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至贱
衿岁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阴冷的发出警告。
衿年心里淌过一丝暖流,她还是有人护的不是?
“呵,就你这个残废?算咯嘛,等你能站利索再说,哈哈!”
李少新觉得很好笑,一个腿都瘸了的人威胁他?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堂弟李少凡,后者为了表示赞同冲他点了点头。
“你试试看。”
衿岁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少新。
李少新有一瞬间怔愣,衿岁眼里的阴冷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刚才他拿着刀六亲不认疯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岁岁。”
衿年走到衿岁身边,摇了摇头,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们闹够了没有?我好歹是你们长辈!”
李贵彤深呼一口气,感觉气愤难平。
“你们三个做哥姐的,打自己的弟妹还好不好意思了?”
“我说幺妹儿,就你还充长辈嗦?你养的好闺女好儿子连哥哥姐姐都打,才真的是…”
王雪文嗓门敞亮,声到人未到,她脚步刚穿过人群,看到儿子完好无损站在那里,有一瞬间哑然。
衿年没有错过王雪文的表情,垂眸掩住眼里浓浓的嘲讽。
“妈,二娘。就是衿年这个臭丫头,不仅骂我们还出手伤人!”
见王雪文和自己母亲来了,李少兰急忙告状。
哼,这下非得好好收拾这个贱蹄子!
“哟,衿年几天不见倒是变得那么厉害了?又打人又骂人的,还像个女娃娃不了?小心二天没得人要哦!”
柳香见女儿没事,又一转眼看到儿子手臂上的血迹,她瞬间就瞪圆了眼。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老娘不揭了他的皮!”
“大嫂二嫂,他们三个做哥姐的把弟弟妹妹打…”
“幺妹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嫂对你不好吗?让你和两个孩子在家白吃白喝,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啊?”
李雪文没让李贵彤把话说完,大嗓门扯开就是一顿吼,她根本就不把她家这小妹放在眼里。
一个寡妇,还有个残疾儿子,一穷二白的,入不了她的眼。
衿年乐了,这意思不就是明摆着说,是你李贵彤指使孩子打架的。
“二嫂,你咋能这个样子说哦?年年和岁岁这几天都在家大门都没出,怎么会主动去打人?”
李贵彤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他们这不是明显恶人先告状吗?
“我说错什么了?你难道不是在大嫂家白吃白喝吗?”
李雪文一张胖脸露出讥笑,这一笑将脸上的横肉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这油光满面的样子,衿年无语,这得吃了多少?
看二房两母子,再看看自个儿家的,这体型简直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舅妈,你这是偷换概念。首先,我们并没有住大娘家,住的是我婆家,除非你觉得我婆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该轮到大舅妈做主了。其次,我们也没白吃白喝,我们一家都是干了活的,反而是大舅妈擅自占用了我们的地。再一个,在场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都是看到了的,我弟腿脚不便,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基本上我们都是被动挨打,我弟气急了拖着断腿去拿了菜刀自保,还是李少新自己来抢才不小心伤到他的,大家看我和我弟身上的伤,究竟谁伤得更严重很显然吧?而且,我们为什么打起来,也该问问二位舅妈的好儿子好女儿!”
衿年掷地有声,眼睛逡巡了一圈,观察着周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她抿了抿唇,突然脸色一垮,声音里已然有了哽咽。
“我弟弟腿脚不便,我爸爸又早早的扔下我们不管,表哥表姐还欺负我们,这个世道怎么如此不公啊!”
衿年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脸,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黑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明明那么难过了,眼里的泪水却又倔强的忍着不流下来,这样就更显得我见犹怜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都有些羞赧了,特别是年长一点的老一辈,觉得自己这么看着不帮忙说几句真的是不是太不好了?
大家都知道这老李家偏心,女儿就是给两个儿子做铺垫用的,虽然这李家幺妹有些不祥,但娃娃们是无辜的不是?
两孩子都怪可怜的,特别是还有一个残疾的。
“唉你这丫头怎么张口就胡说喃?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俩姐弟不懂事,再说你妈回娘屋,大嫂,哦不,咱妈好心收留你们孤儿寡母的,供你们吃穿,你们不是恩将仇报吗?”
王雪文有点慌,什么是偷换概念她不懂,她只知道从来都是她跟着大嫂欺负李贵彤他们母子三,怎么最近就不行了?
“衿年,你这个死丫头,本事见长了是吧?胡说八道还头头是道的!打哥哥姐姐还有理了?还有你衿岁,腿断了还能提刀子砍你哥哥,你还真的是能干哦!”
柳香看着周围人被衿年这装模作样的样子骗了,她咋可能承认自己没了衿年家的地?
她拉起儿子的手往空中晃了晃。
“大家看看?这伤口多深啊?是不小心的吗?这得赔!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李贵彤,我儿子可是读书的料,要是给伤了谁负的起责?你今儿不拿出钱来给我儿子医,老娘跟你没完!”
李少新其实没感觉咋疼,他皮糙肉厚的,但是他妈一个劲儿的捅他的腰,他只好象征性的哼唧几声。
“妈,胳膊好痛哦,我是不是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