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神病院是个好地方
“吴医生,我真的没病。”
连林一脸无奈,用手朝着面前戴着鸟嘴面具,一身黑,活像只乌鸦般的医生比划着。
“你看,我什么测试题都做了,该吃的药也都吃了,我已经很尽力配合你的治疗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真的没病。”
吴医生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张画纸,纸上画着用几根粗糙的线条极其抽象的勾勒出鸟嘴医生的形象,粗糙的画风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仅仅是看了两眼,一身白大褂的吴崖便将纸对半折起,不再去“欣赏”连林的画作。
“在你眼中,我就是长这样的?看起来还挺可怕的,怪瘆人的。”
“吴医生,我再重申一次,你就是长这样的,而不是我看着是这样!”
吴崖的话明显刺激到了连林,他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而吴崖对他的这个反应见怪不怪,声音平和地安抚着连林情绪,好一会儿,连林才闷闷地坐回了椅子上。
“小林啊,今天的谈话暂时到这里吧,你的出院申请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你得先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看到了你想治好自己的决心,我对你也有信心,记得要好好吃药,有什么事就和护士说,我先离开了。”
吴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连林。
又这样安静的过了许久,他才缓缓从身下坐的人皮座椅上起身,来到一截截由不同生物白骨拼凑而成的栅栏窗户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外面。
血色的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月光很亮,现在应该是白天。目光向下移动着,来到了精神病院内。
精神病院四周由蠕动着的血肉建起的围墙如心脏一般跳动着,若有似无的发出闷响,那一声声闷响,似乎是真实的声响,又像是来自于自己的心脏,来自于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
目光回到墙内,那一片广场上,栽植着几株如人类脊柱一般的白骨树,随着肋骨位置的分叉向外延伸着,上面结着一些血红色的心脏。
树下是三个“人”正在聊天,或许应该叫做人吧,至少连林是这样觉得的,至少那群“人”和人有50%以上的类似。除了一个人没有双腿趴在地上,两个人没有头以外,似乎和一般意义上的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
“真希望是我疯了,我是个疯子。”
尽管天天见识着这般景象的连林也难以习惯,大脑深处涌出一种疼痛感,这种疼痛的感觉如同一只大手压抑住了连林的大脑,使得他不至于,不,或者应该说是不能自暴自弃的疯狂,而是一边疼痛着一边接受着疯狂的景象。
他闭上眼,回到了椅子上,按揉着太阳穴,试着缓解自己大脑的疼痛,脑中不受控制地不停着回忆着过往的一切,乃至于一切的细节,依靠这些反抗着那种疼痛。
【我叫连林,1996年生,今年2020年,我是24岁。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常的,是那天,是……是2012年12月21日,那天我穿着一身,一身白色衣服,我在庆祝我生日。那天有人说会是世界末日,我并没有在意,就是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异常的怪物。那是我的母亲,好疼!不,不,别回想了!】
连林抵抗着自己的回忆,用疯狂对抗着理智以及痛苦,三方在连林脑中上演着三国演义。
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紧紧地咬着牙齿,一丝疼痛的闷哼从口中溢出,接着是忍耐着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
接着他努力地抵抗着痛苦,控制着身体,拉动了墙头的那根嵌在墙壁当中的长长的舌头。
【之后,之后是,是整个世界在那一天发生了变化,不,我不想回想起!见鬼,见鬼!别想了!】
在拉下舌头后,一个身着洁白护士服,身材前凸后翘,戴着白色口罩,通红的眼睛当中透出一丝疯狂地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她的舌头很长,一直延伸着到了门外。
护士熟练的从身上的衣服内拿出一颗药丸,喂到了连林嘴中,吃下药丸后,连林的意识渐渐飘远,随之一切感受也是如此。自己似乎以一种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模模糊糊的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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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小林那孩子又犯病啦?可真是造孽啊。”
廖司仁靠在银杏树下,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懒懒的对着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说道。除了这两位外,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伙子,三人在树下聊着天。
“听着应该是,唉,整个院里就他住的最久,要是论在这儿的资历,没人能和他比,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十六岁就进来住了。听说天天都在吃药,但是还是控制不住。”
“是啊,我和你说,我有次见到他那犯病的样子,真是吓人啊。没犯病的时候,除了不爱说话,基本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心地也不错。”
“苦命人啊,他父母也挺不容易的……”
廖司仁和王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那位轮椅上的小伙子只是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没有参与对话。
恬静的下午时光就这样悠悠的过着,整个精神病院都很平静,待到午休时间结束,更多的病人来到了广场上透气晒太阳,一副祥和的气息。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大部分精神病人都前往食堂准备晚餐,廖司仁与王姐也不例外的离开了,-而那位轮椅青年还是维持着那样睡着一般的样子,这个时候是症状严重的病人出来放风的时候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重症病人一出来就有一些吵闹着的,还有不住哭泣的,看起来令人感到不安与不适。
围墙上,已经站上了带有麻醉枪的警卫,而连林也是这个时候来到了广场上。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少病人与警卫的注意,他们看向连林的目光,有警惕,有好奇,甚至有恐惧。
连林并没有搭理这些目光,而是直接的来到了银杏树下,也就是下午三人聊天的地方,走到了那位轮椅青年面前,站住脚步,目光有些冷地看着他。还没等连林开口说些什么,那位青年先微微笑着开始慢悠悠地说话
“连先生,你的申请如何啊,吴崖同意了吗?”
“秦以航,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知道你打听到结果了,和之前一样。”连林脸色不太好,撇了撇嘴说道
“那你可是冤枉我了啊,要知道,你的事院里保密等级是最高的,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打听的。”轮椅少年,也就是秦以航像狐狸一般眯着眼睛笑着,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别废话了,我……”连林放低了声音,同时观察着周边说道。
“晚上老地方,我去吃饭了。”连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以航打断,说完秦以航便推着轮椅前往着食堂。
连林剩下来的话被吞咽到了肚子里,看着那道在地上爬着前往食堂的身影,以及洁白的如同少女皮肤的地上那长长的一条血痕,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