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 太子府日子
不愧是温泉庄子,一进入庄子里就看见两个泉眼砌成的观光池,庄子里的建筑也多是野趣,既和这温泉相得益彰,又自有趣致,不似京城里彰显着庄严肃穆。
温泉庄子上的庄头带着其他仆人都规矩地在庄子外迎接,这是皇庄,里头好些人都是宫里下来的,因此都很有规矩,也有些上进心。被扔在庄子上不过是饱受冷落,好容易主子爷来一回,自然是要处处表现得好,若是能被带回太子府,也算是鸡犬升天罢。
这是元夕曾经听人家嚼舌头听来的,又来了一条鄙视链,便是太子府里的看不上皇庄里的,庄子效益好的看不上效益差的。这次她们来的温泉庄子正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天寒地冻的,太子根本就没下车,直接让马车开了进去,后面的车架就在外头等着,元夕远远地听见说太子上了轿辇,马车才缓缓动起来,她这厢才忙放下扶着窗帘的手,不再偷看。
虽然偷看可能会被别人嚼舌根说她没规矩,可是她已经活得很辛苦了,若是一点都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拼命地在太子跟前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
宫女们就没有主子爷的待遇了,马车到了一处长廊停了下来,元夕们就要自己下车走过去。旁的衣物包裹能慢慢让人搬,装着茶盏茶叶的包裹就要赶紧搬到地方去了,皇庄上的茶太子不一定习惯,她要赶紧做份内事。
庄子更小巧些,不如太子府大。其实按理来说,庄子在京郊,地价便宜,自当面积写得更大些;只是这一来,小汤山康熙也是看上了修了庄子的,皇室占了位置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二来太子府虽是在寸土寸金的地界,但康熙可不会委屈他,好大一块地,远大于其他亲王府。
元夕和阿蓉到了此处的茶水房,里头好生热闹,四五个丫鬟都在里头忙着,莺莺燕燕,似有争端,见两人进来,众人忙止了话头,为首一个穿着桃色袄裙的女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笑得倒是很亲昵“两位姑娘来啦刚刚我们上了壶茶上去了,你们也不用急着来。”
元夕环视一圈,总觉得人多容易闹事,偌大的太子府茶水房里尚且没几个人,皇庄上就更不必有了。便直截了当道“好生热闹,莫不是其他地方当差的姐姐也过来凑热闹了茶水房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其他姐姐直管忙去,等我们收拾好了再和姐姐们说话。”
她们似乎僵了下,还是桃色袄裙女子说话“我们都是在这儿伺候的”
元夕截断她的话头“府里头也才四个人,庄子上怎可能那么多人姐姐快莫和我开玩笑话。”
几人尴尬地对视,元夕只当是看不见,后头一个穿月白袄裙的女子迎上来,伸手就拉住元夕的手“姑娘说的是,此处自然还是姑娘做主,旁的也就罢了,倒是你,郑大家的,人家姑娘家过来端茶递水,你个成了婚的快回去奶孩子罢,在这里混什么”
桃色袄裙的女子脸一虎“你管那么多作甚谁家规矩说了成婚了就不能端茶姑娘你别听她的,我是干惯了活路的,姑娘送过来好些碗碟茶壶,保准洗得又干净又快,她们几个娇滴滴的,别给姑娘摔坏了。”
倒是有几分道理。不是旁的,冬季水冷,温泉庄子里下人们用的水哪怕就是温泉水,这送过来也变得冰寒刺骨,姑娘家手嫩,沾冷水该多冷啊。虽说也应当是做惯了的,却也还是成了婚的更稳当些。
再者,她初来乍到,有些话不当说,需要有个对外的话事人。郑大家的这位就很好,说话快声快语的,声音脆生生的,敢争人先,是个能说话敢说话的。
元夕看了眼阿蓉,她从来都是装死的,见元夕望过来眼睛忙躲开,得,还得她自己做主
“那便这样吧,这庄子上我新来,路不熟、东西不知道哪里领,管事也不认识。想来这位郑家嫂嫂成了婚,定是做久了的,都是熟悉的,你再挑个懂事的留下就行了。旁的几位就回原先当差的地界就行,端茶递水要不了那么多人。”
几个丫鬟面上明显有些不满,一人扯着月白袄裙的袖子,想让她说句话。郑大家的忙开口“是了,姑娘说的极对要我说呢,小梅素来做事利索,其他人快些回去,别堵着弄得这茶水房乌烟瘴气的,再耽误下去误了太子爷喝茶,谁担得起啊”
月白袄裙的人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带着人离开了。
元夕默默地收回原先在心里的话,不在宫里府里伺候确实是有些不一样,宫里的奴婢便是相争也是维持着面上和气的,像这般甩脸色不行礼的确实不多见。
这庄子和府里实在是太不相同了,太子穿着金尊玉贵的衣裳坐在花园里赏梅花时,周围不似往日在府里围着布幔,瞧着都觉得冷。何玉柱蹲在旁边温酒,小火炉上烤着一只橙子,上边有些微微的熏黑。
元夕上前端着茶,别说,走到此处梅香更浓了,园子里尽种着红梅,雪地红梅,美得像是一场梦。若是能摘一大束放回去熏房间必定极好。
说起来元夕还没见过这里的宫女房,不知条件如何,东西也还没收拾,不知道晚上要折腾多久了。
她这边奉着茶,心思却已经飘远了,被却迎面的一阵冷风吹回来。实在是冷
胤礽注意到元夕瑟缩,轻笑下“怎么,觉得冷”
“地上还有雪,自然是冷的。”
“赏你一杯热酒”他眼神看向旁边的小酒杯。
元夕唬得连连摇头“不敢,太子爷,这还是算了吧。”她就没喝过酒,若是白酒下肚,不知多少就会让她醉晕过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太子伸手,何玉柱将剥开的橙子放进太子爷手里,他送进口中,被这酸意熏得眯紧眼睛,倒是有两分滑稽。
元夕没敢笑“茶水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不,特地来为太子爷上茶。”
“这般天气,若是有香浓的点心必定极佳。”
元夕明白太子的意思,可惜因着来庄子时日短,朱砂没让她带上令儿,她既要准备点心又要上茶,倒是格外繁忙。只是吧,她专司奉茶,已经占了茶水房的大头了,若是再带上令儿,处处都是她这边出头,流苏和阿蓉只怕更加不忿。
太子突然看了元夕一眼“孤说的不是茶水房的东西,是你房间里可收拾好了庄子上的人不太会做事,总归是比不上府里的。”他这边也就罢了,没人敢怠慢他,下头人的房间若是漏了煤炭,夜里可就没法睡了。
何玉柱死死地低着头,只当自己不存在。
“倒确实没收拾。”元夕自己未语先笑,“您是不知,方才茶水房里乱成一锅粥,庄子上的人都想来伺候太子爷,奴婢也是费了番气力才选定了人。府里正经在茶水房待着的也才四个人,庄子上人多了算什么事。”
元夕站着回话,估计正是在风口,冷风往她身上钻,冻得她微微缩了脖子。
太子皱眉“往里头来,堵着风口做何。”
元夕无奈地看了眼亭子里“爷,这儿哪里不算是风口四处漏风,您就不冷若不进去,就快些吃些热酒暖暖身子。”
虽说元夕不会喝酒,可这酒香甘醇,闻着倒很舒服。胤礽吃了热酒,随口道“你回去吧,不用当值了,好生收拾下你的屋子。若是夜里睡不好,只怕影响明日当值,孤也吃不到甚好点心了。”
这话听得元夕心情复杂,总觉得有她把控不住的事情在发生,太子哪儿是关心她居所之人。以前便是陪着熬了夜,该做点心时还不是一样爬起来。可是说到底,穿越迄今,她又有何是能自己把控的呢。
不过是身似浮萍,随波逐流。
“是。”
一进拨给元夕自己安置的房间,她的脸险些绿了。
屋里明面上基本没有灰尘,可细处却积着厚厚的灰,好似那里从未打扫过。屋子应当是透过气的,可为了暖和,屋里燃着火炉,门窗紧闭,浓浓的烟火气弥漫其中,好险就要一氧化碳中毒似的。她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忙拐了出来,打开门窗透气。
瞧着被烟火气浸润了的包裹,元夕欲哭无泪,这些东西不知何时味道才散,只能用香料熏。
炕上放着的被褥瞧着是干净的,虽然花色老旧,但庄子嘛,凑合用吧。元夕尽量不去想这被褥曾经是谁睡过的,就像现代酒店,不去想就能安置。
过了会儿,元夕都冻得快失去知觉了,在冻死和被一氧化碳弄死之间犹豫时,屋子里的烟火气至少没那么浓了,她忙钻进去烤火,坐在火炉旁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缓过神来她不由感慨,总觉得来此一直是小波折不断,但想必多待些日子一定会过得舒坦。
没了顶上兢兢业业的姑姑,只要她做好分内事,不就能自由自在些。在府里,她去趟膳房还得提前报备。
收拾了好一会儿,元夕才关上门窗,瘫在炕上休息。虽然相信下边人不敢做什么,但为了谨慎起见,元夕还是检查了自己的包裹,幸好东西无增无减,否则还得找些麻烦。
抹着些脏污东西,元夕觉得手上也有着厚厚的污垢,便找着水盆洗手。
只是摸着此处的澡豆,她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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