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学问很厚
季雨林是两年前来到申达广告公司的，最早是做户外广告，他肯动脑子，干活认真，又舍得出力气，很得姚达的赏识。干了一段时间，姚达让季雨林学着搞策划设计，现在，季雨林已经是姚达最得力的手下了。
而季雨林也对姚达充满敬佩。姚达是一位大学历史讲师，一肚子的线装书。却很早就出来办自己的公司，玩起电脑来，一个也玩不过他，上了网，可以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屙不尿。大家说他学历史是吃错了药，白学了。
他自己却说，我过去学历史是回头看，现在学电脑是向前走，嘿嘿，小子们，回头看得远，往前就走得远。不论学什么，只要你能学以致用，没有白学的东西。
平时，闲下来的时候．，他就给大家讲历史。季雨林和同事背地说，老总身在讲台的时候是心在江湖，现在是身在江湖，心在讲台。一有空就过一过讲课的瘾。话是这样说，姚达对季雨林影响很大。
季雨林对姚达说：“厂里说是说要减员，却一直也没有动静，雷声大雨点小。”
姚达想了想，说：“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要一个准信，我想把广告公司交给你。”
季雨林又一愣，脱口问道，那你干什么?嘴里问着，不禁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画面是一个游戏。心想，莫非你就什么事也不干了，自己把自己玩完。
姚达笑笑，接着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大事不糊涂。我想干的事多得很，现在是信息时代，还有专家提出了知识经济的概念。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我不能把我整个都填进去。”
季雨林看了姚达一眼，这句话很震动。
“如果你们厂还没有开始减员，你也不用再等，干脆出来，留职停薪也好，退职也好，你要下决心。我不给你打什么包票，但是你要相信自己，像你这样的人，一个逐渐开放并且向前发展的社会，绝对有你的用武之地。你来负责申达，对你对我都是机会。”
见季雨林犹豫，姚达又说：“我连大学讲师的饭碗都可以不要，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我说在前面，砸饭碗是早晚的事。”
季雨林同意姚达的说法，说：“姚老师，你也知道，不是我舍不得那个饭碗，我……”
“知道知道。”姚达做了个不用再说的手势，叹了口气，突然眉毛一扬，说：“小子，你应该教你妈妈学会电脑，现在走遍世界，用不着两条腿。”
季雨林点头说：“我想过了，以后我会的。”
姚达打开密码箱，神秘兮兮地问季雨林：“猜猜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姚达这个样子，弄得季雨林紧张兮兮：“不会又是硕士的玉照吧。”
听罢这话，姚达狠狠瞪了季雨林一眼。
姚达曾正儿八经地给季雨林介绍过女朋友，是他的一个学生，戴很厚的眼镜。还把照片拿到公司来。
姚达的历史观中，有一个观点，历史上的大灾难，都与“红祸”有关。因此，他也是从历史的角度给季雨林介绍对象。
听说是给季雨林介绍女朋友，大家抢过照片，先睹为快。最先看到玉照的是个女孩，一声尖叫，极其夸张。第二人也是如此，然后一个办公室都笑。
姚达很认真地说，“笑什么笑，很有学问的女孩，是我最好的学生了，人家读硕。”说完，睥睨了大家一眼。你们这些不上进的，还好意思笑话一个读硕的女孩。
全公司的人差点没疯了。
说，小林，上呀，做硕士的老公，机会不多吔。最疯的是几个女孩子，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了，还要说话，一看就知道很有学问，那么厚的学问，够季雨林消受的了。
这事就这么成了季雨林的笑话。大家平时说起女孩子，或者谁谁的女朋友，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学问怎么样?
要是说很有学问，那就是说这女孩很不好看。
但这一次，姚达从箱里拿出的却是一把木梳，在季雨林面前一晃，“我猜想，你妈妈想要的就是这种。”
季雨林接过木梳，感激地看了姚达一眼。季雨林跟姚达出过几次门，见了木梳就买，说是他妈妈用了十几年的木梳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没想到老总就给记在心里了。
姚达问：“要不要我到你家，跟你家里的人谈一谈。”
季雨林想了想，说，还是我自己吧。走出老总的办公室，同事见季雨林拿着一把木梳出来，挤眉弄眼地问，喂，定情物都给了，学问怎么样?不会还是硕士吧?
姚达跟在季雨林身后走出来，斥道，闭上你们的鸟嘴，好好干活。
一个人小声说，老总，那个字好像不读“鸟”吧?姚达指着他的嘴，问，那你说读什么。
那小子闭紧嘴，拼命摇头。当然不能从被指住的嘴里吐出那个“吊”字。
大家低着头笑，老总是真有学问，治谁是谁。姚达才又说，那是给小林的妈妈买的，我最赏识小林的，就是他这份孝心。
说到季雨林的妈妈。一个叫冬小冬的女孩突然说道，“季雨林最缺的就是孝心了。”
大家的目光自然都投向冬小冬。
冬小冬接着说道，“季雨林你说，你妈妈最想要什么，一把木梳？”
季雨林有些尬，没敢接冬小冬的话。他知道冬小冬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小冬喜欢季雨林，在申达是公开的秘密。因为她自己从来都不隐瞒。她喜欢得太冲了，季雨林总是对她退壁三舍。
“刘妈妈想要的是一个能帮她梳头的人。”冬小冬去过季雨林家，还真为季雨林妈妈梳过头。
另一个女孩打圆场：“你那么冲，小林妈妈哪里消受得起。”
这句话一出，冬小冬一头冲到那女孩儿面前了。大家都看着冬小冬，她哪里受得了这话。
姚达忙打圆场，“怎么说话呢你？”
不想，冬小冬冲到那女孩儿面前，却忽地一下子没了脾气。
“没劲。”冬小冬却忽地一笑，“是他季雨林消受不起本小姐，不关他妈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