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疼痛
常队长走后,孙毅觉得有些困倦,和衣躺在沙发上,却无法入睡,孙毅起身重新走到办公桌前,疑惑地解开绳子,打开盒子,拿起青花瓶,往里面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他走到博古架前,将青花瓶放在沈未雪送来的耀州瓷酒壶旁边,把盒子和绳子放回博古架下,直起腰,再次看着青花瓶和瓷酒壶静静地并肩呆在一起,孙毅想起了沈未雪专门来找自己问青花瓶的情景,怀疑沈未雪另有目的,孙毅再次取下青花瓶在耳边摇了摇,没什么声音,孙毅不放心,把青花瓶倒过来,用手捂住瓶口,在瓶底拍了拍,里面当然空无一物,孙毅不甘心,把青花瓶放回原处,拿起瓷酒壶揭开壶盖倒过来,对它干了同样的事,里面同样空无一物,孙毅泄气地把瓷酒壶放回原处。
孙毅快步走到门口,锁上门,从内衣兜里掏出银烟盒,拿出黑绸包着的阴玉符,玉符在灯光下熠熠闪光,孙毅打开桌柜锁,拿出一个鞋盒,取出右脚的皮鞋,用手按一下鞋跟左侧,鞋跟左侧打开一个抽屉模样的匣子,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小金属盒,打开,里面同样有一个黑绸包的小包,再打开,是和阴玉符一模一样的一块玉符,孙毅拿起两块玉符仔细观看,然后对调,鞋跟里的放在了银烟盒里,银烟盒里的放在了鞋跟里,然后推回鞋跟的匣子,把皮鞋放进鞋盒,重新锁进桌柜里,做完这些,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仰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闭月楼里人来人往,徐井和众多手下突然端着冲锋枪冲了进来,对着被惊呆的老鸨、妓女和嫖客一阵扫射,众人纷纷倒地,徐井和手下扔出的手雷爆炸,腾起浓烟和火焰。
与此同时,徐井的另一伙手下端着冲锋枪在好快活里对着赌徒和看场子的疯狂扫射,正光着膀子在赌台上摇色子的薛小六,拿过上衣翻下赌台蹲下,用头顶翻赌台挡住飞来的子弹,然后在地上翻滚,在翻滚的过程中穿好了上衣,翻到后门附近,矮身窜了出去,徐井众手下畅快淋漓地扫射着,没发现薛小六逃走了。
一直在寻找裴原休的刘汉、麻辉带着几个帮会的人在街上走着。
刘汉:到处都找遍了,你说他一大活人,能跑到那里去?
麻辉沉思:这就说明一是他受伤不能动了,二是被人给抓了。
这时薛小六迎面跑了过来。
薛小六:麻哥,一伙人冲进赌场见人就射,就我从后门跑了。
麻辉:日本特务开始报复了,快!回!!
此时,徐鹏、徐符和阎老三率领众多日本特务和阎老三的手下已经包围了刘松仁在城里的住宅。
客厅里,刘松仁和沈未雪坐着说话,刘龙站在一边。
沈未雪突然警觉地站起来。
刘松仁:怎么了?
沈未雪:院外有响动。
刘龙跑了出去,沈未雪从手提包里掏出两把M1911A1和几个备用弹夹,刘松仁打了一声口哨,几个护卫从客厅后门跑进来,不一会刘龙跑进来。
刘龙:我从院墙偷偷往外看,是徐鹏的人,已经包围了院子。
刘松仁起身拔出托卡列夫大坨子枪:来得倒挺快。
刘龙犹豫了下:还有阎老三的人。
刘松仁跌坐在椅子上:麻辉提醒过我,我大意了。
刘松仁叹口气起来踹翻茶几。
刘松仁:布防!
正门口,一个手下掏出手雷要往院子里扔,阎老三制止住他,手下踹开大门,阎老三和众多手下冲进了院子。
客厅前门口,刘龙和几个护卫护住刘松仁、沈未雪,双方开始射击,刘龙中弹,阎老三冲在前面,护卫纷纷倒地。
刘汉、麻辉、薛小六带着几个帮会的人在附近街上跑着,听见了枪声,众人开始狂奔。
徐鹏和徐符等日本特务冲进后院,打死两个护卫,向客厅后门冲去。
客厅里,刘松仁和沈未雪背靠背,刘松仁对前门,沈未雪对后门双枪快速射击,跑在前面的日本特务纷纷倒地,徐鹏、徐符连忙躲避,刘松仁回头。
刘松仁:你枪法怎么这么好,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未雪:我们能活过今晚,我就告诉你。
刘松仁振作精神:好!
刘松仁瞄准前门的阎老三开枪,没打中,剩下的一个护卫也被阎老三打死,刘松仁和沈未雪移动到了一处翻倒的柜子后面隐蔽,双方停止射击,寂静下来。
阎老三:大哥,你出来,公开宣布让位子给我,以前的事就过去了。
躲在客厅后门的徐鹏给徐符使眼色,徐符率领几个日本特务悄悄离开,从院子后门跑了出去,
刘松仁:我没你这样的兄弟,你做梦,你投靠日本人,会死得很难看。
阎老三冷笑:刘松仁,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就让你死。
说着就连朝刘松仁躲避的地方开枪,刘松仁和沈未雪连忙躲避。
阎老三一步步朝柜子逼近,突然阎老三和手下纷纷中弹倒地,徐符率领的几个日本特务从院子前门悄悄进来,从后面将阎老三的人杀的一个不剩,阎老三倒地看着徐符。
阎老三缓缓地:你怎么不讲信义。
徐符冷笑:你勾结外人杀你大哥,有什么资格跟我讲信义!
阎老三悄悄拿出手雷拉掉了指环。
阎老三朝着刘松仁的方向:大哥,我错了,唉,都是那点事害的,我来生还跟你混!
阎老三突然起身扑向徐符,双手抱紧徐符,手雷响了,炸死了徐符和几个日本特务,在客厅后门的徐鹏突然流下眼泪。
刘松仁也流下眼泪看着沈未雪,沈未雪点头,两人突然站起,背靠背,刘松仁对前门剩下的日本特务,沈未雪对后门的徐鹏射击,这时,刘汉、麻辉和薛小六带着帮会的人冲进院子前门,打死剩下的几个日本特务,刘松仁和沈未雪慢慢朝前门移动,和刘汉、麻辉会和在一起,朝徐鹏等人射击,泪流满面的徐鹏一枪打死刘汉,朝院子后门移动,这时徐井率领大队人马从院子后门进来,徐鹏擦干眼泪和徐井又进了客厅,眼睛发红的徐鹏一枪打中了刘松仁的大腿,沈未雪一看形势不妙。
沈未雪:快,背着刘大哥撤。
麻辉背起刘松仁,薛小六护在后面,朝院子前门跑去,沈未雪双枪交错快速射击,剩下的4个帮会的人手扔出手雷,在沈未雪带领下撤了,徐鹏和徐井等人冲出院子继续追击。
4个帮会的人都中弹倒地,沈未雪护在麻辉、刘松仁,薛小六后面,退却到街角换弹夹,这时,响起了警笛声,徐鹏抬手约住众人。
徐鹏眼睛血红:把徐符拼好带回去。
徐进:是!
刘松仁:快,去端履门外!
麻辉背着刘松仁,沈未雪和薛小六断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裴原休在安全屋和衣躺着,突然坐起来,打开从窗户往外看,两个便衣站在窗外看着他。
裴原休无奈地关上窗户,又走到门口打开,门口的两个便衣立即拦住了裴原休,
一个便衣说道:裴先生,你有什么需要,交代给我们去办吧,别为难我们。
裴原休摆摆手退回,重新躺回到床上。
徐符残缺不全的尸体从头到脚蒙着白布摆放在龙首据点客厅中央,徐鹏和徐落樱跪在旁边,徐鹏眼睛红肿。
徐鹏:鬼冢兄弟没了,现在弟弟也死了,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让你动手,你难道要我也死吗?!
徐落樱痛哭失声:哥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徐鹏恨恨地看着徐落樱,她站起来朝后面跑去。
端履门外刘松仁城外住宅,麻辉和薛小六守在客厅门口,刘松仁右边裤腿下部被剪掉,靠近膝盖上方的伤口已被包扎好,沈未雪从地上拿起沾满鲜血的裤腿,和旁边桌子上用镊子夹出子弹放在一起,用一条薄毯子盖住刘松仁的双腿。
沈未雪:没伤着骨头,静养一段就可以下地了。
刘松仁感激地点头:你说我们今晚能活下来,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救裴原休是不是你?
沈未雪:那个使双枪的蒙面人是我,我真名叫范晓玉,我爸叫范雍,是白凤翔的参谋,西安事变后,我爸失踪,我是来查找我爸下落的。
刘松仁惊讶:你是骑六师范参谋的女儿,怪不得有如此身手。
沈未雪:你认识我爸?
刘松仁点头:我和十八团团长刘桂五拜过把,见过他,但没说过话,查到他的下落没?
沈未雪:有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我正在追查凶手。
刘松仁:刘桂五现在已经是骑六师师长,驻守在绥远,我给他打电话打听一下,没准你爸还活着。
沈未雪摇头:这事估计他也不清楚,你现在受了伤,帮会又受到重创,我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刘松仁点头。
沈未雪:你安心休养,我有事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刘松仁点头:徐鹏已经看见过我们在一起,你要提防他查到你的住处。
沈未雪:明白。
沈未雪站起来拿裤腿包住子弹朝外走去,和麻辉和薛小六点头,麻辉跟着沈未雪朝外走去。
沈未雪:照顾好刘大哥,我明天再来。
麻辉点头:沈姑娘,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沈未雪点头出门,麻辉关上门,插好,返回客厅。
麻辉:大哥,我想去通知会下各堂口,让大家知道你没事,就不会乱。
刘松仁:你先看各处受损的情况,然后通知各堂口,但不要告诉我现在的住处。
麻辉:明白。
刘松仁:不要让人跟上你,不管是谁,明白吗?
麻辉:大哥,你放心吧,小六,你照顾好大哥,我从外面把门锁上,尽快回来。
薛小六点头。
刘松仁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轻轻招手,薛小六走到刘松仁跟前。
刘松仁:你坐下。
薛小六听话地坐下。
刘松仁:你就是鬼手?
薛小六:是,大哥,谢谢您去看我奶奶。
刘松仁摆手:我的家人和你的一样都在防空洞大惨案里走了,我们都和日本人有灭门深仇,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同仇什么。
薛小六:同仇敌忾。
刘松仁:同仇敌忾,你奶奶就是我奶奶,我应该去看望她老人家的。
薛小六感激地点头,刘松仁被触动了全家死难的心事,沉默不语了一会儿。
刘松仁:想不到我纵横十几年,落难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兄弟,还是第一次见。
薛小六:大哥,您别太悲观,我看麻哥和沈姑娘对你都挺好,他们会帮你回到从前的。
刘松仁愣了一下,看着薛小六年轻充满希望的面孔,突然有些感动。
刘松仁: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们会回到从前的。
薛小六使劲地点了下头。
第十一天,1940年4月24日,星期三。
常队长走进城内第一处安全屋,裴原休急切地迎上去。
裴原休:见到沈姑娘没?
常队长坐下摇头:徐鹏联合阎老三袭击了刘松仁在城里的住所,只有刘松仁、麻辉、薛小六、沈姑娘逃脱,他们现在都下落不明。
裴原休弯腰把住常队长的肩膀。
裴原休:让我出去找沈姑娘他们。
常队长摇头:他们肯定躲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放你出去也没用,除非他们主动和我联系。
裴原休放开常队长的肩膀,退后,瘫软在椅子里。
常队长:你没事吧?
裴原休:我想喝酒。
常队长敲一敲椅子扶手,一个便衣手下走了进来,常队长从钱包里掏出几张法币递给便衣手下。
徐鹏独自在龙首村据点里坐着,徐井走了进来。
徐井:裴原休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不是受伤动不了,就是被人抓住了。
徐鹏:孙毅和常队长呢?
徐井:最近都特别忙,没回过家,常队长进出有大队便衣分散在附近,无法侦察到他的去向。
徐鹏想了一会儿,来了精神。
徐鹏:就从常队长入手,他的情况反常,就说明他有不同寻常的举动,派人多盯着他,他的手下总有松懈的时候,设法查出来他最近常去的地方,说不定和那个叫裴原休的有关。
我们的目标是玉符,玉符的后面是金库!
徐井:是!
城内第一处安全屋的桌子上摆着凉拌红萝卜丝、凉拌豆腐丝、尖椒皮蛋,油炸花生米,还有葫芦鸡、熏肥肠、酱牛肉、酱猪蹄和两瓶瓶白酒。
裴原休打开一瓶白酒朝两个酒碗里倒满,双手端一碗,放到常队长面前,两人开始喝酒吃菜。
常队长:你怎么不吃肉?
裴原休:我答应过沈姑娘。
常队长微笑着夹起一块熏肥肠嚼着。
常队长:你对沈姑娘到挺痴情,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留点心。
裴原休敷衍地点头。
裴原休大口喝酒之后,把酒瓶敦在桌子上,眼睛湿润地冲常队长。
裴原休:师哥,阳玉符我藏在南门城墙上了,阴玉符在省会警察局局长孙毅手上。
常队长惊讶地:你说什么?
裴原休:老曹临死前说和阴玉符持有者接头的地点是鼓楼,前天我去鼓楼发现徐青冒充老曹和孙毅接头,孙毅抓住了徐幕,徐青逃走,我跟踪徐青查到了他们在城外的据点,所以才有前天晚上的事。
常队长:怪不得你从长安一回来就去鼓楼下查看。
裴原休: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取阳玉符,你现在放了我,让我去找沈姑娘,她现在有危险!
常队长盯着裴原休看了一会儿。
常队长:你不是要喝酒吗,先喝酒。
海丽丝诊所二楼,徐鹏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瘫软在海丽丝的背上,海丽丝从徐鹏身下挪出,徐鹏翻过身来,将海丽丝搂在怀里。
徐鹏:你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白?
海丽丝:我有一半俄罗斯血统,俄国革命以后,我外公带着我妈被流放到了海参崴,我外公不就久病死了,我爸是奉天的药材商人,我五岁的时他们迁居到了广州,我爸在我十四岁时因为生意被骗自杀了,妈妈跟一个俄国人回了海参崴,留我在广州读书,说好了过一段来接我,结果一直就没来,我被人贩子卖到了妓院。
后来汪主席的人把我赎出来,送我去德国学医和接受训练,回来被安排在李士群手下,在交际室负责联络和策反,你杀阎本愿就为了和我在一起?
徐鹏点头:是,阎老三杀了我弟弟。
海丽丝:徐符是你亲弟弟。
徐鹏:对,我叫冢原晦,弟弟冢原明,妹妹冢原樱子。
海丽丝:你不说,我真看不出来你是日本人。
徐鹏:本土大本营一直就有征服支那的计划,我六岁时就和四岁多的妹妹、三岁的弟弟从北海道被选送到了哈尔滨,我是在哈尔滨长大的,我不说,没有人能看出我是日本人。
海丽丝:我给你传递情报的使命已经完成,又帮你削弱了阻力,剩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徐鹏坐起来:怎么?你要走吗?
海丽丝点点头:但是回上海也没什么意思,我很讨厌汪主席、李士群面对你们的人时的样子和做派。
徐鹏抱住海丽丝:留下来,等任务完成以后,跟我一起回札幌。
海丽丝盯着徐鹏看了很久。
海丽丝:去札幌?
徐鹏使劲地点头。
海丽丝叹了口气,从徐鹏怀里挣脱出来。
海丽丝:我们这种关系,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厌倦,就别在我身上动心思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到玉符吧。
徐鹏看着海丽丝,沉默不语。
海丽丝穿外衣下床。
海丽丝:去吧,你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徐鹏点头,开始下床穿衣服。
城内第一处安全屋里,两瓶白酒一瓶已经见底,还有一瓶剩下小半瓶。
常队长站起身:取阳玉符的事我得和孙局长商量,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明天过来找你。
裴原休站起来把小半瓶白酒,一半倒在自己碗里,拿着酒瓶绕着桌子走到常队长身边,把剩下的一点倒在常队长的碗里。
裴原休:师哥,还剩最后一点了,喝完再走。
常队长犹豫了下端起酒碗,裴原休趁常队长喝酒的时候,突然拔出常队长腰间的配枪,抵住了常队长的腰,常队长不动声色地喝完酒,把碗放回。
常队长:你小子喝了酒又耍二杆子了。
裴原休急切地:师哥,对不住了,我担心沈姑娘,我要出去找她。
常队长愤怒了:沈姑娘!沈姑娘!!沈姑娘是你奶奶还是你妈,你能不能把你那点感情上的破事放一下,先想一想你妈、你二爸、王二和望月山庄的那么多人是怎么死的,起因就是你喝酒犯浑,为讨好沈姑娘,拿了不应该拿的东西,闯下灭门大祸,你现在拿枪抵着我,我是谁,我是你师哥,现在除了你李师哥,我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你拿枪抵着我,真让我伤心那!
裴原休拿着枪的手从腰间垂了来,裴原休把枪重新插回到枪套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在了桌子上,常队长调整情绪,走到裴原休跟前。
常队长:明天你交出玉符,你就自由和安全了,我帮你一起去找,沈姑娘那么聪明能干,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脑子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干什么,你要懂得信任别人,明白吗?
趴在桌子上的裴原休抬起头,眼含泪水看着常队长。
裴原休:师哥,我心里难受得很,像刀在里面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常队长点头:我也年轻过,这个感觉叫心如刀搅,是很难受,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你慢慢体会,你只有挺过去才会真正理解它的价值,还有一种感觉叫万箭穿心,比这个更为疼痛,你体会过以后,这世间就没有太多感情上的事能把你怎么样了,你要静下来,慢慢体会,你要想通过做别的事情来减轻或者宣泄这种疼痛,你就过不去这关,你这次过不去,你下次仍然会过不去,你听我的,硬挺过去了就好了!
裴原休有些疑惑地看着常队长,常队长拍拍裴原休的肩膀,慢慢走出,轻关上门。裴原休站起来,一头扑倒在床上,又从床上跌落在地,蹲缩在角落里,哆嗦起来,哆嗦的裴原休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裴原休摸索着拿出用白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取出里面的苦无,裴原休拿出苦无看着开始回想这十一天当中发生的一切,裴原休从回想中汲取到了复仇和冷静下来的力量,裴原休把苦无包好放进衣兜里,擦干眼泪站起来,走到桌前开始收拾。
此时,统领夜总会里,乐队在演奏者舞曲,徐落樱、孙毅在舞池中央和周围的舞者一起舞动,徐落樱穿着一件黑底绣着细瓣金菊的旗袍,显得特别出众和美丽,沈未雪坐在不显眼的座位上观察着,一曲终了,徐落樱、孙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未雪看到徐落樱冲孙毅耳语了一句,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沈未雪也走过去,于生克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沈未雪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少有的温和,沈未雪感觉到了于生克的目光,朝于生克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于生克低头,沈未雪继续走去。
徐落樱在卫生间镜子前洗手补妆。
沈未雪出现在旁边看着徐落樱。
徐落樱有些紧张:我们认识吗?
沈未雪:答谢酒会那天刘松仁介绍我和孙毅认识,当时你在场。
徐落樱微笑: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未雪微笑:你别紧张,碰见了,应该打一下招呼。
徐落樱:我不紧张,我有事,先出去了。
沈未雪: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关心你接近孙毅的目的是什么,我找你是想打听一下裴原休的下落,想知道他有没有被你们的人抓住。
徐落樱想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未雪:你不告诉我,你可能今天就从这走不出去了。
徐落樱微笑:是吗?那可能你要做的事也就做不成了,我也不关心你到底是谁,也不关心你接近孙毅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一开始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继续保持,但你要想知道裴原休在不在我们手里,你需要重新给我一个理由,别威胁我!
沈未雪考虑了一下:我能感觉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喜欢孙毅吗?
徐落樱考虑了一下,点头。
沈未雪:我和你一样,对那个人,你明白的,前天晚上他突然失踪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徐落樱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徐落樱微笑:明白了,我们的人仍然在到处找他,我可以走了吗?
沈未雪:谢谢你。
徐落樱:不客气,你的心情我理解。
徐落樱、沈未雪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于生克继续观察着,不一会儿,徐落樱去取包,孙毅招手,侍者把钥匙递给孙毅,孙毅把法币塞给侍者,徐落樱和孙毅一起去楼上了。
一只舞曲响起,于生克走到沈未雪跟前。
于生克彬彬有礼地:我可以坐下吗?
沈未雪:请便。
于生克慢慢坐下来:沈姑娘是吧,我叫于生克。
沈未雪:我知道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于生克微笑:沈姑娘你别紧张。
沈未雪:我不紧张。
于生克微笑:那就好,我找你是想打听一下裴原休的下落。
沈未雪:我也在到处找他,还以为他是被你抓住了呢。
于生克微笑摇头,看了一会儿沈未雪的眼睛,沈未雪直视着于生克,于生克垂下眼帘。
于生克: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沈未雪:前天。
于生克:那就是说他袭击了徐鹏的据点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沈未雪:是。
于生克:他和刘松仁、常队长袭击徐鹏的据点时候,你在哪里?
沈未雪:在自己家里,他本来在我那暂住,那晚他彻夜未归,所以我很担心。
于生克掏出手帕擦擦嘴角。
于生克:明白了。
沈未雪:我可以走了吗?
于生克:当然,谢谢你,沈姑娘,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
沈未雪笑了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于生克一直保持微笑坐在那里看着沈未雪,于生克的目光里流露出少许的眷恋,于生克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起微笑,沉下脸来,迅速起身离去。
于生克出门,看到地上很亮,抬头,看见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他扭头看了看统领夜总会楼上的客房里的灯光,诡异地笑了下,继续向远处从去,月光把于生克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天空中,一轮明亮的圆月照射着望原战场,日军和国军双方都毫无来由地停止了射击,飞机也渐渐远去返航,双方士兵有的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有的因为太疲惫抱着枪睡着了,赵寿山和李振西躺在战壕里。
赵寿山掏出一个金属酒壶递给李振西,李振西喝了一口酒,又递给赵寿山,赵寿山也喝了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都不说话。
第4集团军指挥部里,孙蔚如披衣站在窗前看着明月,陈子坚在一旁看着孙蔚如,露出担忧的表情。
孙蔚如: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
陈子坚:是啊,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明亮的月亮了。
陈子坚沉默了一会儿。
陈子坚:司令,你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去睡一会儿吧。
孙蔚如:老陈,我感到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大战了。
陈子坚:是啊,以后我们想打,人家也许不会让我们打了。
孙蔚如点头,走到桌子旁,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土瓷酒瓶,放在桌子上。
孙蔚如:这是我家乡的酒,到这三年了,一直舍不得喝,今晚一起喝一杯,陪我坐到天亮。
陈子坚点点头:好。
日军华北方面军前线指挥部里,桌子上摆着几个日式凉菜,放着一瓶清酒和两个酒杯。
多田骏:这个孙蔚如确实很难对付。
笠原幸雄:支那秦人素来勇悍,自中国事变以来我们和支那人单兵战力一直是一比四,这是第一次遇到一比一的情况,我方目前投入近三个师团的兵力是八万人,而孙蔚如所部也是八万人左右,这在历次会战中是没有过的。
多田骏点头:孙蔚如所部多是以前杨虎城的西北军,背后就是家乡,所以会拼死作战。
笠原幸雄点头:不过情报人员的消息说,敌战区司令卫立煌和八路军来往密切,又给协同作战的八路军拨付了一批粮食,蒋介石知道以后很不高兴,卫立煌从前年去延安参观后就开始有亲共倾向,加上这次这件事,蒋介石已派戴笠在调查和搜集卫立煌通共的证据,我估计他恐怕呆不长久,卫立煌一走,亲共又不是蒋嫡系的孙蔚如也会被调离,中条山的守备将会大大减弱。
多田骏点头,给笠原幸雄倒上酒。
多田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我们实施5号作战计划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笠原幸雄: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在洛阳戴笠临时办公室里,军统河南站站长岳烛远正在汇报工作。
岳烛远:卫立煌今天中午宴请了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和林彪、箫克等将领。
戴笠:他们谈了些什么?
岳烛远:是关于这次给八路军拨付粮食的运送路线和关于配合望原会战的谈话,这是详细的监听记录。
岳烛远把一个装着的监听记录磁带和文稿的文件袋递给戴笠,戴笠脸色阴沉地接过文件袋。
戴笠:你要尽快把共党渗透卫立煌部更加详实的情况报给我,让你的潜伏人员收集到他们定期地下活动的详细情况,和主要成员在内部的具体职务和所负责的具体工作,我们这次要有更加详实的真凭实据才好再给校长上报,不能让人家说我乱怀疑人,如果卫立煌“袒护共党,怀有异心”的证据坐实,我们要请校长尽快对他采取措施,以免夜长梦多。
岳烛远:是!属下一定抓紧时间调查,尽快把更加详实的材料报给您。
戴笠突然:卫立煌现在在干什么?
岳烛远看表。
岳烛远:卫立煌现在正在请彭德怀他们看豫剧《花木兰》。
戴笠挥手,岳烛远敬礼出门,等岳烛远走远了,戴笠把文件袋摔在了桌子上。
戴笠笑了:看戏,这次我一定让你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