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狩

第九章 再狩

跟江充约定之后,这一趟也出来日久,所获猎物也颇丰,李正坤便命回城。

回到典阅司,李正坤挑出上好的猎物,分送钟郡主府、钟馗府和包王府。并且带着褚雄儿回郡主府住了一个月,陪钟花娘。

包王收到猎物,得知缘由,差点没将黑脸气白:这小子也太顽劣了吧,简直把天子设的衙门当成嬉游场所,居然离衙出京,一连数月去山中狩猎作乐,荒废公事不说,还堕毁了官衙的尊严,伤及了朝庭的脸面,长此下去,天子非雷霆震怒不可,到时不光会降罪于李正坤,恐怕连钟花儿、钟馗都得跟着吃瘪。

包振堂和李天侯自打来到五殿,勤勉公事,忠心王事,兢兢业业,从不敢稍有懈怠,所办之事,无论公私,又全都周到得体,谁也挑不出毛病,王府上下均对二位老鬼儿敬重有加。包王也对此二鬼之才和忠贞非常欣赏,不忍将其发往十殿投入轮回。

原本按包王想法,将二鬼从李正坤身边弄来,过个一年半载,便将二鬼判去轮回,永绝后患。嘿嘿。

二鬼精明万分,在五殿之中,随时在暗中观察包王的神情举动,揣摸包王的心思,见包王收到李正坤送来的猎物发起愁来,便明了包王心中的想法,立即抓住时机,一起来见包公:

启禀王爷,我们最了解李正坤公子的性格和心思,李正坤公子没有野心,只想安分快乐地过日子,好生孝敬他的娘亲钟郡主、他的舅舅钟馗和王爷您。李正坤公子性格豪爽大气,不拘小节,又非常仁义,愿意拔擢受苦的鬼,所以无论是高官还是贱鬼,都乐意跟李正坤公子交朋友,或者称兄道弟,一起喝酒吃肉,热闹快乐。如此而已。李正坤公子没大志向,如果非得找一比的话,最多类似于春秋战国时的公子,养门客以自娱,别无他想。请王爷明察。公子好耍,耽搁公事,我们常劝导公子,公子被我们缠得无法,只得履行一二公事,比如这次去无常殿调卷,就是我们犯颜苦谏的结果。我们在公子身边,一来不会让他走上邪路,也不会让他只顾嬉游,完全荒废公事,二来我们会协助公子办理衙门里的事务,不会造成失职渎职,请王爷放心。

二鬼举出春秋公子养门客自娱的例子打动了包王,包王觉得二鬼说得十分在理,又想那李正坤一个百年小鬼儿,纵使要兴风作浪,又能掀起多高风浪,只要平素多注意到他,发现苗头及时扑灭,便不会对朝庭构成威胁,李正坤自己也不会遭灾罹祸。

想到此,包王便对二鬼道:你们深受李正坤厚恩,当思报答,我在这里跟你们约法三章:一不准诱使、拐带李正坤往邪路上去,二不得帮着李正坤敷衍公事,三要尽力规劝李正坤去嬉向正,你们可依得?

二鬼皆保证,一定牢记王爷所命,不敢半点有违。

包公又道:李正坤是郡主府公子,身份尊贵,就算做出有违朝庭法度之事,只要不是谋反之罪,便都有转圜之余地。但你们两个老鬼就不同啦,只要李正坤犯错,不论什么原因,你们都难辞其咎,都要接受处罚,如果李正坤犯的错大,就将把你们两个老鬼儿打入地狱受苦,受苦毕判入畜生道转世。你们可明白自己的处境?

二鬼磕头流泪,表示愿将自身安危都系于公子李正坤身上,尽心辅佐规劝,朝乾夕惕,如临深洲、如履薄冰,绝不敢稍有懈怠大意,以使公子有倾覆之险!否则,愿受五殿雷霆之刑,绝不喊冤。

包王大喜,亲自下案扶起二鬼,

命分赐二鬼各一块玉板,悬于腰间,时刻不得离身,一块板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劝”字,一块板上刻着一个大大的“谏”字,以时刻提醒二鬼,要想着自己的规劝导引之责。

包振堂和李天侯唯唯领下,磕头拜别包王,出王府、下御街,回到位于京城西北面的典阅司。

李正坤带着褚雄儿刚从郡主府回来没两天,正在紧锣密鼓地分派衙役、准备家伙物事,要出城开展狩猎比赛和“军事演习”,见两个老鬼儿突然回来了,李正坤不觉眉头皱在一堆:

不是让你们多帮包王舅舅一阵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鬼举起腰间的玉板:是包王爷让我们回来多多规劝你的。老爷,听说这几个月以来,你都在山中打猎,回郡主府探亲又住了一个多月,衙门里的公事一件未办。长此下去,怕朝庭怪罪,还请老爷忍一忍玩耍游乐之心,先办几件公事了,再去打猎也不迟啊。

李正坤大感扫兴,本想喝斥他们一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他们道:两位师爷去包王舅舅那里公干了几个月,辛苦啦,既已回到咱们自己的衙门,理应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至于本衙门公事嘛,等你们休息好了再办吧。这次的狩猎和比赛我们已准备很久了,大家都很盼望,关键还是老爷我跟我的马夫打赌,大家也都想见我们分个高低,可千万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本以为就是我和江充比赛,我还嫌有些单薄,不够闹热和好玩,现在两位师爷回来了,正好,我封你们为军师,在我和江充一边一个,这样比起来才更正规、更精彩,大家也才觉得更有看头。你们选一边吧,快快,选好我们就出发。

包振堂和李天侯差点没惊掉下巴:这可玩得没边儿啦,私自出城狩猎,本已是大错,居然还要搞什么“军事演习”,还要一边分配一个军师!这要报到包王那里,李正坤有没有事不知道,估计他二鬼会先被五殿金甲武士锁了去,上堂受尽酷刑,然后打入地狱受苦!

包振堂和李天侯立即双双跪在李正坤面前,将包王赐的玉板高举过头顶,大声谏道:畋猎嬉游,毁志堕节,请老爷以勤勉公事为念,罢此游猎,回到衙内,安心案牍!

李正坤大怒:两个老匹夫,竟敢倚老卖老,以为老爷我不敢处置你!

命褚雄儿将两个老鬼拿下,关到典阅司大牢,待狩猎回来再议罪处置。

禇雄儿带着几个衙役,将包振堂和李天侯送到牢里,对他们道:先委屈一下两位先生,等到了山里,看元帅哥哥心情好时,我劝劝元帅哥哥,求他放了你们。

又吩咐牢头好生侍候,不可让二位师爷饿着冷着,否则拿他是问。牢头唯唯应诺。

李正坤带着两百衙役,出了京城,进入山中,分出一百衙役给江充,命他带队往东行,李正坤自己则带队往西行,约定一个月之后,双方回到此地会合,看哪边猎获物多,多者为胜。

褚雄儿自然跟哥哥李正坤在一起,扛着把三股铁叉,兴高彩烈地走在李正坤旁边。

见李正坤心情不错,借机劝道:元帅哥哥,你就高抬贵手,把包师爷和李师爷放了吧,他们劝你也是奉包王舅舅的令,你将他们关到牢里,回头包王舅舅知道了,怕要把你传去骂一顿哩。我可不愿哥哥挨骂。

李正坤笑道:我关他们并非是生他们的气,而是嫌他们啰皂,先关着他们,等我们打猎回去,选上好的猎物烹饪,请他们喝酒。

褚雄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前段时间已打过几个月的猎,众衙役早已精通此道,这次狩猎,大家都是轻车熟路,且见老爷兴致很高,众衙役便也疯玩,追鹿逐兔、捕禽射鸟,无不穷尽手段,各显神通,才过半月,所获猎物便堆积如山。

禇雄儿非常高兴,认为元帅哥哥赢定了。可李正坤却皱着眉头,一来觉得猎获虽多,却未必能赢得了江充,因为江充也不是泛泛之辈;二来就算靠着这些猎物能赢,也赢得勉强,如果能捕获一头大象或一只猛虎之类的巨物,方能赢得霸气淋漓,让江充不得不服。

可这茫茫山中,又到哪里去寻大象或猛虎呢?李正坤一咬牙,命全队往大山深处走。

有衙役劝道:老爷,-我们所获已多,离打赌之期也还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估计江充那边赢不了我们,但如果冒然往大山深处开进,沟阔林密,毒虫瘴气,不可预知,万一遭遇不测之险,可如何是好?

李正坤不听,留下五鬼守护猎物,其余全部束腰绑腿、背弓提叉,跟着他和禇雄儿向着大山深处挺进。

原以为越往大山深处钻,猎物会越来越多,可这条山脉却似乎与常理不合,李正坤他们越往里走,猎物越来越稀少。起初还猎到两头野猪、十头獐子,后来便连兔子都见不着了。

走了五天,突然被一条宽阔的深谷挡住去路。那谷端的凶险:两边皆是刀砍斧削一般的悬崖,崖壁光滑异常,无物可攀附,又相距数丈之远,除非胁生双翅,否则难以逾越。

衙役们都以为这下老爷该死心了,往回头走了吧,可只见李正坤凭空往上一跳,在半空里化为一道黑风,呼啸着便窜过对崖去了。

众衙役先唬得一愣,继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之声。

李正坤在对面林子里落地现身,端着猎叉,小心地往前搜索,越走越觉诡异:林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不象是生机勃勃的森林,倒象是死气沉沉的坟场!

转过一道山岗,忽被一阵阵腥臭之气薰得眼闭鼻堵,差点没晕过去,强行睁眼往地上一看,不觉全身收紧,汗毛直竖,只见地上密密麻麻摆满动物白骨,青光惨惨,有些骨架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显是刚食用不久。整片林子里的情景,犹如地狱。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附近有大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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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阅司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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