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
1992年四月十日,夏,萨拉热窝,早晨。
漫长的路途之后,我们总算是跑到了医院。尽管这里是塞族士兵炮击的主要地点之一,当战争开始时,它被许多恐慌的市民洗劫一空,后来又被许多残暴的匪徒闯入。可它却仍然还在运作,那里些许有良知的医生还在坚守着道德底线,为受伤的市民无条件地包扎伤口。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陷入了战争的阴影。
“先生,你看起来很不好,我觉得你需要我的治疗。”一名护士小跑过来满脸担心地对艾瑞克说道。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的。”艾瑞克摆了摆手,一脸倦意地说。护士正准备离开,我立刻抬手叫住了她:
“嘿,女士。战争开始的那天,你看见一个约莫32岁的女人牵着一个男孩吗?”
“没有,先生,不过你可以去问一问当天坐诊的卢卡斯医生,他现在应该在大厅的废墟上发呆。”
“谢谢你,你会有好运的。”
随后我走到大厅中央,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呆坐在废墟上,想必他就是护士口中所说的卢卡斯医生了。他口中喃喃,好像在念着些什么,等我走近他身边他才听清楚。
“疯了、疯了!他们全都疯了......”他口中疯魔地说着。
“请问您是卢卡斯医生吗?”我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露出一丝尬笑
“我是,很抱歉刚刚让你见笑了。”
“话说你刚刚在念叨些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悲伤的神色,张开口说道:“我家离医院不远。战争开始的那天,也就是四月五号,我正与我的家人在看电视,当听见塞族、克族以及穆斯林相继建立各自的军队时,我的家人像疯了一样拿起武器冲向我,口中喊着‘大塞尔维亚万岁!杀了你这个该死的克族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原本以为我们只是一群平民,能不上战场。当时我没有来得及躲避,被我最疼爱的儿子砍了一刀。”他说着拉开手上的袖子,向我展露了那道可怖的伤口,“我立刻跑向厨房,最后......我就来到了医院,事实证明,瓦尔特无法再次保护萨拉热窝。”他的眼睛泛红,似乎不愿意说下去了。
看见此景,我识趣地闭上了想要询问的嘴。“你要来一根烟吗?”他突然询问“要”。因为是第一次抽烟,所以我刚吸进去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滋味真不好受。他看见我这副囧样,哈哈大笑。咱们俩就在吸烟之中你一言我一句的打开了话匣子。
聊了一阵子之后,我再次想起了正事:“请问在四月六日那天你坐诊的时候有看见一个约莫三十二岁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来看病吗?”
“好像有的,一个穆斯林对吧?”他试探性地开口。“是的,她往哪里去了?”我激动起来。“那天刚好有一伙暴徒来洗劫我们医院,那些畜生看她姿色还不错便将她绑走了,现在应该在黑市附近的一栋楼里。”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对了,你有避难所吗?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我诚恳地请求,用希望的眼神望着他。
“有,就是我战争前的家。如果你们不嫌弃就跟我来。”他先是警惕了一下,迟疑地开口。
“谢谢。”
下午3点,我们总算是到了卢卡斯的家中——他的家很大,是一座三层的独栋别墅,几乎没有遭到战争的毁坏。
我们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冰箱,两个沙发,还有三张大床,但是他最值钱的是那一大堆医疗用品,还有一个铁砧,木工台与几把铁制用具。“如你们所见,这座房子十分的空荡,是因为我的房子临近河边每天早上总会有一些市民来到河边打水,有些小偷就偷偷的潜入我的房子。搬空了我的东西,这些是我放在地下室,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
“等等,沙发上那几摊血迹是谁的。”艾瑞克粗暴的打断了他的介绍,卢卡斯一下子变得语塞起来。“这······有些是我的,至于另一些······”我碰了碰艾瑞克的手肘,提醒他别乱说话。
“你还会打铁与做木工活吗?”我望向一旁的铁砧与木工台。“会,自己以前没有事干瞎学的,不过技多不压身,我算是木工与铁匠行业里的中等。”卢卡斯回答。(啧,我不能再这么水下去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谁也不说话,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很抱歉,我的朋友不怎么会说话,希望你原谅。”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接着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我的家人,而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俩就这么结伴而行,今天晚上我们准备潜入暴徒那里,你有兴趣与我们一起吗?”
“愿意,不过我实在太累了,今天晚上我想休息。”卢卡斯刚刚说完,艾瑞克便叫了起来:“我也是。”“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就孤身一人前往吧。”我无奈地说。我给了他们四个罐头,同时自己也吃了两个,三个人喝完两瓶矿泉水。
晚上7点,我将所有的东西留在这里,带上那把不知名的步枪与三个弹鼓还有一百美元就出发了。
“妈的,这群人晚上都不睡觉的吗?”我才行至暴徒所在的楼下,对面的街道上便有一串子弹向我射来,我在心中咒骂。刚刚跑进楼里,便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立在我面前,并抢走了我的枪,一脚把我踢晕。
待我醒来时,我的双手已被绑上,周围还有一群与我相同待遇的人质。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审问我:“说吧,来这里干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家人,你们在那天在医院是不是绑架了一个女人和孩子?”我答完之后,他便狞笑着说:“你的妻子已经死了,至于你的孩子,需要你做出一下选择。”他还具体地描述了我妻儿的样子与死时的惨状。“选择你有两个选择。”他将我儿子从一间地下室拖了出来——那间地下室还有许多孩子。接着他又将三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推了出来,“一是救你的儿子,不过那三名老人将会被剐去眼睛、剔去鼻子、割去舌头;二则相反。”
看着那三名老人乞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我儿子,我也顾不上愤怒了,犹豫了一下便大声叫道:“我选一!”那名男人哈哈大笑,令人给我和我儿子松绑,并下令对那三位老人施以酷刑,我的眼睛不敢去看那三名老人。“他们的死活管我什么事,要是他们是我肯定也会这样做。”我这样想,连忙抱着儿子挣扎着跑回了避难所。
第五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