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雏菊的春天02

干雏菊的春天02

暴雨匆匆,形势渐小,这一场雨也只是插曲,四人组的春游野餐最终改成了去铃木宅做客,大小姐带着她的闺蜜带路在前,碇吟选回头,看向同样盯着那对夫妇离去背影的小侦探。

“江户川,你了解那场大型拐卖案?”

七岁,不,十七岁倒数两年过去,十五岁的工藤新一已经关注起社会案件了吗,还真是立志坚定,从小一直走在侦探路上。

“知道一些。”江户川柯南自发慢下步伐落到碇吟选身边,“两年前,有团伙针对独自出行的年轻女性下手,尤其是刚来东京工作的外地人,初来乍到,租房偏僻,那种地方人员流动性大,消失了也不易调查。”

“他们以雇佣孩童的形式诱导,作案数量惊人,由搜查一课的特别搜查对策室负责时,代称过雏菊案,不过要正式结案的话,大概是三个月前。”

“因为犯罪者是冈岛组。”

三个月前,冈岛组被疑似组织的黑幕灭亡。

“年轻女性,是人口买卖而非器官交易。”青年和男孩并肩而行,言语又疾又稳,“搜查一课的援救率高吗,案件的受害人是怎么安置的?”

江户川柯南抬头递出一个复杂的眼神:“……不高。”

“他们都是到手后就转卖了,根据口供,买家是匿名领人,散布在全国甚至海外,何况根据统计推测,被买走两年后的生还率实在低得可怕,警视厅目前找回了七位受害人……存活两位,仍在医院里救治。”

毕竟三个月前才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意识到碇吟选想让他看见的是什么。

“立案两年,三月前进展,也只找回七人,救下两人。”

碇吟选吐气,眸光如冰霜。

“那么,‘菊绘’是怎么逍遥安然地活到今天的?”

没有求救和惶恐,她姿态从容地逛街,和丈夫恩爱,仿佛除了PTSD外再无伤痕,用典雅的淡笑遮掩了被拐卖过的一切。

她甚至不报案。明明就生活在这东京。

反常即有妖,江户川柯南一推眼镜思索,开始后悔没给那两人贴上窃听器,如果雏菊案的背后还有更多缺失的细节,一句话说不定就能救出更多人,啊,要是有FAKE账号就好了,必定能钓出更多陈年往事——碇吟选有。

只是,碇吟选没有必须帮忙的理由。

每件案子都是侦探自我的使命,在工藤新一两年前看见那张报纸时,雏菊案就是他难以忘怀的遗憾,而利用FAKE的危险不容置疑,他没有强求别人的权力,也不打算随意牵扯旁人。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头上,短发被随意地揉了把:“别想了。”

“从调查‘菊绘’和律师‘界人’开始吧,不要着急。”白发青年目不斜视地跟在少女们身后,“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尽力就好,别为了做不到的事情苛责自己,需要帮忙就直接说——小朋友,你还没我大呢。”

他的手其实是冰的,但是。

“喂喂,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名侦探甩了甩头,低声嘟囔,“别后悔啊。”

“谢谢。”

碇吟选不是他的华生,也不是服部白马那样的竞争对手。

硬要说的话,直觉更倾向于偶发善心的莫里亚蒂式人物……

或许也不错?

挥去胡思乱想,江户川柯南准备出声商讨调查分工:“你——”

那个人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停滞不过半秒,但他依然看清了青年一瞬的姿态,如兽机警,随时即可发力的模样,眼神暗了下去。

“有人……在看我?”

这副皮囊本就招人视线,碇吟选也算被迫习惯过滤。

但刚才那眼,那暗中一窥,如此强烈的注视感……他向来直截了当,不懂含蓄,一句话砸在地上掷地有声,即使用了话术也不会如此迟疑,现在是难得措辞犹豫。

小侦探心中警钟大鸣,急切起来:“什么感觉?”

“感觉?很复杂。”碇吟选把围巾往上拢了拢,眼帘微阖,“好像在欣喜……又有点悲哀……底下是心如死灰?如释负重?不忍直视?早有预料?”

越描越乱,他也不清楚这混沌的一眼是什么情况了。

“总之,直觉竟然是未必来者不善。”

听起来是认识碇吟选,不,绝井户的人。

江户川柯南掏出笔记本,久伏堀的寻人事项上仍干干净净,他慢慢地加了几笔。

——寻找久伏堀、绝井户。

********

那一日暴雨后,东京又迎来了几场小雨,三月初春,温度总算稳定而缓慢地向上爬坡,碇吟选出门不必时时裹着大衣围巾,气势减去两分,只好用休闲西装和薄风衣稳住年龄谎言。

但以毛利兰之见,衣服一轻还是觉得他瘦了,于是聚餐时被多塞了两个小蛋糕,碇吟选不得不报出体重证明自己独居时也有好好吃饭,江户川柯南在旁边掐指一算,发现这位竟然比起外型沉得离谱,清瘦形象太骗人了。

“岂有此理!你小子体脂率是不是也太低了,明明天天坐班图书馆,根本不锻炼——怎么有这种人!”这是差点喝酒发福的毛利小五郎。

白发青年啃着蛋糕无辜回望,那张脸还是完美无瑕。

“毛利先生,您知道驾照怎么办吗?”他说起正事,“感觉住民票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而且现代社会里不会开车好像有点麻烦。”

日本的身份证明制度比较多样化,驾驶证、护照、健康保险被保险者证、住民票和住民基本台账卡等公共机构发行的证明书都是通用的,碇吟选作为一个刚入社会的新户,办理的是只需要居住地址的住民票,这还得感谢工藤新一提供了宅子。

“驾照啊,是有点麻烦,要考四次来着。”毛利小五郎举着啤酒罐挠挠头,努力回忆,“可以去教习所学,时间零散,就是费用贵,要么我还是建议你过两天放春假去上合宿驾校,便宜很多,两周多就完事了。”

碇吟选当然领情,于是大叔找出手机,大着舌头当场把地方给他联系了,还写给他一串合宿驾校的地址。

“有问题就来找我!”醉鬼拍着胸脯保证。

毛利小五郎一醉,饭桌上又开始折腾,毛利兰忙着镇压乱局,碇吟选帮忙递菜端碟,在洗完最后一只碗后才道了别:“那我先走了——还有,太困就先去睡午觉吧,毛利小姐,江户川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嗯、嗯?我知道了……”少女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碇先生明天见……”

灿烂的阳光里,男孩叹着气催促她休息,推向卧房。

转身,推开一扇门,他离开了一个小小的家,走在春风过境的街道上,淡粉色的樱花在枝头摇摇欲坠,日光愈发浓烈起来,人群聚散,到处都是生的味道。又是一天好时节。

白发青年不由自主地笑了下。不明所以。

“嗨。”有人说。

漫长的樱道下,行人了了。

“这位小哥,能请你帮个忙吗?”

她抱着花走向了他,纯黑套裙下身段曼妙,区区几步走来,高跟鞋便似敲打心扉,食指勾下几寸墨镜后,一双水绿色的眼睛眨了眨,不掩饰其中感兴趣的神色。

“有偿,一万日元现结,替我把这束花送到羽田机场的A-12贵宾室去,五点前到就行,怎么样,可不费你多少时间吧?”

“为什么找我?”碇吟选有点困惑。

依然是直觉作祟,他从这个女人身上闻出了类似安室透的味道,飘渺的,多变的,兴致阴晴不定的味道,但安室透有时会闪过一些恶意和谨慎的揣测,而这个女人——

至少此时,她并无杀心。

“因为你很美。”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地拨弄着怀里的花束。

“而且很适合捧着它。”

躲在白百合花束后的少年,露出一只懵懂的紫罗兰眸子,精致到性别莫测的地步,恍若美之化身,想必是无数摄影师所偏爱的宠儿。

——然而,贝尔摩德在说谎。

她见到碇吟选的第一眼才不是那么温和柔软的印象,要更反常,更危险,血似的曼珠沙华,泛紫的黑色郁金香,什么都比这樱花好。

满树樱花下,白发青年微笑如画。

但那微笑里,虚空、坍塌、荒芜的东西,才是她惊鸿一瞥的兴致所在。

“我答应你。”

那是一句真话与一句假话,而碇吟选的判断告诉他,酬劳不错,风险未知,对想考驾照的他来说值得考虑。

他接过了那束白百合。

********

踏着渐浓的夕阳,青年手捧花束走进了贵宾室区域。

寂静的过道,紧闭的一扇扇门扉,隔音效果显然出色,碇吟选数着门牌上烫金的数字,抵达了走廊尽头,交易已经完成,只需要他敲门并将花递出——

他抬手叩,但门没有关。

看似厚重的大门随着力道向前敞开,空气流入封死已久的血味里,穿胸一枪,沙发上的尸体已无可救药,死前脸色狰狞,久伏堀无可奈何地倒在另一张沙发里,倒苍白而安宁得宛若睡去。

神探眺望向窗外,可以俯瞰着整片候机大厅与门口。

他被安排参与了这局谋杀,翠绿而嫩白的花束正是降下死亡的信号。

就在那无法被看清的人海里,银白长发的男人发出短信。

“贝尔摩德,偷懒也别忘了扫尾。”

几秒钟后,手机微微震动。

“我当然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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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幻影侵入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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