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第二天上早自习之前,周弋就跟沙莹莹换了座位。
虽然前一晚周弋已经告诉了陈忆打了
她问纪松:“那周弋来我们组,隔壁组不就没组长了吗?”
纪松打着呵欠,也没有控制音量的自觉,说:“叶晋鹏成组长咯。”
“那我们组呢?”
纪松苦笑一声:“我倒是想着弋哥来了就省事了,可他不乐意当组长啊。”
“我合理怀疑,这丫就是不想当组长才说跟沙莹莹换的,真不厚道!”
他说得义愤填膺,不期然一抬头对上周弋冷笑着看他的目光,他“哈哈”两声,说:“弋哥,要帮忙吗?”
周弋反问他:“你说呢?”
“去,陈忆棉,我组委派你去帮一下新组员周弋搬一下东西。”
陈忆棉:“……”
周弋的东西并不多,他的习惯就是已经掌握的习题以及试卷统统扔掉,因此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陈忆棉帮忙搬。
她按照周弋的指示从他书桌旁的挂钩上拎起他的书包,两人在过道里站着,这时候杨欣蔓走进了教室。
周弋:“正好你人也来了,商量个事,换个位儿,我坐外面成不?”
“为什么?”
“我腿长”周弋勾勾嘴角,“里面实在是有点挤人。”
“就因为这?”
“不然?”
周弋带点挑衅地扬扬眉。
趁着陈忆棉看不见,杨欣蔓飞速地扫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对上周弋的眼神。
意有所指:“要换位儿可以,有个条件。”
周弋松了眉头,问:“你想要什么?”
杨欣蔓乐得笑了,她转过身,压低声音说得飞快:“明天英语早自习代我一下,还有第一节英语课前的听写。”
“我也不是很贪心,这要求不难吧?”
周弋对杨欣蔓做什么打算不感兴趣,懒洋洋说:“成交。”
所以等陈忆棉从周弋桌肚里掏出最后一摞书走进靠里的位置的时候,周弋拎住她后衣领,垂眼问:“你跑哪去?”
又低低下巴示意她:“放这儿。”
陈忆棉疑惑地抬头,杨欣蔓立刻收起了吃瓜看戏的表情,拍拍陈忆棉的肩解释道:“我跟他换个座位。”
因为太困而神志一直掉线的纪松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抬手在几人面前挥了挥。
“不是,我说,你们换座位是不是要经过组长同意啊?”
周弋手搭在一摞书上,回头瞥纪松一眼,笑一声问:“所以,组长有什么意见?”
纪松噘着嘴,面上很严肃,看似有些凝重,然后缓慢说:“我──没意见。”
陈忆棉:“……”
就这样,兜兜转转,陈忆棉和周弋就成为了前后桌。
……
有了周弋的帮忙,杨欣蔓在向宋启文请假的时候就顺利得多。
也许正是因为宋启文年纪不大,他的工作热情很高,对他们简直是尽心尽责到了有些变态的程度。
在宋启文那里请一次假并不容易,他声称只有病假可以得到批准,但是感冒肚子不舒服这种小病是不在他批准的范围内的。
因此,杨欣蔓早就料到宋启文会以她请假的话英语早自习没人带为由来婉拒她。
而把周弋会帮她这件事搬出来就几乎是预判了宋启文的话而抢占了先机。
她得以成功请了一早上的假。
周弋说到做到,早自习的时候去英语老师那里领命,然后在班里布置早读任务,在过道里巡逻。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监督陈忆棉背书。
陈忆棉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周弋换到他们组意味着什么,直到这天早上座位旁的空位置被周弋频频光顾。
她才有一种自由快乐的咸鱼生活就此远离她的实感。
……
吃完早饭回到教室,周弋要在第一节英语课之前在教室里用录音机放听力让大家做一套听力题。
他刚拎着录音机上了讲台,下面有不怕死的男生故意打趣着喊道:“弋哥,别等下又放《好运来》了呀。”
一群男生跟着起哄,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周弋的眼神像冰刃,一刀刀从他们身上划过去,教室才渐渐恢复安静。
听力听完对好答案,周弋在过道里踱步给大家听写单词。
他没有什么听写单词的经验,报着报着就报快了,趁着老师不在,有人大喇喇喊:“没写完呢!”
“慢点儿慢点儿。”
然后周弋就会放慢速度,但是报了几个单词后,没注意又快了起来。
直到他走到陈忆棉身边,瞧见她慌乱地划掉写错的单词,又火急火燎写上正确的,像是担心时间不够用而着急忙慌,周弋才收回眼,尽量多预留一点写单词的时间。
他路过陈忆棉身边总是下意识扫一眼她的桌面,可看到她连“consisit”都能写成“consisst”时,他没忍住在她身边顿住了脚步,皱起眉,手指在她写错的单词上叩了叩。
“再好好看看。”
陈忆棉目光看过去,抬起头有些不解:“没…错吧?”
周弋手撑了撑额头,说:“你早上是闭着眼睛背单词的吗?”
一来二回,周弋路过陈忆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在她身边停留一下,指出她的错误。
底下有男生怪笑:“弋哥,让你慢一点也不是让你停下啊,都快等睡着了。”
周弋轻嗤一声,掀起眼皮扫那人一眼,冷冷说:“一会儿嫌快一会儿嫌慢,你来报?”
“那我哪儿有那权利哈哈。”
还有人更大胆,笑嘻嘻问:“不过我说弋哥你这代英语课代表不太专业啊,不能总停留在一个港湾啊,也帮我看看错误呗?”
此话一落,立刻有男生挤眉弄眼地笑得东倒西歪。
周弋冷笑一声:“我都不用帮你看错误,我直接帮你批改怎么样?”
“不了不了,怎么能劳烦弋哥呢。”
-
9月最后一天,是全校学生最兴奋的一天。
高一高二都能获得完整的7天小长假,整天的课程中,同学们都显得异常兴奋。
老师们也都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于是并没有刻意压制上课时教室里始终停不下来的窃窃私语声,而是冷酷地布置了远超7天小长假能力范围内的作业来表达他对假期的态度。
尽管都抱着一沓试卷,放学的那一瞬间,所有人还是几乎飞奔出了教室。
陈忆棉再三向柴晶确认过,周弋今年的生日就是国庆当天,她想着之前提前一个多月送给周弋当礼物最后却几乎是自己拼好的那个乐高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像话,于是有了新的打算。
假期第一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兴冲冲跑下楼,周弋给她开了门以后又一脸困倦地钻回了被窝。
一句话也没说。
陈忆棉站在床边拽他:“起床啦。”
周弋不为所动,眼睛紧紧闭着,任由陈忆棉拉着自己,像是非常自信陈忆棉没那个力气。
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袖睡衣,陈忆棉死死地拽着他的一只胳臂,没想到手滑拖了力,睡衣袖子却还在自己手里,周弋的衣领被拉开,露出他右肩的肌肤。
陈忆棉:“……”
周弋甩着手从陈忆棉手里拿回自己对睡衣的控制权,睡眼惺忪着,声音有些嘶哑:“可以。”
“你现在耍流氓本事见长。”
“跟美食街那黄毛有的一拼。”
陈忆棉恼羞成怒:“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也渐渐发现出一点不对劲来,她以为周弋是因为在被窝里温度才比较高,但此刻却明显听出他有一点鼻音。
她的手掌很自然地贴上他的头,然后惊呼:“你发烧了?”
“知道还打扰我睡觉?”
周弋懒懒地扯回被陈忆棉掀开的被子。
“不是,你怎么发烧了啊?”
“不知道。”
“吃药了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啊?”
“我谢谢你”周弋连毒舌都有些有气无力,“你现在出去把门带上,就是帮我大忙了。”
陈忆棉二话不说跑上楼,在柴晶的指示下给周弋倒了一杯热水,和药一起放在他床头,自顾自嘀咕着:“本来我还想说今天你生日我们去看电影呢,那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
被子里的人缓慢地翻了个身。
周弋眼底有一些青黑,像是没睡好,说:“我先再睡会儿,下午要是好点儿了——”
他看向她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放柔:“可以去。”
……
周弋吃了药一觉睡到下午2点,陈忆棉打电话给他让他上来吃点东西。
他简单洗漱过后上了楼。
柴晶在厨房里忙碌着,见到周弋关切地问问:“小弋啊,我听棉棉说你发烧了,现在烧退了吗?”
“吃了药,退了烧了。”
“好,你先坐会儿哈,阿姨给你炒个小菜,生病不吃重油重盐,给你煲了点粥。”
“柴姨费心了。”
陈忆棉一见到他就用手贴他的额头,然后嘀咕着:“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热……”
周弋笑一声:“你手能有温度计准?”
“嘁。”
两人在客厅坐着看电视,中间柴晶去了一趟阳台,然后陈忆棉吸了吸鼻子,转过头问周弋:“你闻没闻见一股臭味儿?”
“好像有。”
陈忆棉继续吸着鼻子想找到臭味来源,阳台的柴晶却“哎哟”一声叫起来:“你说你爸能做点啥事?啊?下雨天不知道把咸鱼收回来,这鱼都臭了。”
陈忆棉眼见着柴晶走近,死死捂住鼻子仿佛柴晶手里的红色塑料袋里装着什么生化武器。
“妈你别过来啊!你就站那。”
柴晶被她这滑稽模样逗笑,一边把臭了的咸鱼扔进垃圾桶里,对陈忆棉说:“你爸不在,你把这垃圾扔了,不然这整个屋子都是臭味儿。”
“我火还没关,搞快点儿啊。”
陈忆棉盯着这个散发出难以忍受的臭味的垃圾桶紧紧皱着眉,然后很自然地将视线移到身侧的周弋身上。
周弋挑挑眉,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说:“我还是个病人。”
“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的!”
陈忆棉朝着周弋作了个揖。
周弋:“……”
周弋下楼将臭气熏天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一转头却看见纪松。
纪松看见他也很惊喜,咧开一嘴白牙,说:“哟,弋哥,挺巧啊。”
他刚要上前一步揽住周弋的肩,却在凑近他的时候一顿。
纪松吸了吸鼻子,然后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他迟疑地开口:“弋哥,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
“但是——”
“你这是吃屎了吗?”
周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