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师降临
更恐怖的是,这道火墙正在呼吸,它缓缓地一点点地缩小着范围。温度不断升高,再有一刻钟,所有人都会被烈火焚烧殆尽。
王玄长拼了命想要斩开这道火墙,但地狱的烈火又怎能轻易被他手中的刀斩开。
南柊镜站在火墙的尽头,歪着脑袋看着地狱内茫然失措的几人,像是在欣赏炼狱的景色。
云锦看着这道生生不息的火墙,终于轻声叹了口气,在见识了这股力量之后,少女的心由傲娇变得茫然。但她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年轻的少女不再那么愁眉苦脸,变得更加温柔可人。
“父亲,这就是你不让我加入天师府的原因吗?”她凝望着手中长剑,“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去战斗,只因为我是云都的女儿!”
“王玄长,我来助你!”
云锦凌空跃起,朝着天空斩出一剑,皎洁柔和的月光向天空洒去,如万里白虹。在这道密不透风的火墙之内,她竟然在王离的头顶斩出一片璀璨星空,绚烂夺目。
月之源,星河万里。
月之身源为金系衍生之身源法,金可生水,二者相生,威力更甚!
“好,云家的小姑娘,我们一起斩了他!”
王离高举手中长刀指天,抵住云锦斩出的星河,哗地一声,长刀撕破天际,天空裂开一道口。
滚滚水之源流入星河,与星海汇聚凝结,仿佛浩瀚无垠的宇宙苍穹。
溺水之源,一刀斩星河!
王离斩破了云锦的星河,而这道星河并未破裂,幽蓝色的气流夹杂着点点星光像是亘古洪河般向四周汹涌而去,将无尽的烈火覆盖。虽不至于将其彻底浇灭,但大地之上剩下零星的火苗,那些未被烧尽的树与竹露了出来,灰蒙蒙的蓝天重新展现在众人的头顶。
南柊镜只是挥舞一下狐尾,便将二人奋力斩出的水源全部散去。
“你们二人倒更像是兄妹呢!”
巨大的水蒸气如蘑菇云般绽放开来。
水雾四起,将三人包裹其中,南柊镜笑着静待,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王玄长,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的父亲,由我来守护。”云锦走到王离的身边,月光色的身之源将她拢在其中,像月宫中的仙子光彩照人。
王离看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忽而发现她已经长大了,像极了那个叱咤风云的阴阳帝师云都,也像极了当年的那个自己。
“好。”他抿嘴笑道,二人并肩站在一起。
水雾散尽之时,王离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南柊镜的面前,手中长刀反射着两个人的脸。
王离黑色的瞳孔,南柊镜眉前妖艳的花。
不,还有第三个人的面孔出现在了刀面之上,在南柊镜的身后。
“小姐!”王离大吼一手,手中长刀朝南柊镜的脖颈斜劈砍去。
溺水之源,水渊镜。
王离双手持刀,他的刀宛如一面镜子,镜子里折射着林中万物,刀气碎空。在这一刀之下,他将自身所有的弱点全都暴露在了南柊镜的面前,毫不防守。
因为他是诱饵,在那短暂的烟雾之中,二人获得片刻的交流,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上。
月之源,残月之舞。
少女身子轻盈,舞姿卓越,她旋转着破开南柊镜的狐尾,直指他背部胸膛!
云锦的剑尖已经快要抵达南柊镜的胸膛,虽不足以杀死他,但这致命的伤至少能暂时限制他的行动。
再有一寸,剑便能撕破他的胸膛了。
可云锦却僵在了空中,她再也无法向前半步,因为南柊镜的拳头重重地击中了她的小腹。而正面的王离也被他一脚踹飞,这一脚,竟踢断了王离的长刀,刀面碎裂,无数碎片中反射着二人倒飞出去的身影。
而南柊镜,他扭断了自己的腰杆,下一秒骨骼复位,他又恢复了原本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说的没有错,一直以来他都在陪着二人玩耍,从未动用过真正的实力,无与伦比的速度,无与伦比的力量,还有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
云锦的身体弯成一道弓飞了出去,随后重重地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本就被火烧枯的树干被砸出一个大洞,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沉闷地坐在了地上。
云锦的眼前的天开始慢慢变黑,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她想起了六岁时在天师府的大典上,一个男孩一直盯着她,很久很久,最终对她说你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罢了,只因为你是云帝师的女儿就能享受那么多的喜爱,如众星捧月。天师府是残酷的,天师们更是默默无名的,而你配不上那份骄傲。
或许我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啊。
云锦缓缓合上眼睛。
“哎呀,真是可惜呢,难为你们二人这么齐心协力啊!”
王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见云锦的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握着断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乌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剧烈跳动。
他顾不上伤势,也顾不上手中的断刀,再次拔刀而来。
在溺水之源的状态下,他的体能被无限加强,痛觉被无限减少,黑蓝色的水源之力在他周身狂涌,犹如巨大的漩涡。这是暴怒,是无奈,是殊死的拼搏。他化作一道黑影,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云锦吃力地睁开眼。
“我这是,死了吗?”
竹林,尸体,棺材还在那里,只是眼前的王离已经化为一道残影,空中无数黑蓝色的刀气肆意挥斩,毫不留手。
他已经发狂了,体内的身之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身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淡,他斩出的已不是刀式,而是生命。
南柊镜只是躲闪,抵挡,白色的狐毛竟被断刀砍的漫天飞舞,仿佛大片大片的雪花,但他却依旧那么从容不迫。他要看着王离耗尽体内的身之源,被煞气所侵蚀,成为真正的恶鬼,以人血为食。
“不要,不要。”云锦轻声呢喃,喉咙处泛起一阵甜腥将她的话咽在喉咙里。
终于,王离停下了,他轻握长刀跪倒在地上。断裂的长刀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下细细的刀背和那一截完好无损的刀柄。
在最后一秒,他解除了溺水之源。
黑色的气息缓缓散去,蓝色的水之源气也彻底消失,了无生机。最终的理性让他没有被煞气吞噬,但是他再也起不来了,只能就这样跪在那里。
“没想到你啊,放弃了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啊!”
身之源耗尽的王离就像油尽灯枯的老人早已必死无疑,只有被煞气吞噬,他才能活下去,但他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选择作为人类死去。
南柊镜叹息地摇摇头,转身朝着棺材走去。
王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柊镜走向木棺,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云锦不甘心地怒吼着,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奋力地想要爬起身来,可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上。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父亲的保护下,此刻那个厉鬼般的人正要侵犯他父亲最后的尊严,可她却提不起剑来捍卫。
她愤怒,她自责,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地目眦欲裂,可眼神却杀不死眼前之人。
南柊镜已经走至棺材前,却突然猛地侧过头躲闪,像是有什么暗器从远处飞来。
暗器从远处飞来,砸在了棺面之上弹开,甚至未能在棺面上擦出痕迹。竟然是一枚不大的石块。
南柊镜诧异地看着身后的两个少年。
“滚开!快滚开!”
何遥和方小田抱着一手的石头,二人疯狂地拿着石头朝着南柊镜扔去。
何遥不知道棺材里的人是谁,但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很重要,无论是对王离还是对云锦来说。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这个恐怖的恶鬼,但他可以拖延住时间,哪怕只有一秒钟。
王离轻声笑着,这两个少年没有趁着他和南柊镜纠缠的时候逃走,反而站了出来,他们的武器竟然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碎石。
“小娃娃。”南柊镜嘴角一歪,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何遥和方小田的面前。
两个孩子仰头惊恐地看着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手中的石头滚落一地。
何遥紧紧地闭上眼。
自己真是蠢啊,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还要带上方小田一起送死?
南柊镜举起手来,一道剑影落下,在南柊镜的身边炸开。
两个孩子再睁开眼,南柊镜已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惊讶地看着他们。
何遥低下头去,看见一个胡子拉扎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他右肘着地,将整个身子撑在地上,左手举着酒壶,仰天长饮,清冽的酒水如溪水般流淌进他的口中。
酒之帝师,莫一兮。
“哈哈哈,南鬼头,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终于,来了。”王离吃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手持长刀的青衣男子。他不知何时到来,何时出现在王离的面前。
“能撑到我们来,你已经尽力了,休息吧。”
青衣男子垂着眼帘看着王离,脸上的神情不悲不喜,转身慢慢踏入战场。
水之帝师,洛长青,他是王离的师父。
若是云锦知道王离的身世,必会觉得他俩是那样的相像。
王离是水之帝师洛长青的师父,从他入天师府到成为七钱天师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因此很多天师都说他是因为师父才能晋升的如此之快。
但今日他证明了自己,他以生命拖住了鬼王南柊镜足足半炷香的时间,直至帝师们到来。
王离虚弱地笑着,他笑的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赞赏,还是因为完成任务后的喜悦,现在他终于可以永远休息下去了。
身穿蓝白色衣服的娇小女子缓缓落地。她闭着眼睛,脸上却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裙摆在随风摇曳,像是降临人间的仙女。
冰之帝师,白雪凝。
“嘿,竟然被你们三个抢先了,看来我这老头子也快不中用了!”与此同时爽朗的笑声在林间回荡,人未见,声先至,身披黄袍的白发老头踏空而来,个子不高,甚至比身材娇小的白雪凝更矮。
岩之帝师,杜武昌。
杜武昌落地抬头望天,不满地嘟囔着。
“哟,还有个比我来的更晚,还好还好,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是最没用的。”
身穿红色劲装的红发青年踏火而来,腰间别着九枚铜钱串和两柄长刀。
火之帝师,欧阳炎燚。
“嘿,欧阳六火,我一直有个问题,你觉得你的火能和他比吗?”
杜武昌指了指不远处的南柊镜坏笑,欧阳炎燚不说话,只是双手怀抱瞪了一眼这个口无遮拦的糟老头子。
“五位帝师,天师府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哟,本以为只会来只四纹鬼,没想到钓到了一条小狐狸,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身上的狐臊味了。哦,说错了,应该是老狐狸,你活了多久了,四百年?五百年?这种不人不妖的模样,你还没活够吗?”见欧阳炎燚不搭理自己,杜武昌扭过头,一龇牙,他不像是来抓鬼的,倒像是来念经的。
“老东西。”南柊镜笑骂一声。
“你是他们四个中最精明的,所以我们一早就猜到了会是你来。”冰之帝师白雪凝轻声回应,连声音也是清脆可爱。
“若那个男人在这里,我必然不敢露面,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看来他真的已经死了。”南柊镜笑着,“你们不会当真以为五名帝师便能拦住我了吧!”
“是啊,你南柊镜逃跑的功夫一流,想要跑谁能拦住你,但你以为风雷帝师在哪里?他们此刻就在这片林外候着,只要你敢跑,他们就就算砍不死你也要追死你。”杜武昌像个老顽童一样要挟着南柊镜。
南柊镜微微瞥了一眼,他无法判断杜武昌话里的真假,若是风雷帝师真在外伏击,对他来说也有些许麻烦。
“所以啊,你还是乖乖收起你那狐狸尾巴等死吧!哼哼!”杜武昌得意地笑着。
说话间,洛长青已经拔出了手中的长刀,他不喜废话,湛蓝色的水之源已覆盖刀身。
水之源,千湖饮水。
王离的身源法虽是洛长青所传授,但他的招式却依旧和洛长青有所区别。
洛长青从容向前,手中长刀顺劈而下,有汪洋大湖之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