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牝鸡司晨
带着满满一车的公鸡,赵不息和吕雉回到了府中。
“我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赵不息停在门前,笑着将吕雉送到了府内。
自己则转身招手示意门客跟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赵不息让门客赶着马车跟她绕府半圈,来到了院府后面。
这座府邸和吕府是挨着的,墙和墙之间相距最短的只有一丈宽。
此时这里已经按照赵不息昨夜的吩咐用篱笆围起来了。
赵不息命门客将公鸡都放进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二十多只公鸡都被剪短了翅羽,保证它们在篱笆内飞不出去。
篱笆内放置着几个碗,碗中盛着粟,饿了一天的公鸡正纷纷埋头啄食着粟米。
赵不息咧起嘴来,冷静的看着篱笆中的公鸡。
“古有贤人闻鸡起舞……哦,现在我才是古人啊。现有我赵不息勤学,闻鸡起舞,尊敬长辈,真不愧是贤人啊。”赵不息冷笑起来。
她心眼一直很小,虽说因为吕雉的缘故她不能把吕公腿打断,可也不能白白挨骂吧。
那老头不是喜欢公鸡吗,就让他日日听着公鸡鸣叫起床呗。
赵不息回到府中,吕雉询问她:“明日可还要出门?”
赵不息歪头甜甜一笑:“明天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你会骑马吗,不会我可以教你,把玄兔留在家中,我骑着老马教你,老马性格温顺,最适合初学之人了。”
第二日,五更天不到,天色刚刚有一丁点亮光。
“喔喔喔——”鸡鸣声穿破夜空。
吕公从睡梦中惊醒,他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在听到只是不知何处的公鸡在鸣叫后,吕公皱皱眉,又翻身接着睡去。
这是谁家养的鸡,天还没亮就开始叫。
可正当吕公昏昏沉沉又即将入睡时。
“喔喔——”
一道更响亮的鸡鸣声响彻云霄,吕公恼怒地坐起身来,“吕起,咱们府中什么时候养了公鸡!”
吕家的下仆听到吕公的声音后推门进来,低声道:“主君,咱们府上没养公鸡。”
吕公缓缓皱起了眉毛,不悦道:“那这鸡叫声是从何而来的?”
“这,兴许是隔壁赵府养了公鸡。”下仆愁眉苦脸。
隔壁赵府……
吕公狠狠磨牙,挥手让下仆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耳朵。
可没过片刻,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的鸡叫声让吕公再也睡不着了。
他怒气冲冲趿着鞋,头发用手粗糙盘了盘,就带人冲出了吕府,来到赵府门前。
吕公愤怒地敲着门,“赵不息,赵不息!”
可任凭他手都敲疼了,也没人搭理他。
“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养公鸡,你有本事开门啊!”吕公怒气冲冲大喊。
他年纪大了,本来觉就少,赵不息还故意养一群公鸡来吵他。
真是竖子啊!
可吕公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搭理他。
气得吕公自己带着下人绕到了院子后面,看到那二十多只精力充沛正展翅鸣叫的公鸡的时候,吕公脸都要气歪了。
“将这些鸡全都给我抓住!”吕公气急败坏的命令下人。
可没等下人们动手,韩信就不慌不忙地从后门走出来了,腰间还配着剑,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高马大、配着长剑的壮汉。
“我看谁敢!”
韩信怒喝一声,震慑的吕家仆人都不敢往前走。
他轻蔑地抱着剑面对吕公:“这里是我家主君私人所有的地,这些公鸡是我家主君的财产,按照律法,你闯入我家主君的私人之地,毁坏我家主君的私人财产,我杀死你,是不违背法律的。”
同时,跟随在韩信身后的一众门客纷纷怒发冲冠,愤怒的盯着吕公,一言不合就要怒起斩杀他于剑下。
吕公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
韩信嘴角略微勾起,好心告诉吕公:“我身后的这些壮士,都是燕赵之地慷慨悲歌的任侠,若是你侮辱我们的主君,这些壮士必定要誓死捍卫主君的尊严。”
听到韩信的话,他身后的十几个门客又齐步往前一步,怒视着吕公。
韩信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虽说他现在只有十三岁,可依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许多比他强壮的多的人听从他的指挥。
“你!”吕公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狠狠一挥衣袖。
“赵不息呢,让她出来和老夫说话。客人上门拜访,主人却避而不见只派一群门客来招待客人,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礼节!”
韩信冷冷的盯着吕公。
“我家主君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上。”
“那吕雉呢?让那个逆女来见她的生身父亲!”
“我家主君一早就带着吕姑娘出门了,不在府上。”
吕公气得脸都发白,怒气冲冲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晚上赵不息才骑着马带着吕雉回来,两个人累得一头汗,可都带着笑。
“骑马就是很有意思吧!”赵不息拉着吕雉的手,大笑道。
“总是呆在宅子里绣花有什么意思,还是骑马打猎好玩吧。”赵不息随手将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发撩到耳后,“真好玩的东西那些贵族公子们早就玩了,要是绣花有意思他们怎么不去绣花而是天天去打猎呢?”
吕雉开开心心点头,她不复平日的稳重模样,而是也穿着一身骑马服,背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拎着一只死兔子。
嗯,吕雉是真的不擅长射箭,打了一天的猎也只猎到了一只兔子。
“可不息过年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个你亲手绣的香囊。”吕雉笑着回应赵不息。
赵不息挺直了胸膛,“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愿意亲手给你绣香囊的。我给你绣的这个香囊可是花了我最长时间的一个香囊!”
当然,花了最长时间的原因也有一点点是因为“雉”这个字比“平”“长”“范”的笔画都多。
一更天。
吕公早早就躺上了床塌,盖上被子准备就寝。他今日早早就被鸡叫声吵醒,一整日都无精打采,所以打算早睡一会补补觉。
可正当吕公昏昏欲睡时。
“哗啦!”瓦片砸落在地的声音让吕公毛骨悚然,瞬间就坐了起来。
“是谁,是谁!”吕公惊慌地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房间中间的一地狼藉。
听到声音闯进来的下人也看到了那一堆碎瓦片,主动上前去,从里面捡出来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石头。
“主君,不知道从哪来的石头。”下人把石头交给吕公。
吕公脸色不虞地握着石头,低声吩咐:“你出去看看这石头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下人刚刚出去不久,又是一声哗啦哗啦的瓦片落地声。
吕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屋顶在自己眼前破了个大洞,他仰着头,甚至能从窟窿里看到星星。
“赵不息!!”吕公现在确认石头肯定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了!
吕公趿着鞋,连头发都不梳了,披头散发就带着几个下人踢开了自家大门,怒气冲冲拍着对面赵府的门。
“开门,开门,竖子!”
大门缓缓打开一道能容人通过的缝隙,赵不息带着几个门客大摇大摆走出来。
“咦,您是吕公吗?”赵不息似乎十分惊讶地指着吕公。
吕公怒气顿时又上升了一个点,他愤怒道:“老夫当然就是吕文!”
赵不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咋一看见一个披头散发、毫无礼节可讲的人大半夜站在我府邸的门前,还以为是疯子找上门了呢。”
吕公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气喘吁吁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大早养的一群公鸡就开始不停乱叫,晚上又往老夫家中仍石头,老夫和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要让老夫不清净呢?”
赵不息笑盈盈倚着门框:“您不是最喜欢公鸡吗?我身为晚辈,听从您的教导,养公鸡时刻警戒自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老夫何时说过我喜欢公鸡?”吕公险些被赵不息的倒打一耙给气得往后倒,还是搀扶着身侧的下人才勉强站住了脚。
赵不息站直了身体,冷冰冰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这不是您前日告诉我的道理吗?为了不让家中没有公鸡而牝鸡司晨,我特意买了二十多只公鸡放在家中,这不正是您所期待的吗?”
吕公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反驳。
他支支吾吾:“那你为何要往老夫家中扔石头,这是故意伤人罪,违反律法……”
“我若是真想伤害您,天上掉的就不是手指大的石头了。”赵不息冷酷的打断了吕公的控诉。
“你该知道我的力气非同一般,我若是想扔石头,人头大小的石头还是扔的过去的。”
赵不息双手张开,给吕公比划了一下人头大小的石头是多大。
随着赵不息的比划,吕公眼前似乎浮现了天降巨石,自己头颅应声而碎,黄的红的流一地……
吕公打了个哆嗦,却仍旧色厉内荏道:“吕雉呢?她是我的女儿,难道如今父亲上门见她,她也要避而不见吗?”
“吕雉睡着了。”赵不息平静道。
吕公根本不相信赵不息的谎话,可看着赵不息和她身后人高马大的门客,吕公又没办法。
只能怒气冲冲质问赵不息:“你对你的父亲也是如此不孝吗?为何你一定要插手我的家事呢?”
赵不息扑哧一笑,意味深长:“我对我爹啊……”
嘿,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质问她是不是对亲爹不孝呢。
她亲爹就算还活着,赵不息都觉得能被自己给气死。
“那你家事我就不能管了吗?你要把我朋友卖给老头,我凭什么不能管。”赵不息回应了吕公。
“我之前的贴身秘书溪也是我从她父母手中抢过来的,她父母想要把她卖给贵族做小妾,我就把她抢回来了。”赵不息振振有词。
“我一向如此做事,我想抢谁就抢谁!”赵不息凶狠的瞪着吕公,“我有数百佩剑披甲的门客,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怎么办?”
吕公咬牙切齿,瞪了赵不息一眼就碎碎骂着走了。
和这等蛮夷,真是没办法讲道理!
赵不息嗤笑一声也转身回了府中。
此时后院的一处厢房中,橘黄的烛火明灭。
吕雉洗漱完之后正身着白色睡衣,坐在桌边,借着烛火穿针引线绣着什么。
听到外面的动静,吕雉头都没抬一下,依然专心致志绣着东西。
“小姐,我好像听到了主君的声音。”吕雉的婢女忍不住出声。
吕雉平静道:“你听错了。”
婢女讪讪捂住嘴巴,知晓自家小姐是不想理会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