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记忆

只云如皎自嘲间,却是瞧见冰川深处似有个小屋。

是用冰雪砌成的,远远看着格外漂亮。

他不自觉地被那处吸引住了,沿着目光所及之处往哪里走去。

可他似乎又被定住在了原地,不论如何努力那冰雪般的屋子永远在他的眼前。

等他恍惚间反应过来之时,却见得是来时路已不在。

消失在茫茫风雪之间。

云如皎顿时方觉得他好像误入了一个圈套一般。

也许这就是这个禁地的秘密。

只愈发寒冷的体征涌上,他环抱住了自己。

他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灵力皆化作温度。

他尝试着招云,可莫名其妙地在这冰川之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他分明记得自己来时走过的路,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他只觉得愈发得冷了起来。

唯一的出路却只有继续向着那个小屋行进。

可他又走了许久,却依旧不见得挨近几分。

却是听闻了一个熟识的声音。

是顾枕夜。

他便是不用回首,就能知晓的人。

顾枕夜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会在此处?你不该在此处的。”

云如皎转头便见得顾枕夜亦是如从前那般不耐烦的模样,便是问道:“你不是……在闭关?”

顾枕夜拧了眉眼,环臂道:“我做甚,在何处,又与你有何干系。你且快些离开此处,别逼我对你出手。”

云如皎早便对他的恶语相向习以为常,又道:“我想离开,可我却寻不到方向了。对不起……我不是刻意的,我只是觉得这处熟悉,想要寻找我曾经的记忆……。”

顾枕夜怎会听得他全然话语,自是斩钉截铁地打断道:“我不管你有何企图,现在快滚,我还能饶你一命!”

云如皎抿着唇,招了云,又道:“我当真出不去,若是妖王肯愿意为我引一条路……”

“不愿意。”可回应他的却是顾枕夜更恼人的话语,不过薄凉一句。

云如皎只得默然忍受,又道:“便是不愿引路,画上地图,指上一条路,可否?”

顾枕夜定睛看了他许久,随手朝着他背后的方向指去。

继而又道:“那里。”

云如皎僵硬着冻透的身体,朝他躬身谢了礼。

他的上唇止不住地磕着下唇,连话语都变得战栗了起来。

直叫他动作都慢了几分,转过头看向身后路时,脑中却有些混沌。

只待他再回首,却不见了顾枕夜的踪影。

茫茫白雪中。

又唯独留下了他一人。

他不知所措。

更不明所以。

他的一袭白衣轻纱被寒风吹拂,瘦削的身影仿若与雪天一色容和。

霜雪落于他的肩头,将他完完全全地包裹在此处。

似是不愿再放他离开。

寒风如同利刃。

冷得仿若要生生将他整副骨血剜出一般。

他早便应该知晓——

顾枕夜又何时曾在意过他的死活?

兴许……他死了,顾枕夜会更如释重负吧。

云如皎仰头望着那漫天的大雪。

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眸。

顾枕夜自闭关中,忽而心神不宁了起来。

他如同在睡梦中被人重重地在胸口捶了一拳,憋闷得难受。

他的脑海中嗡鸣一声,强灌了一整壶冷酒下肚,方才宁静了许多。

他皱着眉头,不知自己到底是怎般回事。

但莫名直觉哪里出了差错。

但他如今魂魄不稳,唯有继续以自己妖力压制。

他抽不得身去探究到底是如何了,又是很快地再次遁入闭关的轮转之中。

直至十日后,他呼出口中最后一抹浊气。

叫妖力自身体里又循环往复了一周天,方才察觉到自己的三魂七魄解释□□了下来。

他起身沐浴更衣,换上了妖侍从来的新衣。

方才忆起自己之前那时候觉得的不对劲儿。

他状似有意无意地问道:“十日前,可是发生了什么?我搁在极寒之地的影子,似是有几分异动。”

妖侍垂眸答道:“十日前有一人不知如何破了封印,只身闯入了妖族禁地。”

“是谁?!”顾枕夜心下一缩,竟是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抿着唇,顿时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妖侍似是有难言之隐,置喙许久方才道:“是……是那位。”

顾枕夜甫一怔,阖了阖双眸,再睁眼时是满目清明。

他状似随意地道:“嗯,下去吧。”

可字里行间中却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妖侍顺从地离去,只也不懂——

缘何妖王总是推开那位,如今却又有几分惧怕写在眸色之中?

只他不敢多问,匆匆离去了。

顾枕夜凝视着他挂于床头的画作,那是另一幅。

其上之人言笑晏晏,一身素色青衣与如今的云如皎大相径庭。

他的指尖拂过那人的面容,便是仿若在勾勒着从前的音容相貌一般。

——“我到底做错了没有?”

顾枕夜的一声轻叹化入风中。

他便也和着风,一同迅速地向着那极寒之地而去。

云如皎已不知自己在此处呆了多少时日。

他的修为本就不甚,如今为了维持体温已是消耗了近乎全部。

可那极寒之地的冷意,还是如同生刀子一般,生生地剜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他仰头看着日光,可光晕却虚无缥缈了起来。

如同触手可及。

更似遥不可触。

就像是顾枕夜。

云如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最后留在他面前的那个虚影,却与顾枕夜的模样重合。

只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不过自嘲一笑。

真好。

死前的梦中,还有顾枕夜。

顾枕夜赶到之时,便只得见云如皎那瘦弱的身子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缓缓坠下。

他的唇角因着灵力消耗过甚,渗出了点点鲜红。

那刺目的颜色,趁在他惨白如纸的面容之上,更是令人心疼。

但顾枕夜不过微微扫过一眼,便纵了自己的妖力输入云如皎的体内。

他怀抱着云如皎,直至感觉到云如皎的身子逐渐温热了起来。

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得及……

只是他瞧着云如皎身边衰败的几株花。

眼神明暗变化,终是咬紧牙关,没有过多言语。

他将云如皎带回了妖宫,堪堪差人守着。

自己却未曾在云如皎的床前停留片刻。

只言说若是云如皎醒了,再通知于他便可。

继而匆匆离去。

妖侍们守在云如皎的床前,见无人约束,便愈发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这司星星君当真可怜,一捧真心递到咱们妖王面前,竟是被弃之如敝履,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谁说不是呢,这天下之大,痴情人少,薄情人却是多。”

“我瞧着他倒是自取其辱,若是换了我,可没这般的没脸没皮,非要贴上去……”

云如皎其实醒来的颇快,约莫在顾枕夜离去之时便有了迷迷糊糊的意识。

只他想要抓住属于顾枕夜的余温,就像是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般。

可怎样都是如掌中沙,握也握不住。

他依稀间听闻了那些妖侍对他的言论,却也无从辩驳。

他们所言无错,一切解释他咎由自取罢了。

又能怪得了何人?

可即便如此,便是要粉身碎骨。

他也要一往无前的。

他在寒冰中冻了十日,却是想了十日的顾枕夜。

即便是字字皆伤、事事为痛,他照旧还是想着——

若能活下去,他更要留在顾枕夜的身侧。

待他听罢耳畔的声音渐弱,他却是姗姗地睁开了双眸。

他环顾着四周,有些熟识却也有些陌生。

可总归还是在魔宫之中的。

顾枕夜并不在此处。

不过想来也是,顾枕夜能救他已是仁至义尽。

云如皎扶着床畔雕花扶手,慢慢又尽力地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挪了下地去。

他的双腿麻木,许是冻久了,竟有些感受不到其的存在了。

踉跄间走到门口,甫一推开门却是脚下一软。

他本以为自己会跌落在地,却撞入了一个结实又坚硬的胸膛。

“抱歉。”他垂眸道,总以为着是那些看守他的妖侍们。

却又在片刻间被人狠狠推开,没有及时反应,脊背便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之上。

他本就瘦削,那门框上凸起的雕花生生地硌在了他的脊骨之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瞬间明了眼前人哪里是什么妖侍。

分明是顾枕夜。

云如皎叹了口气,又道:“多谢今日妖王救命之恩。”

顾枕夜却是冷言冷语:“你既知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你,就离我远些,平白给我生了这般多的事端。若非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我又何苦留你到今日。”

云如皎心下一滞,可顾枕夜所言句句非虚。

是他多生异端,若没有他此人,顾枕夜的日子恐怕会更舒心许多吧。

云如皎的头垂得更深,只又沉声道:“抱歉。只是如今……我却有理由……”

顾枕夜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是何理由?我倒要听听,你有甚新编来的理由!”

云如皎抬眸望向那极寒之地的位置,却是又道:“我见过了那处的小屋,是从前你与所爱之人共住过的地方吧?”

顾枕夜倚在门上,眸色沉沉道:“是又如何?与你兄长在一处又如何?”

云如皎淡然道:“只是我却想起了一些事情,理应是在那地方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我想那应是……”

只他话未曾说完,却被顾枕夜狠狠地捏住了手臂。

指尖掐进他的肉中,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痕。

顾枕夜的眼中是他不懂的疯狂,一口银牙仿若要被咬碎般,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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