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

孙策没有耽搁。

这种危急时刻他哪里还顾得上要掩饰行藏,他一个箭步便来到张紘身边,俯身将摔倒在地面上的张紘扶起,伸手去掐他的人中。

对面许劭也醒过神来,赶紧招过一名张紘的随从相问:

“你家张公,这……这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

张紘的扈从险些急哭了:“我们老爷从许都出来,一路上都好好的,他平素最注重养生,哪里来的什么急病?”

这名扈从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看起来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他冲张紘和许劭身边放着的酒坛子一扬下巴,道:“会不会是这酒有问题?”

酒有问题?

许劭一吓,呼吸顿时也艰难了几分,手将将一松,那酒盏眼看就要落地,被孙策身后一人眼光一扫,顿时吓得又将酒盏紧紧地抓在手里。

跟着孙策一起赶来的是冯笑。此刻他眼神清明,目光锐利,没有半分醉意。他正将双手背在身后,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许劭与张紘身周的环境。

孙策却完全没有留意冯笑也跟了过来。

此刻他眼中只有张紘——张紘全身僵硬,瘫倒在地,但神智犹在,此刻与孙策面对面,一下子便认出了孙策。

“你——”

声音哽在张紘喉头,很艰难……张紘纵是使出全身力气,也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但张紘是快乐的,他望着孙策,眼中有光,眼神非常欣慰,似乎有什么极其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纵是现在便死,心中也没有遗憾。

孙策心中感动:他少年失怙,独力支持江东基业,期间多蒙张紘指点。张紘对他,着实如父如兄。

只是没想到,两人重见时张紘竟然突发疾病,命在旦夕;更没有想到,张紘在垂危之际依旧认出了孙策——他眼中的欣慰笑意令孙策心中激动。

这么久了……师友们,都还是记着他的。

冯笑不动声色,就站在孙策身后旁观这一切。他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

却见孙策猛一回头,对驿馆厅中一声大喊:“大夫,哪里有大夫?”

他一瞥眼突然看见了许劭,上前一把抓住许劭的衣领,语气凌厉地问:“你既能识人,你可认得此地有哪位是拥有‘神医’之类的天赋的吗?”

许劭一个激灵,点头道:“认得……认得,‘妙手回春’天赋……前长沙太守,原本在南阳一带行医,前几天刚好到汝南来采药,应当还在城里。”

“你是说张机?”

许劭一呆,反问孙策:“你也知道张仲景公?”

张机字仲景,是南阳人,曾经任长沙太守,是世所公认的神医。孙策年少在寿春时就曾听过他的大名。

到了这个世界里,张仲景张公,竟然是拥有“妙手回春”智脑的大人物。

这……孙策突然觉得这也很正常。

“还不快遣人去请?”

孙策冲许劭一瞪眼。

许劭被对方的凌厉眼神直接吓住了,根本不敢计较孙策这一点点“无礼”,返身赶紧吩咐他那几个随从:“快去找张神医!”

孙策却觉得这么找太慢。他在驿馆大厅中张望着到处寻找祝朋。

“祝朋大哥,祝大哥,请你帮忙去寻张神医!”

许劭听见孙策这么说,当即伸手在后脑重重一拍:他傻了,在这紧急时刻论应对机变,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全无天赋的青年。

祝朋的“识人”天赋非常粗浅,但好处是非常直观。他只要看到云气冲天,那必然是“天赋”惊人的大牛。但凡张仲景在汝南城中,祝朋要找起来肯定比其他人快。

祝朋十分仗义,见到张紘情势紧急,拔腿就走。

蒯辛见状,连忙跟上,道:“我也去帮忙!”

孙策赶紧回转身,帮助张紘平躺在地,又将冯笑事先叠好的那件大氅枕在张紘脑后,好让张紘稍许舒服一些。

冯笑这时来到张紘脚边,捡起了张紘用过的酒盏碎成的碎瓷片,仔细端详。

酒盏一碎,里面的酒水早已流空了。

但那酒盏内壁似乎附了一层半透明的物质,不知是什么。

冯笑闻了闻,伸出右手食指,在酒盏内壁点了点,送入口中尝了尝,随即扭头,叫来刚才将他送上轿子的两名扈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两个彪形大汉点头领命,脚步匆匆,往驿馆后面的厨房去了,大约是去查证与那酒盏有关的事。

目睹这一切的许劭见状,瑟瑟发抖。

却见冯笑唇畔浮起浅笑:“许公有什么可怕的?人家张公有的可是‘观势’天赋,而您有的不过是‘识人’而已。如果我是歹人,恐怕也会先顾着张公而不是许公您。”

这是明着揶揄许劭,天赋不及张紘的有用了。

驿馆里一片安静,许劭的脸一点一点涨红。

——冯笑这张嘴哟!

片刻后孙策冷淡抬眼,紧盯着冯笑:“看来你是确定有人在此暗害张子纲公了?”

还没等冯笑答话,孙策就攥着拳头气愤愤地自说自话道:“曹公自诩宽仁,谁知只是惺惺作态。”

张紘在曹操的地界上遭人暗算,那么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曹操——这是孙策这个直脑筋能想到的最明确的答案。

明显是曹操故作大方,放人在曹营心在东吴的张紘回归会稽,暗地里却借许劭之手暗害,不仅曹操自己全无损失,到时还能赚回一个华歆。

总之,曹操好算计,东吴吃大亏——这就是孙策对此事的第一看法和判断。

冯笑脸上的温柔浅笑一点儿也没变,开口却说得斩钉截铁。

“公符兄请放心,张公如果现在还未死,那就应该死不了了。”

张紘此刻已经失去意识,双目紧闭,一只手依旧紧紧拽着孙策——但是他身体温热,呼吸低缓,明显还活着。

孙策心里虽然好奇冯笑是如何能断言张紘不会就死,但他依旧挂着一张臭脸,寸步不离地护在张紘身边。这令张紘身边的扈从忍不住发傻:这人是谁啊?为啥和我们张公一副很熟的样子

没过多久,祝朋的声音在驿馆外面响起:“各位,让一让,快让一让!”

“张神医,张神医到了!”

孙策一听,绷得紧紧的心弦稍许松了松。

头发胡子上结满了一层白霜的祝朋与蒯辛走进驿馆,同时跺了跺脚,像是要将满身的寒意尽皆抖去。

“张神医只要在城中就很好找,”祝朋说,“只要看那云气冲天的,去问便是。”

果然!

冯笑似笑非笑,眼神瞥了许劭一眼。许劭更显惭愧,讪讪地低下头去。

跟着祝朋进来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起来气色极好,身子骨硬朗,脸色红润,以“鹤发童颜”称呼绝不为过——想必便是名噪一时的神医张机了。

张机身后跟着个童子,童子背着一只竹制的小箱子,想必盛放着出诊必备的用品。

张机一到驿馆厅中,瞥眼见到卧着的张紘,忙加快脚步走上前,上上下下将人一打量,舒了一口气,道:“现在还有口气在,那就大有希望了。”

与冯笑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孙策一抬头,刚好对上冯笑那对弯弯的笑眼——竟然给这家伙说中了,大约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只见张机一抬手,他身后的童子立即奉上一只木匣。张机从匣中取出银针,一抬手,已经扎入张紘头部几处穴道。

须发皆白的老神医随即偏头,冲冯笑一伸手:“拿来!”

冯笑立即将手中摔碎了的陶制酒盏残片递了去。张机伸出右手食指,在酒盏残片内壁揩了揩,随即将手指送入口中,动作和冯笑刚才一模一样。

随即他抬起头,对侍奉在身边的童子道:“甘草三钱、蜂蜜一钱、黑豆二两、防风五钱……”

这是开方解毒了。

那童子一一记下。许劭则咋咋呼呼地在一旁招呼人去抓药。

这许劭身为地头蛇,在汝南确实还有些能耐,转眼之间,那些药物就被送来。许劭亲自去驿馆后厨盯着,看着人将药材混合,加水煎好,再亲自送上来。

这时天已完全黑透,寒气像是黑暗一般从驿馆敞开的门窗外渗进来。

驿馆中多数人却对这寒夜的降临一无所察。他们唯一关注的只是张紘的病势。

“张公已好得多了。”

孙策长舒出一口气。

这时张紘全身不再麻痹紧张,呼吸平顺,额头不再狂出虚汗,脸色也正一点点转好。

这位拥有“观势”天赋的智者,似乎终于脱离了危险,闭目沉沉睡去。

张机右手三枚手指则轻轻搭在张紘腕上,诊了一会儿脉,脸色转和,开口道:“已经无危险了,但是会继续这么再昏睡上三五日,之后便会醒来。”

孙策起身,冲张机长揖到底:“‘妙手回春’,果然名不虚传!”

张机却拈着他颏下的白须,笑道:“非是老朽的功绩。这是张子纲自己的机缘。”

他随手拾起身边矮几上放着的那几枚酒盏碎片,道:“子纲兄适才饮的酒水中,被人下了乌头。”

许劭在旁听见,脸上肌肉一阵乱抖。

“药物是事先抹在酒盏中的,许公,恭喜你运气好,没有拿到那只被抹了药物的酒盏。”冯笑笑嘻嘻地补充一句。

张机又看了一眼安然卧着的张紘,道:“这位子纲兄,一年前与老朽偶遇,当时老朽看出他有隐匿的心疾,所以给他开了一副保养的药方,要他在这一年之内,连续服用一年,这样可以保他十年之内无虞。”

冯笑在旁接话:“这副方子里,刚好有乌头这味药?”

张机颔首:“乌头是药也是毒,大量乌头取汁,抹在箭头上可令对手闻风丧胆。但是控制好剂量,它也是治疗心疾的良药。”

这下连孙策都明白过来了:“所以子纲公平素一直服用少量乌头,身体对这种药物有些适应了,这次虽有贼子往子纲公酒中下了乌头,但子纲公只是身体受到影响,性命却是无碍的,对不对?”

冯笑含笑看了一眼孙策,似乎在说:瞧,连你都明白了。

张机拈着胡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碎酒盏,道:“老朽已为子纲兄解毒。但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汝南官府了。”

孙策闻言一凛:的确如此。张机已经尽到了医者的责任,接下来,就该找出暗中投毒之人,永绝后患。

正在这时,驿馆后一阵喧哗,引得孙策冯笑等人一起转头。

只见驿馆的主事与冯笑许劭的随从一起出来。他们身后,有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驿卒打扮的年轻人,此刻双眼发直,面色惊恐至极,早已咽气——此人没有其它创伤,但是胸口凹陷,骨骼寸断,像是被人一掌击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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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0天赋的我苟到了三国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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