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见我点头,依琳姐如释重负,推着黄衣女子挨到我身边。
到了跟前,我瞧了个仔细,真的只是还行。
将就吧,和郑言、林青青相处久了,我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
“怎么称呼啊?”我打破沉寂道。
“叫我圆圆就好了,帅哥我敬你一杯。”说完,圆圆开了一瓶啤酒给我满上,一手捏着杯壁,一手托着杯底,递了给我。
她又给自己倒满一杯,与我碰了杯子,一饮而尽。
我紧跟着喝下杯中酒,刚把酒杯放回茶几上,房门打开,进来一位高挑美女,看了我们一眼,径直坐到了夏宁旁边,看来这便是夏宁的老相好了。
经过夏宁的介绍,我知晓了美女名唤萱萱,比起圆圆,萱萱更加漂亮些,也更加丰满,更加妩媚,更加风情万种。
萱萱一上来就落落大方地倒满一杯酒来敬我,这气场好似她是这个房间的女主人。
“让你们久等了,太难为情了,我先干一杯!”
我连说数声没有关系,拿起酒杯陪着喝了下去。
不多时,两位少爷端进大盘水果放到茶几上,又给我们套好了话筒,我接了过来,却不知唱些什么好,于是转手将话筒递给了圆圆。
“你先唱吧!”
“我唱歌不好听,还是不要唱了。”圆圆拒绝道。
“没关系了,随便唱好了。”我劝说道。
圆圆只是一个劲得推辞。
“我们摇骰子吧!”萱萱的提议化解了无人唱歌的尴尬。
公主捧来五副骰子,我和圆圆组了一对,对阵夏宁和萱萱。
玩的是寻常的猜数游戏,不寻常的是我身边的女生,每回我们输的时候,她总是抢着喝罚酒,让一个女人顶在我前面,搞得我好没意思。
我真不知这圆圆如此卖力图什么,虽说的女人会有喝酒的任务,可今晚喝的是啤酒啊,又不是洋酒,哪怕喝再多,又能有多少返利!难不成是为了给我留下好印象,可看她的样子,待我实在是说不上殷勤。
夏宁显然是夜场里的常客,几副骰子玩出各种花样,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纸巾、打火机,也能凑出一组游戏。
玩得高兴,喝得尽兴,酒壮人胆,我的一双手开始变得不老实,偷偷摸摸搭上了圆圆的腰部,不久又转移到了大腿上。
很快,酒精上头,脑袋越来越沉,可思维却越来越清晰,音响的轰炸像是一遍遍拷问我的内心,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渣男,这头还纠结于郑言、林青青之间的选择,这边却毫不抗拒得同夜场女人搂搂抱抱,说是逢场作戏,怕也是求之不得吧。
四人之中属萱萱的酒量最好,酒过三巡,我看不出她有丝毫的醉态,而身旁的圆圆,已是窘态毕露了。
在我表示实在喝不下后,夏宁放下劝酒的杯子,搂起萱萱,一人一只话筒,情歌对唱。我瞧着怀里的圆圆,早已双眼迷离,似睡非睡,我借着酒劲凑上嘴巴吻住了她的双唇,她睁开了眼睛,很是乖巧与顺从。
分开了嘴唇,我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满嘴酒味。
喝完酒,唱完歌,夏宁结了帐拥着萱萱离去,我忙拦住道:“就这么走了?我呢!”
“各忙各的,懂?”
我坐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圆圆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我惊讶于这个女人刚刚还瘫倒在沙发上,这会儿竟站得如此稳当。
“晚上要不要......要不要一起?”我吱吱唔唔得询问。
“不了,我喝了太多,要回去睡觉了。”
“那加个微信吧。”说完,我掏出手机,亮出自己的二维码。
圆圆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便提起包离开了包厢。
看着她毫无留恋得离去,我深深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我一个人失落得离去,夏宁早已不知所踪,即便知晓,我也不好打扰,人家正忙正事呢!
我漫步在凌晨上海的街头,虽曾多次往来这座都市,却都是行走在静安黄埔一带,此刻不知是身处徐汇还是闵行,环视间,处处是陌生的街巷楼道。
路上早没了行人,空旷的大街上唯有几家便利店亮着灯光,陪伴着我这孤客。掏出手机想关心下圆圆是否到家,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加我,这女人,只是装模作样得扫了我的码。
如此冷漠,别说和我交个朋友了,连把我发展成回头客的念头都没有。
“唉!”我长叹一声,懊恼自己竟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自作多情一番,可细想之下,倒也多谢了她,替我留住了底线。
酒精渐消,回想今晚的一幕幕,越发觉得自己无耻,时刻标榜深爱郑言、林青青的我,却在一个各方面都远不如二人的女生前,显出了自己的好色之态。
我不想用酒后乱性替自己掩饰,何必自欺欺人呢!
一觉睡到了下午,脑袋胀疼,挣扎着起了床,洗脸刷牙叫外卖,一直等到夏宁归来。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夏宁奸笑着问道。
“哪有你爽!”我驳斥道,然后将圆圆耍了我的事向夏宁控诉。
“你觉不觉得这个圆圆有点古怪?”
“哪里古怪?”我十分好奇地问道。
“整个晚上一个劲喝酒,我没见过哪个陪酒的这么拼,就像是想把自己灌醉一样。”夏宁纳闷道。
“会不会是在我们面前炫耀酒量?”
“不会,我觉得她是失恋了,借酒消愁。”夏宁一脸肯定得说道。
“什么?夜场上班的还有男朋友的吗?什么样的男人心这么大啊!”我闻言惊掉了下巴。
“不是你想的那种男朋友,是那种常去点她的男朋友,我猜昨晚那个男人可能找了别个女孩子。”
“哈哈,是不是你和萱萱那种男女朋友?”我打趣道。
“分析你的人呢,扯我这干什么!”夏宁回击道。
“哈哈,女人真是琢磨不透,即然对我没兴趣,可我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拒绝,怪事。”
“别想了,以后别找她就是了,现在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夏宁起身说道。
“又是好玩的地方?你怎么有这么多不正经的地方。”我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期盼着快去。
“这次是正经的,走不走?”
“走!”
车子上了内环高架,过了南浦大桥,沿着黄浦江向北到了陆家嘴。
“这是带我从东边看外滩嘛?还真是头一次,之前都是在外滩看陆家嘴。”我说道,一路上实在是没看出夏宁要带我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差不多,带你换个地方看黄浦江。”
夏宁将车停在轮渡广场,带着我沿着江岸走到了游艇码头。
“坐游艇?”我吃惊道。
“没错。”
“你的?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租的?”我一脸疑惑得问道。
“朋友的,我现在当然是买不起,以后说不定行。”
夏宁说完,踏上一艘白色游艇的甲板,我紧随而上。
“师傅,出去转转。”夏宁对着舱内的人说道。
游艇出了码头,往下游驶去。
“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了?这么豪华的船随随便便就借你开了。”
“要是没点人脉敢来上海开公司吗?这船主也是海州人,在上海发了家,挺提携同乡的。”夏宁释疑道。
看来夏宁来上海开拓是件谋划已久的事,此刻我对这位堂兄倒有些另眼相看了,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谋定后动的稳重。
“不错嘛,倒会走门路了。”我赞道。
“哈哈,你妈是不是和你说我只会瞎折腾,不干正事啊!”夏宁突然扯出一句。
“没有啊!”我忙回答道。这话问得,我能怎么回话,我总不能扩大家族矛盾吧。
“别瞒了,今天我们两兄弟坦诚相待,其实不单你妈,夏忆妈,甚至我妈,对我做的这些事都是吐嘈不止。”夏宁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中年妇女嘛,以前互相扯彼此的闲话,如今我成了闲话的对象。”
“她们都说你什么?我之前没上心,没听明白到底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就这上海开了个分公司,她们认为没必要,瞎折腾,毕竟房租一年不少啊!她们舍不得。”夏宁解了我的惑。
“其实我也想问,你到上海究竟要搞什么?你该不会是冲着花花世界来的吧?”
“哈哈哈哈,海州没美女吗,大老远来这?”夏宁大笑道,“你猜猜我们三家的资产,把公司的也算上,会有多少钱?”
“我哪知道,我从来不过问这些。”
“毛估估猜猜嘛!”
“几个亿?”我猜测着说道。
“哈哈哈哈.......”夏宁听后,笑得比先前更大声,这笑声分明是告诉我错的离谱。
“笑什么嘛,你看过帐的,你明说好了。”我面露愠色说道。
“你看那几幢楼。”夏宁指着江边的高楼说道,“我们所有的钱聚在一起,都不够买那一套房子。”
顺着夏宁手指方向望去,那是一排上蓝下白的高层住宅,我曾经路过那个地方,知道那里是中粮海景一号。
“少兜圈子,到底有多少钱?”
“别说几个亿了,一个亿都没有。”夏宁郑重说道。
“啊!”我不禁大喊一声。
“怎么会?”我不甘心得说道。
“现在我们最值钱的是住的那几套房子,还有工厂那块地皮,其他的设备之类的,根本不值什么钱。”夏宁计算道,“好在这些年公司的分红都去买了房子,算是搭了趟顺风车。”
“工厂办了十多年就赚了这么点?村里人不都是觉得我们家很牛掰的吗,就这点实力?”我有些不信得说道。
“哈哈,村里人都跟你一样,以为我们有几亿呢,让他们去瞎传吧,谣言有时候对我们也是有利的,至少能让客户觉得我们实力强大。”
听了夏宁的话,我心情顿时低落了很多,好似自己掉了好大一笔钱。
“搞半天,辛辛苦苦十几年,上海一套房都没赚到啊!”我失望道,“你现在到上海是要大展拳脚?”
“没错。”夏宁斩钉截铁说道,“小泽,你想一下,父辈当年也算是跟上了改革开放的脚步,吃到了经济高速发展的红利,可顺风顺水的时代过去了,如今前方到底是机遇还是挑战扑朔迷离,再这么吃老本真的要坐吃山空了。”
“情况很糟糕吗?”
“不容乐观,我们的产品就那么点技术含量,别人想掺上一脚,很容易就模仿去了,接着就是跟我们打价格战,市场很快趋向饱和,利润越来越低,同时还要面临原材料涨价,人工费用增加,多面夹击,前途堪忧呐。”
听了夏宁一番话,看来我妈常说他不务正业真是冤枉他了,他对公司的前途忧心忡忡,远非我这没心没肝可比。
“上海是突破口吗?”我问道。
“看过《古惑仔》吗?”夏宁突然问起电影。
“当然!”
“我最喜欢里面的一个桥段,蒋天养带着陈浩南游览维多利亚港,在游艇上,蒋天养将社团交给了陈浩南,还对他讲了一番话,那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夏宁将手搭在船沿,意气风发地说道,“香港,英雄地、风云地。”
“所以你特地带我上游艇,是为了学大佬?”我笑道。
“哈哈,香港确实是英雄地、风云地。但是,上海绝对是更加名副其实的英雄地、风云地,这黄浦江虽没有那维多利亚港宽阔,但这江水流过的地方,才真正是风云际会之所在。”夏宁眼露光芒说道。
“我相信!”我由衷说道。
“上海,临东海,扼长江,控江浙,方位得天独厚,世人只知上海云集江浙商人,却不知清末广东商帮就曾北上,当年徐润、唐廷枢、郑观应这些广东富商放着近在咫尺的香港不去,舍近求远来到千里之遥的上海,置地创业,图什么,还不是看中这里是块宝地,这里以前是,现在还是,将来更是。”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内河航运。”夏宁恢复平静道,“别看我们海州有海港,可论吞吐量,还真比不过苏州、无锡这些内河港口,我在上海结识的朋友从事这个行业多年了,做得风生水起。”
“赚钱的事他们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掺一脚呢?”我多心得问道。
“别的生意确实会藏着掖着,但是造船,不是几个人就能吃得下的,一条货船几千万,他们能吃得下几条呢!”
“几千万,这么贵?我们全家也买不了几条啊,怎么和他们合作?”我更加不解道。
“虽然河运比海运安全,但只要是航运,就会有风险。没有谁会拿全副身家押在一条船上,即便有钱,也会分开入股几条船。我们家虽然实力不够,但我们周围的亲戚朋友聚拢在一起,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财力?”夏宁缓缓说道。
“你已经拉了一票人了?”
“都不用拉,自己跑来找我入股的人多了去了,海州这几年经济停滞了,他们手上的钱没什么像样的投资渠道,不甘心放银行吃那点理财利息。”夏宁站直身子,看着被船搅乱的江面说道。
“这倒也是,老家那边本来就有合资造船的传统。”
“没错,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海州的造船业,一直以来都算不错,以前造渔船,后来有技术了,虽然造不了远洋货轮,但论造内河货船,那本事还是足够的。”夏宁继续说道,“我比较过上海船厂和我们那边的造价,差价蛮大,毕竟上海这边各种开支都要大很多。”
“难怪他们愿意找你合作,造船这方面他们确实鞭长莫及。”
“真做大做强后,他们负责拉业务,这中间的管理费用他们也可以拿不少,自然愿意和我们合作了。”夏宁又说了一个点。
看着夏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感觉这一大家子的未来将要寄托在这个堂哥身上了。
“你好好干,以后全靠你了。”我发自内心说道。
“不,单靠我一个人不够,你不止要支持我,还要帮我。”夏宁正色说道。
“我?还在读书呢,能帮上什么?”
“那你就好好读书,将来我若真在上海立足了,你也差不多毕业了,公司规模上来后就会有一系列涉及法律的事情,特别是合同审核,我们都不在行,你学这个专业的,可要学精通啊。”夏宁谋划起了我的将来。
“唉,就我学的那点皮毛,上海这么多名牌大学,顶尖的法学生多了,你随便找一个来当法务都比我可靠。”我有些丧气得说道。
“法务当然是要请的,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让你从公司法律事务入手,了解公司,进而管理公司。”
“你想的真远。”我低声说道,“夏宁,今天的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人总要成长的嘛,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全非,不见了曾经模样。”夏宁抬起头叹了一句。
“希望你早日成功,而我,至少是当前,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吧!”我总结道。
“你在家里也要多替我说话啊,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光这次开分公司就遇到了很大阻力,且不说三个当妈的全反对,连我爸也不支持我,岁数大了,保守了,以为现在小日子过得还行,就没有再进一步的动力了。可他也不想想,固步自封,不进则退,若再来一次危机,我们是否还能扛得住。即便能够挺过去,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当井底之蛙,想想我们办厂近二十年,到头来还不如人家上海一套房。”夏宁连连感慨道。
“支持,绝对支持你,你们也不错啊,三票干掉了四票。”我咧着嘴说道。
“唉,多亏了你爸和小叔大力支持,还是他们明事理,没他俩,我空有一番壮志,也会被束缚住手脚。”
听了夏宁的话我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先前光听老妈吐嘈,却没留意过吐嘈的内容。想想夏宁也真不容易,想干点事却被处处掣肘,看来统一内部思想是十分必要的,人心齐才能泰山移。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挺希望你做一件事的。”夏宁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事?”我思疑自己能干些什么。
“和林青青结婚!”
“啊?什么情况,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以前你问我选哪个,我不表态,只说让你顺从自己内心,因为感情的事我不能越俎待庖替你决定。”夏宁说道,“但今天我们两兄弟既然说了要坦诚相待,那我就明确说说我的真实想法,我希望你选林青青,当然你要选那个杭州女孩子我也不反对,只是今后只要你还问我这个问题,我都会这样回答,选林青青。”
“为什么?”我不解得问道。
“经济实力,林家的实力你怕是不知道吧!”
“和我们差不多吧,看你的样子,我又猜错了咯。”
“我们的几倍吧!准确点说,十几倍吧,甚至几十倍都有可能。”
“这么说是我高攀咯。”我略带不快得说道。
“哈哈,还真有点,不过对方没这么想,不然也不会安排你们国大见面了。”夏宁笑着说道。
“你是说暑假那次聚餐是相亲?”
“算是也不算是吧,老战友相聚是真的,顺便来看看人也是真的。你自己想想,战友见面,叫上你我干什么?我真的是去作陪,你就不同了,哈哈。”夏宁笑了一声,“不过相亲还真的算不上,人家女儿刚考上大学,哪会这么早张罗这种事,算是对你留个印象吧,哪晓得你小子的效率比相亲快多了,哈哈哈哈。”
“你早就知道,怎么不跟我说?”
“怕影响你做选择呗,以前我不想干涉你,希望你自己凭内心去抉择。”
“你现在想要我凭钱多钱少去选了是吗?要闯荡上海滩了,就变势利眼了。”我讥道。
“犹豫来犹豫去,犹豫了这么长时间,最终你还是做不了选择,说明什么?说明这两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旗鼓相当,选择谁都是对的,选择谁也都是错的,信不信?不管选谁你都会后悔。既然如此,还不如抛开感情去做个最有利的决择。”
“你就晓得郑言家不如林青青家了?她父亲是杭州一家银行的副行长,你以后公司发展不需要信贷支持吗?”我反驳道。
“可惜不是上海的银行副行长,哪怕海州的也行。可即便是,和林家也相去甚远!”夏宁不为所动道。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因为钱放弃郑言,这样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我坚定语气说道。
“那你可要做好忤逆全家的准备了,我和小叔的立场不用说了,你自己回想一下昨天饭桌上的情形,林青青的照片转了一圈,大家是什么反应,你妈这人够挑剔了吧,这儿媳妇还没见过真人呢,光是照片就满意得不行。”
“那是她们没见过郑言,郑言的照片亮出来,也会是这个效果。”我十分笃定道。
“行行行,那我们换个角度想想,杭州那个女孩你谈了两年吧,可林青青一出现,你是不是连魂都丢了,屁颠屁颠跑厦门找人家,我就奇怪了,这两年的感情怎么就挡不住你见异思迁呢?”夏宁嘲笑道,“如果你深爱杭州女孩,你又怎么会喜欢上林青青?既然你喜欢上了林青青,就说明你对杭州女孩的感情未必有那么深,这个逻辑没有错吧!”
“你这......这......”一时间我被怼得说不出话。
游艇驶出了黄浦江,到了长江江面,船儿跟着浑浊的江水向东奔向大海。
我倒想着就这么顺江入海,可夏宁却让驾驶员返航,回程中我没了兴致,躲进仓内,躺在沙发上发呆。
夏宁的话也许有道理,可感情不是逻辑,不是演绎推理就能够得出答案的。
晚饭后,夏宁开车送我到了虹桥站,高铁一个小时就将我送回了杭州。
杭州东站下了车,想着离下沙也近,我便转地铁去了一遭,毕竟放了林青青一个大鸽子,再怎么样也要厚着脸皮前去赔罪。
迎接我的果然不是一张好脸色。
“我也想不到家里人中秋都要去上海呀,绝不是诚心放你鸽子,借我一万个胆也不敢呐!”我低声下气得解释说。
“第一天你爸妈在杭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我见他们,我是见不得你爸妈吗?”林青青气嘟嘟得说道。
“见得,见得,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你会害羞,不晓得替你们安排。”
“这不是见不见的事,我总觉得你把我藏着,你这么大个人了,谈个恋爱这么怕父母知道吗?”林青青一顿质问道。
“我当然不怕公开了,有这么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那你爸妈没说要见见我?”
“没。”
“是你没在他们面前说过我吧?”
“没。”
听完,林青青冲着我一顿毒打。
“下次一定说,一定说。”我连连求饶道。
打闹中,此事掩过,我们一起逛过学生街,找了家奶茶铺,我买了两杯赔罪。
下沙可比城西热闹多了,满大街的人,全是一个个莘莘学子。这不禁让我气愤,同是理工的学生,却把我们发配到西城校区,当我们是后娘养的吗?不过转念一想,事实上我们确实是后娘养的。
二人一路逛到了金沙湖公园,看着这一带酒店林立,我便有了不愿回城西的心思,牵着林青青的手进了金沙大道600号,共同度过了中秋佳节的最后一天。
周一上午的课自然是旷了,下午的课我躲在最后一排,却仍旧没能躲过郑言的扫视。
课后,果然又被她拦住,质问我为何旷课。
“我一大早从上海赶过来,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我编着瞎话解释道。
“一大早?真要是一大早,一个小时的高铁,你能到不了学校?”郑言摆出一副不好糊弄的表情。
“靓女,高铁再快也不可能直达我们学校门口吧,不还得转地铁嘛!”
“怎么?地铁堵车了?算你火车一小时,地铁一小时,怎么就赶不上第三、四节课?你这一大早是有多早!”郑言挖苦道。
“你这......我给你好好掰扯掰扯,七点起床,打车到虹桥一小时,候车半小时,高铁一小时,地铁一小时,这不就三个半钟头去了,这还都是无缝衔接状态,中间等等停停,四个小时至少吧!到学校可不就中午了嘛。”这一笔笔时间帐算得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真的是一大早从上海赶过来。
“你就不能昨晚回来吗?根本就是无心向学。”郑言不甘示弱道。
我意识到我错了,哪怕我编的理由再光明正大,逻辑上再无懈可击,但我还是错了,从一开始同她讲道理我就已经错了,她怎么会错呢?哪怕我是真的赶不及上课又能怎样?只要抓住我不爱学习这个点,她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怂了,虽然我在女人面前怂过很多次,但现在我必须再怂一次。“我错了,辜负了班长大人对我学业上的期待,为了弥补我旷课的过错,也为了报答班长大人的一片苦心,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图书馆,烦请你给我补个课。”
“去你的,图书馆这么安静的地方,怎么给你补课,不怕被管理员撵出来吗!”
“说的是,还是班长大人考虑周详,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我们去酒店补课吧!”
“滚!”
当晚还是去了图书馆,郑言给我准备了张明楷老师的《刑法学》,上下两册,递给我说道:“好好学,这书我买了两套,以后我看到哪,你也要看到哪。”
“真不愧是贤内助啊!”我陪着笑脸接过了两大本黄书。
这两大本正是传说中的“太黄太厚”,我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翻完。
在郑言的监视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啃起巨著。人一旦静下心,倒也能看得进一二,想着夏宁对我充满期望,我确实也该充实下自己,若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完大学,今后能有什么本事出去大展拳脚呢?
一想到这,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郑言,这真是个贤惠又美丽的好姑娘啊!
直到图书馆关门我们才离去,郑言对我晚上的表现很是满意,我也惊讶自己竟能看了这么久的书,上次这么用心还得是在高三,这么看来我亦有成为好学生的潜质。
前往女生宿舍的路上,郑言突然问道:“国庆你打算去哪里玩?”
“国庆?没想过啊!大概回家吧!每年国庆,各个景点人山人海,还是在家呆着舒服。”我心虚得回答道。
因为中秋没能好好陪林青青,我昨夜已经答应了她国庆一起出去玩,此刻林青青说不定已经在做出游攻略了。
这个时候郑言提到国庆,我生怕她提出令我分身乏术的要求,即便惯例上过去两年的长假她都是陪伴父母左右。
“人嘛,确实是多,可我也没有别的时间出去玩啊,我才不像你,动不动旷课,这次国庆我们出去玩一趟吧!”郑言闪着期翼的眼睛盯着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急忙说道:“可以寒假去嘛,我们做学生的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寒假暑假有三个月,大把时间在,何必小长假里去人挤人呢!”
“暑假太热,寒假太冷,国庆气候刚好,旅游黄金周不出去旅游,你要干嘛!”
“前两年国庆,你不都陪父母吗,叫你出来玩都叫不动,怎么,今年不当孝顺女儿了?”我只好搬出家长来。
“我每周回家还不够吗?国庆和同学出去旅个游怎么了,我爸妈说不定还支持呢!”郑言振振有词道。
“好吧,那你可要准备好,国庆出游,房费涨机票涨,方方面面都涨价,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交通堵塞,遭罪得很。”
“咦,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反常呢!别人家的男朋友哄着骗着女朋友出去玩,到你这推三阻四的算怎么回事?”郑言盯着我,一脸狐疑。
“哪有?我还不是怕你一旦出了门,一路上抱怨这抱怨那嘛,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忙狡辩道。
“放心,我自己选的路含泪也要走完,我决定了,这次国庆要好好出去玩玩,你不许再推三阻四了。”郑言下令道。
“行吧,行吧,去去去,一定去,你想好去哪了吗?”面对耍起无赖的郑言,我只好应承了下来,毕竟不想看到她当场发飙。
“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希望你国庆后才想好,我心中暗盼。
目送郑言进了女生宿舍,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别人盼望的各种节日,我是一个都不喜欢,简简单单过日子不好吗,非要给一个寻常的日期赋予特定的意义,什么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都是特地为了整我而设的吧,分身乏术啊分身乏术,不知道还能编什么样的瞎话来应对,是让自己生个病呢,还是让家人生个病?
第二天下午是本学期第一节体育课,也就是我选报的足球课,我和张大伟兴致冲冲地到了球场,看了下一起上课的同学,不少人穿着校足球队的球衣,一看就是来显摆的。
第一节课,老师讲解了几个动作,我和张大伟勉强还能完成。之后便是分两队对抗。很不幸,我们两个人上场没多久便被换下,安排在一旁练习基本功,相当丢人。
“看,陈家璐。”张大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召唤我。
只见一队女生穿着运动装从体育馆出来,奔跑在操场跑道上,经管系的系花果然也在其中,不得不说张大伟的眼力真是刁钻啊!
“她们是上什么课?”我问。
“体育馆的,不是羽毛球就是乒乓球咯。”张大伟回道。
“没别的了?只有这两样?”
“楼上还有健美操,但她们这衣服明显不是健美操课的,想不到现在羽毛球、乒乓球也要绕操场跑步了。哈哈,想选这两样躲太阳,躲不掉了吧!”张大伟哈哈大笑道。
眼看着这队伍朝我们的方向跑来,我俩忙转身来回倒脚。
“快看,快看。”张大伟又朝我呼唤道。
“你怎么这么大脸啊!盯着人家女生跑步不难为情吗?”
“有情况,有情况!”
我好奇得转过身,那队人马里果然出了点状况,只见一个女生躺倒在塑胶跑道上,旁边围了四五个人,过了一会儿,围着的人都散去,只剩下一个女孩子照顾地上的女生。
“什么嘛,不就是一个女的跑不动了,在地上躺会儿嘛!”我嫌弃起张大伟的大惊小怪。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地上的女生是谁?”
我上前两步,聚神望去,“陈家璐?真是陈家璐!”
“没错,就是她!”
“这体力也太差了吧!有跑一圈吗?”我蔑视道。
“你看,那女生在抬陈家璐。”张大伟注视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女孩托着陈家璐的两条胳膊,想要抬起,可凭她那副小身板,托起一只猫还行,想托起一个人,差远了。
失败了几次,女生无助的眼神投向操场上众人,也扫过了我俩。
“快上啊!”张大伟推了我一把。
我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快点啊,你不是要追她吗?现在多好的机会啊!”张大伟催促道。
听了这话,我如梦方醒,果断拒绝道:“我不去,你要去你去。”
“我了个去,你脑子想什么呢?你再不上,那帮踢球的可都蠢蠢欲动了。”张大伟指着球场众人说道。
我顺着方向看去,还真是,有几人发现了女生的求助,停下了踢球的脚步。
“你赶紧跟上。”张大伟撂下话后直奔了过去。
这种情形下我只能紧随其后过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张大伟关心得问道。
“她好像虚脱了,我托不动她,你们帮帮忙送她去校医室吧!”女生一脸焦急得拜托道。
我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陈家璐面目苍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无力得微睁着,样子看起来不大好。
张大伟拉了下陈家璐的臂膀,没能扶起,转头冲我喊道:“我拉不动,你人高马大,你来。”
我心中暗骂,你张大伟连一个女孩子都扶不起来吗,在我面前装什么弱鸡。
但现在不是和张大伟斗嘴的时候,我只好俯下身,一手穿过腋下,一手穿过双腿,用力抱起了陈家璐。
走了几步,那群还在跑步的女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又围了上来,我想将陈家璐交给她们,结果这群人从留守女生口中了解情况后,冲我投以赞许的目光,目送我前往校医室。
人性凉薄啊,连上来搭把手的人都没。
距校医室还有大半路程时,我就感到力有不逮,手里的女人变得越来越沉。
想我也是抱过郑言、林青青的人,对双臂的承重能力我是相当自负的,可如今却是意料之外的吃力。
陈家璐的体型虽不如郑言消瘦,但和林青青相比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可此时的分量为何完全不同呢?
许是昏迷中的人比寻常时更重吧!我的双臂渐渐麻木,真怕陈家璐从我手臂上滑落,她摔地上事小,我丢脸可就事大了。
我尝试着调整姿势,摸索最省力的方法,最后发现将陈家璐的身子贴在我的胸膛上最为省力,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增大了受力面积,我的身板帮我的双臂卸去好大一部分力。
只是这抱姿唯一的问题便是,只要我一低头,便能瞧见陈家璐胸前深沟,我生怕路人瞧见我的猥琐,只好昂着头冲向校医室。
千辛万苦总算是将人送到,我把陈家璐放到诊疗床上后,校医阿姨拉上帘子,将我和张大伟挡在了外面。
“中暑了,躺这里休息一下,补充点生理盐水。”里面传来校医的诊断。
“中暑?”我低吟一声,转向张大伟,张大伟也回我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女生忙着照顾陈家璐,我和张大伟的任务完成,留着也没什么用,道了别离开了校医室。
望着天边的夕阳,我陷入了沉思,竟有人能在秋天的下午四点中暑。
回到操场,倒脚还得继续,张大伟开始编排起将来的剧情,幻想着陈家璐明天亲自来感谢我们,而我就可以趁此机会接近她。
这些话听得我一阵阵厌烦,郑言国庆旅游的事就够糟心的了,我才不想去招惹别个女生,何况还在同一个校园内,找死吗!
“你真的搬不动她?”我很是怀疑得问道。
“谁?”张大伟明知故问道,“哦,陈家璐啊,老实说,抱起来肯定是没问题,但抱到校医室,我真不行。”
这话,我信,因为我差点也不行!
“你说说你该怎么谢我,要不是我替你抢占了有利位置,这机会就要被足球队那帮人捡去了,你哪还有怀抱美女的机会!”张大伟向我邀功道。
“谢你个头,我需要这种机会吗?我就奇怪了,你赌我追不到她,却又要替我创造机会,你到底想不想赢?”我真心疑惑得问道。
“我也奇怪了,你又到底想不想赢呢?”张大伟学我的话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