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第三十七回

尉迟恭回到了白璧关,当宋金刚得知他有机会却不杀李世民之时,差点没气晕过去,痛击着桌子大叹:“你啊,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好的机会你白白地错过!你不杀李世民,将来一定是我们的心头之患!”尉迟恭跪在地上,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在何处,仰头道:“我发过誓,大丈夫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宋金刚头疼又无奈:“你杀敌勇敢,就是不懂得应变!两国交战,那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哪有什么信誉可谈呢?”“战场上怎么了?我不做小人,我要做君子!不管什么场合,人要守信誉!”尉迟恭梗着脖子大叫。宋金刚走到尉迟恭身边,想说什么,却只在尉迟恭肩上猛锤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拔腿便走。李世民和叔宝安全回到唐营时,得到消息的徐茂公已经和咬金一起着急地在营中等候了。四人围在桌边坐下,李世民感叹道:“今晚真是太危险了,要不是尉迟恭言而有信的话,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咬金纵使心有不服,也不得不承认,道:“那个黑炭头果然是条好汉,真没有看错。”徐茂公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沉声道:“咬金,都怪你粗心大意,营外就是敌军,你怎么能三更半夜让秦王出营呢?要不是念在你护主有功,我今天一定要重罚你!”李世民忙道:“哎,军师,不关程将军的事。”咬金兀自狡辩:“我也不是全错,我也想过对策,如果不是尉迟恭,怎么会上当呢?”徐茂公也不再深究,沉吟道:“不过通过今天晚上一事也有所收获,我发现尉迟恭虽然有勇无谋,但也忠心耿耿,连咬金都能骗他。如果我们想出计策收复尉迟恭的话,我们又多了一个忠心护主的人,还多了一个强援。”众人都点头称是,李世民道:“要是真的能说服尉迟恭的话那就太好了!”此时,贾甫顺进营禀报:“报告秦王,据探子回报,敌军的运粮队伍在十里之外,明日一早往白璧关进发。”徐茂公问道:“谁人押运?”“是尉迟恭。”徐茂公心念一动,马上道:“程将军,明天一早,你带兵伏击尉迟恭的运粮队!”“是!”咬金抱拳受命,立刻又抬起头来,可怜兮兮道,“我打不过他。”“哎呀,不是要你打败他,你只要把他从运粮队里引开就行了。”“哦?”咬金似懂非懂,不知徐茂公到底何意,但是如果只是引开尉迟恭,他还是有很多办法的。次日一早,白璧关上的守将远远便望见唐营中有一支军队向尉迟恭的方向杀去,料定唐军要劫粮车,立即下令开城门出兵将他们一网打尽。不料城门刚刚打开,军队刚刚冲出,便迎上了唐军的大队军马,始知中计,想要撤回已然不及。叔宝和史大奈各率一支军队大杀至此,叔宝一锏打翻了白璧关守将,率着唐军一路顺利地冲进了大开的城门,占据了白璧关。而此时,正往白璧关押运粮草的尉迟恭还一无所知。走到半路,忽觉头上一痛,不知谁扔了一颗小石子,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尉迟恭登时大怒,四顾喝道:“谁啊,给我出来!给我出来!”身后的众兵也跟着尉迟恭大声喊叫。路边的长草向两边分开,咬金身上插着草、手里拿着草、嘴里也衔着草,一脸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唉,这么巧啊,又在这里遇到你,嘿嘿。”尉迟恭盯着咬金一字字地问道:“是不是你砸我啊?”“是又怎么样啊?”“黑胖子,你要是好汉你就别跑,我一鞭打爆你!”“嗯,好!”咬金嘴上答应着,可马上就溜得比兔子还快,钻进长草丛中很快不见了踪影。“你跑!站住!站住!”尉迟恭向来是受不得半点欺负的人,立即翻身下马,也跟着咬金钻进了草丛,一面追一面大叫:“让我逮到你我打死你,你个死胖子,站住!”咬金把尉迟恭引开之后,埋伏于草丛中的唐军便展开了攻势,暗中射死了看护粮草车的士兵,又点了一把火将粮草烧了起来,然后立马撤离了此地。尉迟恭已经追的气喘吁吁了,可连咬金的人影都没看到一个,他不由得破口大骂:“死胖子,你给我出来!死胖子,你给我死出来!”蓦然间看到咬金的宣花斧直挺挺地插在地上,便把气全部宣泄到了宣花斧上:“好你个死胖子,够狠!你胆敢玩我!让我逮着你,我把你打死了我再救活你我再打死你!”咬金听到尉迟恭的骂声,躲在草丛里暗笑。等看到大路那边烟雾弥漫时,便一面啃着苹果一面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为什么这么激动啊?你看那边你会更激动的。”尉迟恭顺着咬金的手回头望去,只见粮草车的地方黑烟冲天,火光隐隐跳跃,顿时明白过来,大叫道:“啊,我的粮草,我的粮食……”再也顾不得咬金,飞一般地奔了回去。咬金啃了一口苹果,嘿嘿笑着摇了摇头。粮草既失,尉迟恭火速地赶往了白璧关,在城外大喊开门。他不知白璧关已陷,还想找宋金刚询问对策。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堪堪网住了尉迟恭。他还未反应过来,城门渐渐打开,一群唐兵冲上前来围住尉迟恭,拿着兵器对向他齐声吆喝示威。忽听一声长长的马鸣,叔宝单骑从城中驰出,停在了尉迟恭面前。“秦琼,又是你!”尉迟恭瞪着叔宝,目眦欲裂。叔宝居高临下地看着尉迟恭,眼里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尉迟恭,宋金刚已经被我打死了。”“什么?!”“你已经无路可走,投降吧!”尉迟恭向叔宝怒目而视:“要杀要剐随你,我尉迟恭就是不投降!”叔宝冷哼一声,吩咐左右道:“把他押走!”众兵便绑了尉迟恭,将他押到了李世民面前。“跪下!”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按住尉迟恭,逼他向李世民下跪。李世民一惊:“你们怎么这样对待尉迟将军?还不松绑!”等松了绑,李世民又亲自来扶尉迟恭:“起来!尉迟将军,今日你我有缘在唐营相见,若不嫌弃,不如就此归顺大唐吧!”尉迟恭哼了一声,面不改色道:“秦叔宝胜之不武,我不服!”李世民愣了一愣,叔宝上前道:“尉迟恭,我赢了你两次,你有什么不服的?”咬金也凑上来附和道:“对啊,死鸭子还嘴硬!”尉迟恭不理咬金,转身对叔宝道:“你赢我两次不假,可那都是在我押粮回来,力气不继的时候。还有跟这个黑胖子,我捉了半天的迷藏,就更累了,所以我不服!”此话虽有些牵强,可要驳倒却也不容易。咬金指着尉迟恭道:“哎,你个黑炭头,敢叫我黑胖子,信不信我杀了你!”“杀就杀,谁怕谁啊?黑胖子,黑胖子,黑胖子!”尉迟恭一声叫的比一声来劲。咬金不甘落后,深吸一口气,手作喇叭状,在尉迟恭耳边大叫:“黑炭头,黑炭头,黑炭头!”“程将军,退下!”李世民喝退咬金,又问道,“尉迟将军,你要怎么样才肯服气?”“除非秦叔宝能在我稳稳守着白璧关的情况下攻下城池,否则杀了我也不服!”尉迟恭目不斜视,一脸倔强。叔宝竟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的武艺不在我之下,我两次能够赢你,确实有一些取巧之嫌。”尉迟恭也哼的一笑:“秦叔宝,你还算讲道理!”李世民道:“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一定要等到你心服口服之后才肯归顺大唐?”尉迟恭郑重地道:“我尉迟恭一穷二白的时候,定阳王慧眼识英雄,封我官职,可以说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因为丢了白璧关就让我投大唐,我太对不起主公了,我不干!”李世民沉默片刻,思量了一会儿,望向徐茂公,见徐茂公轻轻点了点头,才准许道:“好,我这就答应你,我们这就撤出白璧关。”“不行!”咬金大叫一声,“我们这么辛苦拿到城池回来,怎么可以白白还给他啊!”“咬金!”叔宝轻喝,拍了一下咬金的肚子。咬金大哼一声,赌气走到一边去了。尉迟恭的眼光里有了些异样的东西:“李世民,你真这么大方不骗我?”“我为什么要骗你?别说一个白璧关,就算是十个拿来换你这样一个大将也是值得的!”“好!”尉迟恭赞道,“李世民,你有气魄!我们空口无凭,击掌为誓!”“好!”两人的手在空中重重击了一下。“一言为定!”“绝不反悔!我现在就把白璧关还给你。”“好。”尉迟恭转身欲走,忽觉还是不妥,又回身道:“退回白璧关不行,要公平的话,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尉迟将军请讲。”“我的粮草被你们烧了,没有粮草怎么跟你们打?你最好借我一些粮草……”“借粮草?!”话未说完,远处的咬金一声惊叹,跑过来冲尉迟恭喊道,“你打仗打蒙了你?借给你士兵好不好?!”尉迟恭针锋相对:“还说我?黑胖子!打不敢打,就知道骗人!否则我不会丢失白璧关!”咬金被说得愣了一愣,立即踮着脚尖身子前倾地压回去:“谁叫你是黑炭头?谁叫你这么死蠢?不骗你骗谁啊?!”尉迟恭拳头一抡:“黑胖子,你敢说我笨,要不然我们出去打一场!”咬金瞪大了眼睛,憋了半天的气,向叔宝身后一躲,拍叔宝肩膀道:“叔宝,上!”叔宝道:“尉迟恭,要打战场上打,不要在这打嘴仗。”“嗯,有道理。”尉迟恭一副不与咬金计较的样子,“今天我就给秦叔宝一点面子,放你一马!”咬金却还是不服气,撅着嘴巴凑到尉迟恭面前做鬼脸,却被叔宝给拉了回去。尉迟恭盯着李世民:“李世民,粮草你给不给?不给拉倒,我是战败的,要杀要剐任凭你!”说着将双手往前一送,任李世民去绑。让关送粮给敌军,这简直是天下奇闻。没想到李世民一口答应:“爽快!我这就把粮食和你一块送回白璧关!”尉迟恭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脸上也渐渐浮出笑容,上前一步道:“李世民,你果真是好样的!如果你满足我的条件,我决不食言,归顺大唐!”李世民望着尉迟恭,眼中有坚定和信任,“我也相信你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就这样,咱们后会有期!”尉迟恭向众人很是诚恳地抱了抱拳,转身离去。咬金一脸的懊恼:“白白没了一个城池,为这样的黑炭头,值得吗?叔宝打不赢呢?”李世民铿然道:“话不能这么说,失去城池可以再夺回来,想要收复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谈何容易?如果有尉迟恭、罗成、还有单雄信三人,加上程将军、秦将军,那我就可以恢复当年瓦岗五虎之势。我兵强马壮,我就有了强渡黄河收复中原的决心!”咬金还是心里不安:“如果那个黑炭头突然反悔怎么办?”李世民的目光缓缓移上咬金的脸,定声道:“我相信

他一定会信守诺言的!”咬金急得皱眉:“一个刘武周都没找到,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杀了他。如果那个黑炭头不回来,岂不是白费力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李世民依旧十分沉静,转头问道:“对了,军师,方才我看见你点头,是不是有什么好的计策了。”徐茂公双眼炯炯发光,“刘武周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御驾亲征。如果他知道宋金刚的死讯的话,一定非常着急。因为他知道尉迟恭有勇无谋,不能守住白璧关,一定十万火急地赶来。只要他一动,我就有办法让尉迟恭……俯首称臣。”尉迟恭手下部将见李世民放了尉迟恭回来,还让关送粮,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窃窃私语,说要不就是李世民有阴谋,要不就是他脑袋坏掉了。尉迟恭听部下谈话偷偷摸摸,心里烦躁,喝问道:“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声音大点!”一人道:“我们说这李世民莫非有什么阴谋诡计,为什么将攻下的城池拱手让出,还放了将军您,真是让人不太放心啊!”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还有,他把粮草也给送回来了,我以为这粮草中肯定有毒!”“将军,一定要小心啊……”“放屁!”刚刚还认真听着的尉迟恭起身大骂,“你们两个懂什么啊?!我跟李世民是英雄惜英雄,互相尊重,打一场君子之战求的就是公平!哼,你们这些俗人也不明白!宋元帅说战场上没有仁义,我不同意!君子之礼在什么场合都要讲究!”两人见尉迟恭如此说,也不敢反驳,连连点头着问:“那你有什么对抗唐军的办法?”尉迟恭方才不声不响想了半日,就是在想如何对付秦叔宝,此时得意道:“哼,想攻下我白璧关?没那么容易!我也没那么笨。我把白璧关关上它一个月,我看他秦叔宝怎么办!”得意过后,尉迟恭认真叮嘱两个部将:“你们两个给我传令下去,好好守城,不管唐兵怎么叫阵,都不应他!”接下来半个月,尉迟恭果然说到做到,任凭唐军如何叫骂,只是死守不战,认为只要这样,秦叔宝就没机会和自己碰面,自然就没机会打败自己了。咬金见老拿不下白璧关,第一个开始焦躁,向叔宝和徐茂公抱怨道:“哎呀,都半个月了,半个月他一直都关在城里面没出来过,我们连见他都见不到。我早说过,不可以相信那个黑炭头了,现在中了他的计。依我说,不如带齐兵马冲进白璧关!”叔宝听闻微微一笑:“咬金啊,别急,我看徐道长胸有成竹,我们一定能够拿下白璧关。”徐茂公心里默算一回,道:“我估计刘武周已经在路上了。咬金,明天开始,在白璧关外十里埋伏,如果刘武周经过,一定取其人头,不得有误;如果失败了,军法处置!”咬金见徐茂公终于开始采取行动,兴奋都来不及,马上躬身答应。次日便率领了一支军队埋伏在刘武周到达白璧关的必经之路上。果然不出徐茂公所料,不到三日,刘武周亲率大军缓缓而至,走至中途,咬金一声令下,唐军登时乱箭齐发,火药四投,刘武周猝不及防,被咬金的宣花斧一斧砍中,落马身亡。咬金为了不留后患,又吩咐众将在刘武周大军每人身上各加了一枪,这才取了刘武周的装束穿在自己身上,又打着刘武周的旗号向白璧关进发。不久,尉迟恭便得到禀告,说刘武周大军已到,却在城下被唐军阻击不能进城。尉迟恭一听又惊又慌,马上聚集了一队兵马,打开了半个月未曾打开的城门,冲出去援救“刘武周”。白璧关前正一片混乱,唐军和刘武周大军刀兵交接,气势正盛。尉迟恭顾不得其他,一路冲杀进去,在人群中寻找着刘武周的身影。忽见一个穿龙袍的人背对着自己,正在与一名唐兵厮杀,情势十分危急。尉迟恭大惊,叫道:“大王!”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不料那穿龙袍之人转过身来,竟是咬金那张笑嘻嘻的脸,冲尉迟恭笑道:“又是我,黑炭头!”尉迟恭这一惊比方才那一惊更大,持鞭指着咬金骂道:“死胖子,你敢骗我!”心知中计,回身就走,却迎头又碰上叔宝,凛然向自己喝道:“尉迟恭,赶紧投降吧!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尉迟恭满腔怒气:“你们把定阳王怎么样了?”咬金坐在马上远远大叫:“刘武周是吧?就在你后面哪!睡着了看不到而已嘛!喂,把他抬出来!”“什么?!”尉迟恭心中一沉,整个人都懵了。等到两个士兵抬了刘武周的尸首出来,尉迟恭才肯相信这个事实,心头悲痛,对着刘武周的尸身痛哭道:“大王,都是我害了你……”叔宝相劝道:“尉迟将军,人都已经死了,你就节哀吧!我一定会禀报秦王,厚葬刘武周。”尉迟恭看着刘武周的尸首,嘶声大叫:“厚葬管什么用?人都死了!”咬金见到尉迟恭惨败的样子,心里总算出了口恶气,得意地笑了一声。叔宝加重语气提醒:“尉迟将军,你的要求我们都已经做到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尉迟恭霍然直起身子,昂头看着叔宝道:“你放心,我说话还是算数的!”扭头对众军士喊道:“都把兵器放下!”众军士依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叔宝十分满意,带着尉迟恭以及刚俘获的士兵回到了唐营。徐茂公料定此计必成,早就和李世民一齐在门口相迎了。尉迟恭下马拜见了李世民,李世民笑问道:“现在你可否归顺大唐?”尉迟恭心悦诚服地抱拳:“秦王,我服了。我是心服口服,愿意归降。”“好!”李世民大喜,高声吩咐道,“准备酒宴,为尉迟将军接风!”“慢着!”尉迟恭突然一声断喝,“我归降之前还有三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才进入唐营。”“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无二话!”尉迟恭微眯了眼,开口道:“第一,刘武周对我有恩,他要按天子之礼厚葬!”李世民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刘武周本来就是大王,以天子之礼厚葬是理所当然的,我答应你。”“第二,刘武周是程咬金杀死的,我不让他偿命,可刘武周的葬礼上,程咬金要披麻戴孝,当孝子!”咬金一听指着尉迟恭大叫起来:“你这个黑炭头得寸进尺,我不答应!”李世民还未说话,徐茂公淡淡笑道:“咬金,死者为长,你就吃些亏吧!就算你为杀他的事情道个歉,免得他化成厉鬼,来缠你。”咬金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很是不平地道:“就算是,杀他的主意是你出的,如果我要戴,你也要戴!”李世民征询地看了徐茂公一眼,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便道:“军师,那就委屈你了。程咬金,徐茂公,命你二人为刘武周披麻戴孝!尉迟将军,那最后一个条件呢?”“最后一个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尉迟恭撩起战袍,双脚张开与肩同宽的距离,紧盯着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就是——你从我j□j爬过去!”众人都是一惊,叔宝失声叫道:“秦王!”李世民的笑容倏然消失,垂目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徐茂公断然拒绝:“不行!前两个条件都可以答应,可是秦王你地位尊贵,岂能受这j□j之辱?绝对不行!”李世民依旧没说话,眼神复杂变幻,视线却一直盯着地面没有移开。良久,李世民抬起头来,竟然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面貌,定声道:“好,我答应!”咬金为李世民抱不平,皱眉道:“秦王,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你不能纵容他的。”李世民的面容十分坚定:“想当年,江淮侯韩信受街边无赖j□j之辱也能当成闲事,而如今我是从尉迟将军这样一个大英雄j□j钻过,与之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已经答应了,你们不用劝我了。”尉迟恭双手一抱:“多谢!”“请!”李世民请尉迟恭进营。众人陆续都进去了,叔宝在背后叫住李世民:“秦王殿下,我知道您求贤若渴,可是,我怕尉迟恭会对你不利。”李世民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和力量:“你放心吧,我有把握。”“痛失明主,天下奇哀!吾等在世,当继承遗志,还天下苍生安宁!呜呼哀哉,大家拜祭!”刘武周葬礼上,徐茂公大声诵读祭文的同时,咬金虽按尉迟恭要求披麻戴孝了,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反而笑得比谁都大声,前仰后合,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开心。尉迟恭忍无可忍,怒道:“死胖子,你别笑了!”此时众人已经在向刘武周的遗体祭拜了,咬金被尉迟恭一喝,愣了一下后继续放肆地大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随着众人一次次的鞠躬,咬金的笑声越来越大,尉迟恭顾不得悲伤,气得破口大骂:“死胖子,你给我住嘴!”“孝子还礼!”徐茂公看着咬金大声道。尉迟恭已经弯下腰去,见咬金跪着不动只是笑,怒喝道:“不许笑!”咬金瘪着嘴翻了个白眼,笑是不笑了,却从怀中掏出个梨来旁若无人地啃着。虽然咬金不尽心尽力,但他也的确披麻戴孝了,尉迟恭不好说什么,只怒盯了咬金一眼,趴到刘武周的棺墩上又痛哭了一场。李世民看着他道:“尉迟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尉迟恭止住了哭声,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锋芒渐渐聚拢,盯着李世民站定。李世民自己先开口道:“我准备好了。”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叔宝在一旁低声道:“秦王殿下,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样对尉迟恭已经……”徐茂公站在李世民另一边道:“殿下,此事还要三思,这当着这么多人,好说不好听啊!”“没关系。”李世民脸上竟浮出淡淡的微笑,双眸如晨星般闪烁,“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请!”尉迟恭嘴角抽了一抽,眼中却十分冰冷,盯了李世民半晌,慢慢退开几步,分开双脚站立。众人都紧张地看着李世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时间鸦雀无声。叔宝几次想出手拦住,可终究是缩了回去。李世民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步,缓缓走上前,嘴角一直挂着从容自信的微笑。就在尉迟恭的前面,在他的紧紧凝视下,李世民撩起衣袍,缓缓蹲了下去,一腿已经跪下。叔宝只觉脑中一根弦“蹦”地断了,身体不由得往前一冲,却不知怎么,又及时停了下来。其他人也是紧握着拳头,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如果李世民真要从尉迟恭j□j爬过,即使自己以下犯上,也要将秦王拉回来。尉迟恭神情冷硬,双眼紧紧盯着李世民,五指慢慢蜷起,握成了拳。李世民另一只腿也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脊背弯了下来。在李世民低头的最后一瞬,尉迟恭看到了他唇边的微笑,那仿佛可以一直不变的微笑。李世民缓缓向前挪动了膝盖,一点,一点,离尉迟恭越来越近,所有人掌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在众

人神经极度绷紧的最后一刻,尉迟恭双拳豁然张开,神情动容,跪下一把扶起李世民:“秦王……这回我是真服了你了!智仁勇信义,全在你秦王身上体现了,我尉迟恭跟定你了!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全凭你一句话!”众人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李世民眼中有释然、有欣喜、有感动,朗声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两人相互扶持而起,众人鼓掌大叫:“好!好!”士兵们也都举枪大声吆喝。葬礼过后,李世民正式设宴欢迎尉迟恭的到来。尉迟恭郑重地端起一杯酒,笔直地站着,向众人道:“多谢秦王厚爱,我尉迟恭感恩不尽,在这里敬各位一杯。众人也都纷纷手持酒杯微笑起身,李世民道:“尉迟将军,像你这样的人才去哪里都是栋梁之才,你来助我,真是可喜可贺!来,大家干一杯!”唯独咬金坐着未动,看着众人相庆,扁着嘴心里不甘,拖长了声音道:“人才啊——被我们捉了两次。”正要喝酒的尉迟恭闻言放下了酒杯,义正言辞地向咬金道:“我是没什么头脑,我凭着一身本事,我不像你胡吃海喝,一到打仗就逃跑!”咬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以为我真的输给你啊,那那那……那是徐军师让我专门输给你的。如果真打起来,我才不怕你呢!”咬金一面说还一面站了起来,和尉迟恭大眼瞪小眼,“你看看你啊,像个深山野人一样,你看看他们啊,多干净……徐军师啊徐军师,年纪比我大点有一点点胡子……哎,谁像你啊,两把草长在脸上,干什么,给马吃啊!”尉迟恭气得直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什么野人?!什么胡子?!你是不是找打?”说着拿起钢鞭就要打咬金,旁边的贾甫顺忙拉住他。“干什么,你要打我?”咬金往后一缩,见有人拉住他,胆子又大了起来,一面做鬼脸一面逗尉迟恭。叔宝见状拉住咬金,微微蹙眉:“尉迟将军刚到,不许跟他吵。”又对尉迟恭笑道:“哦,快快请坐。”尉迟恭哼了一声,看在叔宝的面子上坐了下来。咬金也被叔宝强按下来,却仍像斗鸡似的瞪着尉迟恭。李世民忙笑道:“好了好了好了,程将军、尉迟将军,以后我们同朝为将,应该尽释前嫌,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徐茂公道:“现在刘武周已经阵亡,是我们出兵收复雁门偏台两关的时候了。”尉迟恭心中一凛,道:“秦王殿下,攻打定阳旧部,请不要让我出战,我不想背叛旧主。”李世民体谅地点了点头。夜晚,李世民和徐茂公缓缓驾着马在营外散心,李世民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军师,这程将军和尉迟将军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他们就一直会斗嘴,长此下去会不会不和?”徐茂公轻笑:“哦,这两个人,一个是小孩子脾气,一个是牛脾气,只是嘴上的把式,不会当真的。”“我还是有点担心。”徐茂公信誓旦旦道:“殿下请放心,不会有事的。”两人正走过一丛灌木边时,忽见里面有个人影,正背对着二人,一边生气一边骂道:“***程咬金,看不起人,说我脸上长草,还说什么像野人,我绝对不输给你!剪胡子怕什么!”原来是尉迟恭在宴席上受了咬金的气,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想要剪胡子,刚一剪刀下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哎,尉迟将军!”尉迟恭一惊,忙手忙脚乱地掩住下巴转过身去,笑道:“秦王。”李世民和徐茂公驾马过来,李世民急道:“尉迟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尉迟恭见被李世民发觉,心念电转,笑道:“我看秦王手下的将领个个英俊潇洒,我怕影响军容啊!”“那你也不应该因为程将军一句话就把你留了多年的胡子给剪了。”尉迟恭手里拿着一撮胡子连连摆手:“不不不……秦王,你误会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我怕以后万一遇见一个美丽娘子,我这个样给人吓跑了。”这种说法李世民还是头一次听说,和徐茂公对视一眼,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道:“军师,回去通知众将领,特别是程将军,不准对尉迟将军剪胡子一事说三道四,要不然,军法处置。”“是,遵命。”徐茂公嘴角含了一丝笑意,点头答应。尉迟恭既已降唐,李世民很快率兵收复了雁门偏台两关,紧接着便开始调动兵马,要东渡黄河攻打洛阳。洛阳王世充很快收到密报,紧急召集众将在殿内商议政策。说了大致情况后,王世充目光阴沉地望向单雄信,语带试探道:“单将军,你跟秦王部下的将领都是熟人,知己知彼,你愿意带兵出战吗?”单雄信起身抱拳道:“父王,我与李渊有杀兄之仇,如今有机会末将求之不得,任陛下差遣。至于,李世民手下的几个江湖朋友,现在都各投其主,没有往来,即使是在战场上遇上,末将也绝不手软。”王世充哈哈一笑:“好,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就放心了。”他把目光转移到罗成身上,慢悠悠道:“罗成将军。”罗成仿佛刚刚回过神来,连忙抱拳站起。“你呢?”王世充盯着罗成一步步逼近,“秦叔宝可是你的表兄。”罗成心里一震,面部却无甚变化,转头轻轻一笑,却又转瞬即逝:“请大王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保卫洛阳。”王世充盯着罗成看了很长时间,似乎在辨认他是否说的真心话,见他面色如常,才道:“洛阳的安危就看罗将军的了。”王世充说完,快步走了几步,面向众人道:“来啊,传令下去,城外三里安营扎寨,准备抗敌。”罗成缓缓坐回,抬眼看向单雄信,单雄信也正面带忧虑地看过来。两人都知道王世充这番话是试探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和对方讲的话并不是那么可信,默了一默,不禁满心苦涩。日渐西沉,温柔暖和的霞光为整个大地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橙红。叔宝呆呆地望着落日的方向,也正是洛阳城的方向,脸上的光线十分柔和,忽地对身旁的咬金道:“也不知道单大哥在洛阳城过的怎么样了。”咬金心里叹了口气,“他是王世充的驸马,会对他不薄的。”叔宝看了咬金一眼,又转回头去看夕阳,眉目间隐含忧色,想到上次的别离,不禁摇了摇头:“单大哥把我们放出洛阳城,王世充一定对他有戒心,他过得肯定不开心。”咬金也黯然不乐,皱眉道:“还有罗成,他现在还在洛阳城里。真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自己的兄弟。”徐茂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洛阳的两位兄弟恐怕也正在为此发愁呢!”他也抬头随叔宝望向远处,叹道:“现在大家都是在为了忠义不能两全的事情寝食难安哪!”三人都沉默下来,心头愈发的沉重。忽然,咬金“哎”了一声,问徐茂公道:“你平时最有办法了,这次有没有办法啊?”徐茂公低头思量了会儿,缓缓道:“办法可以说是有,也可以说是没有。”“哎呀,那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徐茂公复望向洛阳城,“如果罗成投大唐的话还有机会,单雄信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三人久久地望着,一动不动,直到落日渐渐沉入群山,天空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等到单雄信和罗成率兵在城外扎好营时,已经是群星闪耀的时分。单雄信站在山坡上,悠悠望着远处的唐营。夜色中远远望去,一个个亮起灯火的营帐就如苍穹中广布的星辰,星星点点地散落于大地。罗成走到单雄信身边,却一言不发,只听得见夜风呼啸着吹过的声音。单雄信头也未转,双眼前视道:“唐军阵容整齐气势鼎盛,这一仗看来是场硬仗。”“是啊,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硬仗不知道打过多少,可这一仗……”罗成看向单雄信,眼中丝毫不见轻松,“真的是最艰难的。”单雄信沉默片刻,道:“你我都出生在北方,洛阳在南方,来此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洛阳还有这么大的风。尤其在今晚,吹起来的风带有处处杀机。”罗成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风这么大,那我们就回去,别受寒。”他蓦然转头,双眸微微一亮,“我就不相信,天地间那么大,就没有我们可以避风的地方。”单雄信闭着眼睛好似在养神,此时睁开道:“可是我家在洛阳,说实话,我真的想不出我还能回到哪去,哪里还能容得下我。今生今世我只能呆在洛阳了。”罗成双眸一黯,急道:“可是……”“别说了。”单雄信微微侧头凝视着罗成,“我明白。”罗成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单雄信又重新把视线投向了远方,便也沉默了下来。夜风一阵又一阵地刮过,直吹得人遍体生寒。次日,是两军对战的关键时刻。两方兵马都已整齐列好,在战场上肃然待命。一大清早,李世民升帐,表情十分肃穆:“各位将士,洛阳一战事关重大,是灭隋后,我大唐逐鹿中原的最后一战。如果战胜,那一统天下的时日也就指日可待;要是不幸战败的话,那洛阳王世充就会执中原之耳,我们一统天下的日子也就遥遥无期了。”李世民顿了一顿,提高了声音:“所以这一战,我们一定要胜,不能败!”帐侧的将士们齐齐转身:“请秦王放心,我等一定全力杀敌以保秦王。”“好!”李世民露出笑容,“这一战关系到我军的士气,有谁愿意第一个出战?”众人却都默然不语,齐齐转头看向尉迟恭,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那一刻能拖几时是几时。尉迟恭渐渐觉察出不对劲,往左看,是叔宝和咬金的目光,往右看,是史大奈和贾甫顺的目光,只好出列道:“秦王殿下,自降唐以来,我没立过什么新功,净吃白饭,这次出战就让我先出战吧。也好向各位将军证明我不是吹牛吹出来的。”说罢特意望了咬金一眼。咬金翻着眼珠瞟向帐顶,只当没听见。于是,尉迟恭披挂上阵,向洛阳大军叫阵。王世充的主簿本欲推荐另一名将军,不料王世充却指明要罗成出战,以证实证实他天下武状元的实力。罗成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领旨出战。行到阵前,发现对方将领是一个不认识的黑脸将军,悬了半天的心稍稍一宽,喝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那方尉迟恭见出来了个俊秀小将,丝毫没放在心上,大声应道:“我是太原的尉迟恭,你是谁?”“我乃洛阳一字齐肩王,罗成!”尉迟恭哼了一声:“名字倒挺响,可我没听过。”罗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双目中充满傲气:“没有听过没关系,只需一战,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还挺狂!我要看看你有多厉害!”尉迟恭双腿一夹,便驾马冲了出去。罗成也冲了过来,手中银枪一扫,两马交错间竟就把尉迟恭给扫下了马去。尉迟恭心中大凛,马上收起了轻敌之心,罗成的银枪却再次扫来,居高临下更没给尉迟恭一点喘息之机。尉迟恭身

处马下,就地一个跟头避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二话不说就往回跑,跑入军中回身对罗成大喝:“小白脸,你等着,我叫人去!”尉迟恭败回营帐中时,李世民、徐茂公和叔宝三人正看着一张地图研究作战方略,听到他战败的消息竟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有咬金对他左看右看,嘲笑个不停:“黑炭头啊,我都说你浪得虚名啊,现在你又打输了,我们的士兵都没了士气,你说你赔都赔不起啊!”尉迟恭从未败得这样惨过,是觉得有些没面子,却梗着脖子道:“黑胖子,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又转身对李世民道:“秦王啊,不是我给自己开脱啊,那个小白脸他确实厉害。”李世民终于抬头看了尉迟恭一眼,拿着地图到桌案后面去了,仍旧没有理他。叔宝和徐茂公也看了他一眼,跟着李世民一起去了。尉迟恭以为李世民对自己不满了,正想解释,却听见咬金嘲笑地打了个呵欠,便马上指着咬金道:“黑胖子,要不然你跟人打一场去!”“哎,你说他厉害嘛,如果我打赢了怎么办?”“呸!你打赢?我死都不信!”“呸!够不够胆跟我赌一把?”“打就打!你要能赢小白脸,我给你磕三响头!”咬金心里窃笑,面上却装作吃亏了的样子道:“不行,我还要加四只猪腿、还有三只羊腿、还有四个菠萝!猪腿我要左腿,羊腿我要右腿!”尉迟恭咬牙切齿,下定决心道:“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咱们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不知何时,李世民三人都抬起头来望向他们,面面相觑,眼里微有担忧。罗成在阵前等了半晌,又见到尉迟恭骑着马慢慢走了出来,旁边和他一起的那个人竟然是咬金,不禁大是疑惑。咬金装模作样地向前望望:“黑炭头啊,上次你说过给我磕头的,不要到时候说话不算啊。”又向罗成撇撇嘴道:“什么一字齐肩王啊,够不够胆试我混世魔王的厉害?我知道你马上功夫好,敢不敢和我地上打?”罗成看到咬金的那副神气,又听他说要地上打,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大声道:“有什么不敢?!”“好!”两人同时翻身下马,同时提着兵器就向对方冲去。咬金一路奔跑,一路对罗成眨着眼睛,罗成心领神会,冲咬金一笑,奔到近前,和咬金装模作样地打了几招。宣花斧和银枪铿地碰在一起,两人背靠背假装相持不下。咬金十分想笑,想到尉迟恭也在场,不禁忍得十分辛苦:“好兄弟,这回让我赢一次行不行?后面有个黑炭头一直看着我,让我威风一次啊!”罗成也是强忍着笑意:“没问题,不过这回你欠我一顿酒!”“好!”两人同时撤开,又装模作样地拆了几招。咬金一斧砍下,罗成横枪去挡,假装不敌,踉跄后退,撑着枪跪在了地上,叫道:“你这混世魔王果然厉害,今天打累了,不再跟你打了。”说罢提枪就走。“喂,别走啊!”咬金在身后大叫,提着斧子追了上来,罗成银枪扫出,回身小声道:“别再追了,再追就进洛阳城了。”咬金这才停了脚步,点了点头。罗成也点了点头,快步奔进了大军后方。咬金还在装腔作势地大声叫嚷,一脸的得意洋洋。尉迟恭看得十分郁闷,更是满心的不解,纳闷道:“这胖子的武功怎么越来越高啊!完了,这回我输定了。”咬金一面向后退一面向洛阳大军叫道:“一字齐肩王?我看你一点本事都没有,两下就被我打输了,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我告诉你!”叫完了,咬金回头看尉迟恭。尉迟恭连忙赔笑,竖着拇指道:“嘿嘿嘿……你真厉害。”“嘿嘿嘿……”咬金跟着皮笑肉不笑了几声,没好气道,“走啊!”尉迟恭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有言在先,只好讪讪地跟了上去。咬金耀武扬威地进了营帐,尉迟恭小心地跟在后面赔笑:“黑胖子,不不不……黑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武功那么高强,是哪的武功,能不能教教我啊?”“教你是不是啊?不行!这个呢,是我程家七十二路翻天覆地斧……哎呀,在马上面是用不到的,在陆地上呢,你却见到它的威力了。不过,你叫我一声干爹,我会教你的。”此时尉迟恭深信不疑,愣了一下道:“干爹?不行,那我太吃亏了,能不能拜你为大哥?”咬金佯装生气,皱眉道:“我本来就比你大,还叫大哥啊?哎,自己想想吧!”尉迟恭很是矛盾,真的皱着眉头仔细思量起来。咬金一脸严肃地向李世民汇报:“秦王,我已成功地打败罗成,希望你做个证人,叫尉迟恭遵守他的诺言。”李世民、叔宝和徐茂公这才相视着笑起来,李世民笑拍了拍咬金的肩膀:“你啊,还在开这种玩笑!尉迟将军,你千万不要当真啊!”尉迟恭哪里会想到这里面有猫腻?李世民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能不遵守承诺,气性上来,大声道:“跪就跪!我尉迟恭说话算数!”说罢还真向咬金跪倒,认真磕了一个头。咬金心里窃喜不已,干脆顺着杆子往上爬,一本正经道:“现在,这是你第一个,还有两个。第二个呢,我要吃着羊腿看你磕,第三个,我要吃着猪腿看你磕!”众人实在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尉迟恭气得胸口大力起伏,站起身指着咬金,手指颤了半晌,在咬金额头上用力一点道:“黑胖子,算你黑!”咬金被尉迟恭点得向后一仰,愣了会儿,捂着脸假意大哭起来:“哎呀呀呀……受伤啊!”还特“委屈”地趴在了一人肩上,抬头一看那人是李世民,忙道:“啊,对不起!”又转趴到叔宝的身上,大叫道:“哎呀,受伤啊,受伤啊!”尉迟恭见咬金装疯卖傻,更是愤怒,叉着腰咬牙切齿,却就是拿他没办法。众人却哈哈大笑,气都快笑岔了。罗成回到洛阳,遭到的却是王世充一顿大骂。方才王世充在后观战,对罗成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心头顿时火起,好不容易忍着怒气回到洛阳,才对着跪在地上的罗成大骂道:“罗成!你在顾及着与程咬金的旧情,故意败阵!你是因私怯公,影响我军士气,你还有何脸来见本王?!”罗成脸色十分难看,还未说话,单雄信已抱拳道:“父王!罗成将军可能因前一战太过疲劳,所以才未曾打败程咬金。据臣所知,唐军第一个出战的尉迟恭原系刘武周帐下先锋,勇猛异常,曾两天内连下唐兵三关十一寨,后来刘武周死后……”“你不要袒护他!”王世充勃然大怒,“你们是一路货色!”单雄信心中一震,缓缓放下了手,不能置信地看着王世充。王世充怒喝道:“罗成!我命你明天出战必须取胜,否则军法处置!”说着将一支令箭狠狠掷在了罗成面前。罗成冷冷盯着王世充,缓缓捡起地上的令箭,双手持着令箭,重重道:“是!”起身站回列队之中。王世充又放缓了语气道:“此次之战,事关我国的存亡。你和单雄信顾及旧情,何时能打退唐兵啊?让本王怎么能安心啊?”单雄信定定道:“父王,我已经说过,在阵前我不会顾及旧友之情。”王世充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再说了!我问你,你敢说现在当秦叔宝程咬金不是朋友?”“我……”单雄信哑口无言,慢慢低下头去。“我就知道信不过你们,下去吧!”罗成又冷冷看了王世充一眼,双手一抱拳,头也不回地走了。单雄信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也随之告退。两人走后,王世充又吩咐主簿,准备厚礼去请另外两位反王孟海公和朱灿,叫他们派兵来助战,并许诺如果打退唐军,所得的土地三国平分。罗成一路烦恼地回了将军府,直到进门,都还想着方才的事。“你回来了!”单冰冰走过去关上门,对罗成道:“这王世充越来越过分了,想把我们囚禁起来不成?!刚才新来的守卫居然拦着我,不让我出门,要想上街得由他们跟着,这是什么规矩呀?!”罗成更是震惊,想了想,却也在意料之中,神情凝重道:“事情有变,今天我和咬金在阵前大战,假意战败,让王世充看了出来。我想这一次他不会放过我们啦!”单冰冰满心的憋屈,道:“我又想起当初秦大哥的话了,这王世充心胸狭窄,我真后悔,当初不应该叫你接受王世充的封官了!”罗成眉头轻蹙,极力回忆着道:“我当初怎么也没看出来呢?还不是为了二哥,我当时才决定留在洛阳。”罗成一面想着一面站起:“不过我在也好,今天如果不是我在的话,那出兵的就是二哥。他跟咬金都是火爆脾气,到时候两人在阵前交战免不了伤亡,可能事情就更加难办了。”单冰冰叹气道:“我现在就盼着二哥能够回心转意,和我们一起离开洛阳,就算不降唐也好,至少离开这夹缝的处境。”罗成摇了摇手:“绝对不可能!嫂子王萤现在有了身孕,单二哥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妻子的。再说了,二哥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一向不负于人,王世充虽然人品低劣,但是对他都是高官厚禄。我想这一次,二哥是想与他生死与共了。”单冰冰突然恐惧起来,兄长不肯离开王世充,与唐军迟早会有一战,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双方不论失了谁,自己都难免伤心。丈夫和自己现在又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当真是左右为难,失了主意,问罗成道:“那我们怎么办?”“王世充已经派人去找各路反王,让他们赶紧来援助,而且答应的条件也比较丰厚。我想此时各路反王都已经派兵来这,到时候兵马一到就是决战时刻,待那时阵前相迎,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单冰冰见罗成也没主意,心里更加忧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兄长,和他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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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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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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