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这脏东西说谁呢?这是夏油杰脑子里冒出来第一个想法。
伏黑惠着实被震住了一会,他没在那柄奇怪兵器上看见任何附着的咒力,也就是说,这男人是纯粹靠着单纯的身体力量,随手一挥,就把追他们的女人钉在了石头上。
但这真的可能吗?
伏黑惠从小跟咒术最强天花板住在一块,很多能让别人惊叹到合不拢嘴的操作,在他这里是常规水平,但他负责任地说,五条悟也办不到这点。
“谢谢。”半晌过去,伏黑惠开口:“你也是被拉进倒影的?”
谁知道那男人压根不理他,准确来说,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
伏黑惠没理解这是个什么运作机制,本能地转过头,想从一直看戏的大尾巴狐狸那里得到点解释:“他为什么……”
结果他才回过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虽然高桥仓这人什么活都没干,但他的存在似乎就是剂定心针,这话听着怪荒谬,但事实的确如此。
现在这定心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没什么焦点,右手搭在左胳膊上不自觉用力收紧,手背条条青筋骤然突起。
“……高桥?”
“……你没事吧?”
夏油杰还在走神,他头疼的厉害,原本空荡荡的脑袋现在犹如被人直接用利刃捅了个对穿,也不管他想不想,繁杂的信息如海浪般无法抗拒地击打过来。
原本就很想杀人了,夏油杰用指尖按揉着额角,偏偏还有个跟蚊子似的声音一直在旁边嗡嗡,于是皱着眉不耐烦得瞥过去,看见伏黑惠顿了一下,有点踟蹰的样子。
小孩磨磨蹭蹭地挪过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你的脸色好难看。”
夏油杰闭了下眼,又捏了捏眉心,才冲着伏黑惠提了下唇角:“没事,想起来点东西,你刚才说什么?”
伏黑惠总感觉对方再看向他,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个男人似乎和我们有点不一样,他看不见我们?”
“正常,他是这个倒影中的一部分。”夏油杰潦草解释了一句。
伏黑惠等了半天也没下文:“然后?”
“然后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夏油杰友善地冲他笑笑:“要试试吗?”
伏黑惠:……
你吃枪药啦?
伏黑惠闷头闷脑地回灵幻新隆旁边站着,新同学突然吃枪药,导致他想说的话都被噎回去了——在这地方呆得越久,他就越有种诡异的错觉。
他以前好像来过这儿。
夏油杰已经想走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不用看也清楚。
他是真的、特别特别讨厌伏黑甚尔。
夏油杰不耐烦地垂着眼睛,五指轻轻张开又合上,手指相互慢慢摩挲着,几个咒灵球已经要放出来,但伏黑惠又悄悄摸摸地挪过来,试着吱了一声:“对不起?”
“……”
伏黑惠只听见身边这人模模糊糊地说了声算了,对方嗓音很低,他听得不太清晰,但那语气里包含的意味太多,不只是一句单单的算了完事。
“什么算了?”他还想问,但肩膀在后面被人推了一把,夏油杰等着伏黑甚尔进了里面那道门,才重新把门拉开:“先别问,看完你什么都知道了。”
伏黑惠心想他开了那么多道门,里面都是空的,哪能看看就清楚。
然而腹诽归腹诽,身体依然很诚实,他凑过去一瞧。
门内的陈设直接大变样。
之前只是一间又一间的空屋,空荡安静,现在里面则坐了几个人,基本都是头发花白,满脸褶子。
唯一一个年轻的,就是刚才那个男
人。
当男人进去站定,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坐的靠边的老人脸上浮起丝厌恶。
这情绪似乎会传染似的。
伏黑惠感觉很难受。
他从小对人的恶意就很敏感,但东亚社会,这种阴暗情绪大家通常会藏着掖着,最多偶尔顶不住了,泄露一点。
但这群人的轻蔑和打量极其直白,都快溢出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的嘴脸让他联想到老电影里扮演丑角的当铺老板,将人身上的骨头皮肉都拆干净,再将每一部分都明码标价。
男人似乎对这些恶意早已习惯,唇角依然挂着那种无赖的笑意,他从敞着的和服胸口取出来张纸,那纸也折得很不走心,都起了毛边。
他中指食指夹着那张纸递过去:“再商量商量?我后悔了。”
为首的老头表现得相对收敛点,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哪有这种规矩。”
男人笑了一下:“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爹,现在我想把儿子带回去给他妈养,这种规矩能不能入你们的眼?”
“别闹了。”老人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神情有点愤怒,那点愤怒却转瞬即逝,接着那张脸又板得比石板还冷漠:“十个亿我们已经给了,钱先还回来再说别的。”
男人不说话了。
伏黑惠围观得一头雾水,他没懂夏油杰要让他看什么,灵幻新隆倒是看明白了点,但这种交易显然超过了他的常识范畴,他喘够了气,溜过来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卖的、卖的真是那个啥?”
“当然,除了他自己的儿子,他还能卖什么?”夏油杰语含嘲讽。
伏黑惠回过味了,瞳孔地震:“他是要把自己的儿子卖给这群人?现在他是反悔了?”
可不是反悔了。
夏油杰心想伏黑惠这小孩是不是天生脑子缺根筋,看到现在都认不出自己的亲爹。
“呀……还有这种事,急着用钱也不能卖自己孩子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现在报警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灵幻新隆天生喜欢把人往好处想:“什么大病也用不了十个亿啊,总能剩点吧,还一点是一点,先把儿子要回来再说啊。”
伏黑惠眼瞅着他的新同学嘴角那点嘲讽的弧度越拉越大,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先还我一半,我就能让你儿子多在他母亲身边多呆几年。”老头突然开口问那个男人:“钱呢?都花光了?”
“还不了。”男人懒懒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一分不剩。”
“你拿那钱干嘛了?”老头又问。
“赌马嘛,输赢常有的事。”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听到这答案那老头自己都愣了,整间屋的人都没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刹那间空气都透着种僵硬,只有这男人自己还挺怡然自得的。
伏黑惠听着这个剧本,眼皮突然跳了跳。
他这才想起来,很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小不点,五条悟第一次见他,是说过自己花了十几个亿才把他买下什么的鬼话。
当时他一句没信,五条悟也就说过那么一次。
“滚出去。”那个老头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愤怒,最后指了下门:“你不是已经改姓入赘了?那你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给我滚!”
那男人也不争辩,竟然真就麻溜地滚了,抬脚就走,和室的门一般都两头开,他走的另一个方向的门,伏黑惠愣了一下,立马追上去,仍旧晚了一步。
大门一开一合,又是间空屋。
这一开合仿佛捅了马蜂窝,回头屋里已经翻天覆地彻底变样,之前还很有架势能说能赶人的老头,直接褪下了人皮。
真·蜕皮。
那些老脸本就不太能看,
现在血肉模糊的就往近挨,身体也直接膨胀。
几个老怪物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快爬到时候灵幻新隆已经抖起来了,伏黑惠还站着有点发懵。
夏油杰:……
他今天一定要杀个谁。
教主大人虽然想得很美,可这烂再摆下去,五条悟之后肯定不给他好果子吃,伏黑惠攻击快到眼前才知道挡,一抬手却已经晚了,几张血盆大口直接张到脖子,冲上来就要吞他。
紧要关头,夏油杰回身抓起墙上的长刀,扔给灵幻新隆,自己拎起另外一把,抽刀出鞘一气呵成,抬起来格挡。
不妙。
他的手腕被反震得生疼,这些玩意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无害的小东西,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伏黑惠的领子揪住拎起来,握刀的手绕了个圆满的圈,用上十二分力气重重一划!
夏油杰动作很快,基本是人眼都看不清的速度,伏黑惠惊魂未定地一眨眼,突然发现这群妖魔鬼怪站在原地不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灵幻新隆嘴里大喊,闭着眼睛举着刀,人冲上来,往死得差不多的老怪物身上狂捅几下。
夏油杰火速把小孩往身前一墩,搁自己前面挡着:“……”
依旧没回神,却被污血溅了一身的伏黑惠:?
灵幻新隆砍怪物的气势特别悲壮,颇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倒在地上的怪物被他捅得全是窟窿,最后还是伏黑惠看不下去制止。
灵幻新隆睁开眼睛,又是一声被掐住喉咙般的尖叫。
伏黑惠不明所以,认认真真地冲着灵幻新隆道谢,夏油杰忍不住一挑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灵幻新隆鸭叫完才发现这些东西已经死透,搞得他很是怀疑自己。
我这么厉害啊?
那要不除灵事务所这生意就不关门了……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见夏油杰弯腰从满地狼藉里面捡起一小片纸。
这张纸的材质和他们刚才见得那张一模一样,但叠得非常平整,边对边,角对角,夏油杰垂着眸子,打开扫了一眼,原封不动地折起来。
伏黑惠也注意到这边,茫然地问:“你在看什么?”
他凑过去时,感觉高桥仓似乎避了一下他,伏黑惠依稀觉得他的新同学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这东西,但对方抬起眼,又是那种八风不动的冷静,叠起来的那张纸就躺在对方手上,任由他拿走。
伏黑惠拿过来,低着头打开,只一眼,浑身就紧绷起来了。
那是张手写的信件。
大部分地方沾了血污,看不见被洇开的字,但从剩下龙飞凤舞的字迹,依然能看懂这上面在提到什么。
“……我确定那小子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没错,就是你们禅院家历代只有家主能拥有的术式,不好意思,我这样一个绝对零咒力的垃圾……”
“我不怎么很在乎他的死活,也记不住家里还有个要养的小崽子,生他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跑去哪了,我留着这小崽子也没用。”
“十个亿。”
这封信前面都写得十分流畅,只有在具体金额的地方有很多涂抹过的墨迹,宛如写信的人终于停下来认真斟酌,这数字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反衬得下面那行字格外敷衍,轻飘飘的一笔。
“惠就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