由:“噢噢,你是政教处的老师吧。都怪我,你看我才来了这里34年,教职工来来往往的面孔,还没记清楚呢!”
爱莲娜非常体贴地把谢隐送到了宿舍楼附近的几棵大榕树的夹道处,苍翠郁浓的枝叶在雨点击打下不断抖擞颤动。
因为是临近清明假期的周五,学校里的学生不多,暂时没人注意到这里,也不会给谢隐带来闲话。
谢隐下了车,把蛋糕整整齐齐摞在一起抱在怀里,准备在雨中一鼓作气冲进宿舍楼大厅。
但爱莲娜自诩作为成年人,有责任更加照顾小谢一点,于是跟下车来,准备再送一程。
市郊的气温要比市中心低,更何况现在已经将要天黑。榕城大学内部的绿化工作做得好,榕树非常繁茂,千条万枝的气根垂落在身边,风和雨都夹带着冷意。
爱莲娜把外套给了谢隐,身上就只有衬衫马甲,待在室内或车里还好,到了外面,差点冻到发抖。
她穿着高跟鞋,画着妆容,保持精英造型坚持奔波了一整天,体态已经不像和谢隐初见面时那样挺拔,神色之中疲惫更甚。
她比谢隐要略微矮一点,撑伞的手臂高高举起,裸露在外的小臂皮肤受冷浮起一层鸡皮。
因为谢隐对蛋糕很上心,所以她爱屋及乌地有意把伞偏过去,以至于自己的肩部被忽视了。
榕树枝叶滴下大颗的水珠,“啪嗒啪嗒”落在她身上,洇湿了马甲上的布料。
谢隐站定,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怎么不走了?”爱莲娜疑惑地催促。
谢隐在心里叹了口气:舍友从网上抄的恋爱学圣经诚不欺我,异性男女交往中,最打动人心的果然是细节!
他温和而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杰出的女性,在心里做了决定:“谢谢你今天请客。”
爱莲娜一头雾水,想不通跳脱的谢隐这是触景生情又抽了哪门子疯,只好愣怔接话:“不客气。”
“不必送了,娜姐。”谢隐:“就到这里吧。”
他把其中一个蛋糕盒子放回车上:“这个请你吃,黑森林口味的。”
爱莲娜:“小谢……”
谢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没什么保暖作用:“你回车上等我一下,我给你找件外套再走。”
爱莲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隐已经转身跑走了。
她于是返回车上,才想起虽然已经和谢隐畅聊了未来计划,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但彼此还没留什么联系方式。
她从名片夹里翻出一张名片,不一会儿,就看到谢隐急匆匆跑回来。
谢隐敲敲车窗,玻璃还没完全降下来,就从缝隙里塞进去两团包袱,神秘地笑了笑:
“娜姐,你自己的外套我给你放进去了。我的衣服你也不用还了,我以后应该用不到了。”
爱莲娜把名片递给谢隐,谢隐接过来随手揣在身上,再次叮嘱:“记得我说的话,开慢一点。红灯停,绿灯行,黄灯请你等一等。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爱莲娜:……
爱莲娜:“放心吧,小谢。”
谢隐的手指又细又长,在玻璃窗的水雾上漫不经心地划了几道。
爱莲娜的眼光顺着去看,发现是一串数字后面跟着几个略丑的辨认不出含义的鬼画符图案。
她跟不上谢隐的脑回路,但非常好脾气:“小谢?你在做什么?”
“嘘——”谢隐的疯还没抽完,暗淡光线里,他的形貌姿态朦胧中带有神性的光辉,原本清亮的嗓音非常做作地低沉:“夜黑雨急,只是不忍心误了卿卿性命罢了。”
“——搞定!前面是我的电话号码。”谢隐退后一步,一张脸藏在榕树枝条间,隐隐绰绰见不分明,声音却是带着兴奋与期待:“过几天我就要满18岁了,很多事情就能做了。”
爱莲娜莫名其妙:“……啊?”
谢隐:“娜姐,我唯一的姐。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爱莲娜:“呃……”
谢隐:“未成年真是麻烦啊。等我成年后,你正好也——哼哼。到时候咱们两个强强联合,搞个雌雄双煞,大赚一笔!”
爱莲娜忍不住拜托道:“小谢,你别这样,稍微正常一点,和谐一点。”
谢隐不解:“我哪里违规了吗?”
爱莲娜吐槽:“你好像迫不及待要搞R18的样子。”
谢隐:……
爱莲娜开车离开后,谢隐回到宿舍楼。
宿管大爷背着手从办公室转出来,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我的电动车呢?”
谢隐脸色一变。
宿管大爷见状更生气了:“哼。我把它借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车在人在,车亡人亡。你人回来了,车哪去了?!”
差点忘了这回事。
谢隐上大学以后,就找路子兼职挣钱。宿管大爷对这个起早贪黑长得很有特色的男生印象比较深。
两人偶然间(可能也不那么偶然,有谢隐蓄意接近的因素)搭过话后一见如故,结成异姓兄弟。
宿管误以为谢隐表里如一是个小可怜倒霉蛋,同情心发作,把小电驴借给他跑外送,一个月象征性地收个30块钱。
谢隐解释:“没丢没丢,一会儿就有人给送回来了。”
宿管大爷酸言酸语:“有了奔驰宝马,还能惦记起我的小电驴,真是难为你了。”
谢隐目光和蔼,看他仿佛在闹脾气的小孩,笃定道:“你吃醋了!”
大爷连珠炮一样:“你才嫉妒!谁嫉妒我都不会嫉妒!不就是年轻吗?不就是长得好了一点吗?不就是有豪车接送吗?不就是有女——”
谢隐:……
大爷反应过来,急忙刹嘴:“算了,和你个小屁孩说个什么劲。”
谢隐:“哦,原来你是嫉妒啊。”
大爷暴跳如雷:“你放屁!口口我真是口口,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口口个口口,口口口口!”
谢隐咏唱:“密密麻麻是你的自尊~”
宿管大爷健步如飞,提起扫把就开始赶人。
弱柳扶风好似一朵娇花的谢隐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
宿舍里其他舍友昨天晚上就趁着清明假期离校了,有和女朋友去隔壁市爬山的,也有回去和家人团聚的。
谢隐从蛋糕里选出最想吃的一个,拿了只马克笔在蛋糕的透明塑料盒子外层规规整整写上:
“祝谢隐十八岁生日快乐。”
“心想事成,好梦成真。”
“学业顺利,早日正式拜师。”
“两界碑不要放我鸽子。”
“天纵奇才,在异世一鸣惊人。”
……
“新的一年里多遇到一些大户,挣大钱。”
“事业顺利,早日遇到自己的真”
真爱的爱字实在挤不下了,谢隐想了想,在这方面自己并不着急,就没有继续勉强。
谢隐的生日是清明节,无父无母从来无人祝贺,虽然小了一点,但这将是穷困潦倒的谢隐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蛋糕。
可惜手机坏掉了,暂时没有钱换新的,否则此情此景,真应当拍张照片。
离清明还有三天,谢隐害怕蛋糕在室温条件下被放坏,就塞到了富二代舍友张沛然弄进宿舍给大家改善生活的小冰箱里,然后去淋浴间洗了个热水澡。
他高高瘦瘦的,白花花一条立在花洒下,后背的脊骨挺直又优美,带有一种萧索孤绝感。
偶尔在热汽氤氲间,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金光游弋在脊柱周围,那是承载了大道之力横跨两世的仙铭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