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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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一·东京现世:

我是一把流血的剑,柔软而锋利。

——[波斯]贾拉鲁丁·鲁米

———

2018年3月15日,刚过下午4点。

东京咒术高度学校,某间教室。

“弥夜老师,已经迟到2个小时了。”

戴眼镜的少女梳着利落的墨绿色马尾辫,她坐在椅子上,左手握着长刀的柄,右手捏着麂皮布,擦拭刀刃。

她的大刀在教室去年新换的节能式顶灯下,泛出渗人寒光,正如她的犀利棕眸。

“她再晚点来,我们可以直接下课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这座静谧伫立于莽莽山林中的古老学府,是青瓦如鳞片的全木制结构,建筑物内部亦是老派: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磨损颇重的木桌椅,昏黄且费电的老款白炽灯,在这里你找不到一间符合当今标准的现代化教室。

唯有这间教室除外,这儿的硬件设施簇新先进,不差过非术师一般人就读的顶尖高中,甚至更为人性化,角落里还有诸如小冰箱和咖啡机的物件,自带一个小型休息室。

这里是东京高专史上最年轻的女教师——赤泽弥夜的专属教室,从前也是陈旧的,被她成功改造。

她的四个学生正在此地等她现身。

“弥夜老师准是被那个迟到大王眼罩男带坏了,任何人和那家伙混久了,都会堕落。”

银亮刀刃映出真希杀气四溢的面孔。

“不如就让我这把大刀,教会他们为人师表必要守时的道理吧。”

少女的三位同学,对她这幅骇人模样,反应不尽相同——

白短发少年面无表情,紫眸呈死鱼眼状。

蓄着鸦黑短发的少年欲言又止,他眼下带着黑眼圈的黑眼睛透出慌乱无措。

体型近乎棕熊的大个头熊猫,开口劝和道:“真希你消消火,别生气啦。悟是迟到惯犯,弥夜只是偶尔迟到啦。”

胖达称呼他人,都是直接叫名字。哪怕那两人是他的老师,还都是特级,他也这样做。

[赤泽老师从海外乘机回来,今早凌晨才落地,]狗卷棘在手机上打字,[她可能太累,睡过头了吧。]

和几乎从不离开本土的五条悟不一样,同为特级的赤泽弥夜常去海外做任务,仅在去年,她就被总监部派往异国四次。

两个月前,她去了墨西哥,今早才回来。

“棘啊,弥夜她不可能睡过头啦。”胖达用爪子托着下巴,“她可是有着常年睡眠不足但依然精力无限的超人体质啊!以她那个卷王性格,现在可能正在某个地方祓除诅咒呢。”

——全东京高专人人皆知,五条悟和赤泽弥夜都有极限作息表,一般人尝试半个月就会没命的那种,

可是前者会反转术式,能自我修复身体;后者却不会反转术式,还没猝死纯属奇迹。

“赤泽老师甚至没有黑眼圈……”被咒术师的过劳生活折磨得黑眼圈很重的乙骨忧太诚恳道,“好让人羡慕啊。”

“一人拉高了本土咒灵的难搞程度,另一人拉高了本土咒术界的内卷程度……”真希嘀咕着,“这些特级术师真是害人不浅……”

“大家下午好哇,俩月没见,你们有想老师我吗?我可想你们啦!”

一道声线清亮、语调轻盈的女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

从教室前门走进来一位女子。

她最多二十岁,红茶色的明眸,缎子般的黑直发垂至腰际,右耳戴着一只红翡翠质的枫叶耳饰;一身深绀色教师制服,高领外套配及膝裙装;脚上则是高跟鞋,衬得她本就纤长的身姿更高,鞋跟踏过地板却没响,悄然如猫。

妍丽面孔上绽着粲然笑容,明朗气质犹如晴好秋日,这让人一见难忘且心生好感的女子,正是赤泽弥夜。

在去年三月成为高专老师的赤泽弥夜,截止目前已执教一整年了。

去年四月入学的真希、胖达、狗卷棘,加上后来转学过来的乙骨忧太,这四人是她的第一届学生。

等到了今年四月,这四人就要升入高二了。她将成为高二生的负责人,同时也会为新来的高一生授课。

现在四个学生纷纷和她打招呼。

“只能听你的网课,我本来有点想你。”真希语气冷淡道,“但你给我们布置了太多功课,压垮了我对你的思念。”

英语、诅咒史、和咒术实践,是赤泽弥夜负责的课程。在海外待了两个月,她一边执行任务、一边给学生们上网课。

她明白自己留作业比起其他高专老师稍微多了点,却没有超出学生们的承受范围。其实她教育学生时,已是十分温和,在其他事上她更追求极致。

真希是个面冷心热的,而赤泽弥夜和这个唯一的女学生又关系特别好,她忽略了少女的控诉,拽了把椅子坐到少女旁边,这才笑眯眯开口道:“我才没有布置很多作业啦——快问快答时间!真希酱,你知道Burrito和SoftTaco的区别①嘛?!”

“……哈!”真希一愣,“不要轻描淡写地带过你用作业折磨学生的事实然后用莫名其妙的句子去转移话题啊!”

胖达:“什么玩意?!Bu……Bu啥?”

狗卷棘:“……鲑鱼?”

乙骨忧太:“???”

“老师我啊,出差时吃了超多墨西哥饼,已经是‘饼学专家’了。”赤泽弥夜扬手摘下真希的眼镜,戴到自己脸上,她认真道,“Burrito和SoftTaco都是白面饼,搭配牛肉或鸡肉,但Burrito更大,是卷起来吃,SoftTaco则比饺子皮大两圈,是对折起来吃。饼,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老师我可以为你们讲解——”

“老师,你可以,但没必要。”真希伸手拿回自己的眼镜,“你总是嫌弃吃饭太费事,出差时也没好好吃饭吧?”

——工作优于一切,其他事情靠后,这是赤泽弥夜的人生信条,她的活法是:全年无休每天加班,日均睡眠4小时,一天只吃一顿饭。

狗卷棘在手机备忘录输入文字:[老师肯定每天都在吃墨西哥饼配辣酱。]

赤泽弥夜粲然一笑,竖起大拇指,“狗卷君猜中了欸,加10分!”

胖达双手抱拳以示佩服,乙骨忧太面露敬意。

“赤泽老师你买医疗保险了吗?包含治疗胃疾的那种。”真希说,“你要是没买,我给你买一份。”

“我没买医疗险啦,但买了人身险!”赤泽弥夜用双手捧着脸,笑道,“我投保的公司是超靠谱的意大利企业~我死掉后,保险公司会赔偿东京高专一艘游艇,是不是超赞的!但你们不能因为想在船上晒日光浴就希望老师早逝噢。”

连好学生乙骨忧太也忍不住吐槽道:“……所以为什么是游艇?”

“赔偿款能选择现金或游艇,老师我选了更Cool的一种。”

“……”真希抬手掩面,“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你的离谱行为对我造成的精神冲击。”

“哈哈哈哈哈,真希酱真可爱!”

胖达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所以弥夜今天下午,为什么迟到了啊?”

“抱歉抱歉,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是开车来高专的路上不小心迷了路……我在校内放置了‘坐标’,本来一边驾车、一边感应着‘坐标’,就能顺利抵达学校了。可’坐标’过期了,我就迷路啦。”

赤泽弥夜微微蹙眉,脸上流露出歉意。

“我在盘山公路上绕了好久,车没油后,在半山腰熄了火,手机刚好也没信号。我正苦恼该怎么办呢……幸好遇到了硝子,我就坐她的车来了高专。”

四个学生默然。

年仅20岁的赤泽弥夜是公认的咒术界No.2,全才系咒术师。她唯有两个弱点:其一,不会反转术式;其二,方向感奇差,完全不认路。

如果她会反转术式,她会是和最强的六眼术师难分输赢的另一个最强。

不过赤泽弥夜本人对No.2的排名无比满意,她对No.1这个地位的渴求,正如一条鱼于自行车的渴求——约等为零。而她的路痴程度,严重到一条鱼看了都着急,恨不得骑着自行车为她引路。

幸而,她的生得术式,能让她在去过的地方留下“坐标”。她的“坐标”几乎遍布东京,确保她能正常生活。

“怎么不联系辅助监督送你来高专?”真希满面疲惫道,“你竟然敢自己开车来……你难道忘了吗?上次你自驾来高专,偏离路线开到了横滨。”

“那次虽然迷路了,但吃到了横滨中华街的麻辣粉,超赞!”赤泽弥夜灿笑着,“新田小姐午后有任务,伊地知先生感冒请假啦。”

“去年,还有一次,弥夜从东京坐新干线去名古屋,”胖达补充案例,“她坐错车,到了仙台县。”

“我记得那次‘走丢事件’,”乙骨忧太回忆道,“还是一个仙台县的好心少年,亲自把赤泽老师送回了东京……”

狗卷棘无奈地摇头,“……鲑鱼。”

胖达又问:“弥夜你为什么不打车?”

“我想锻炼增强我的方向感,就没打车,试着自己驾车来高专。”赤泽弥夜唉声叹气道,“没想到又是大失败呢……好啦好啦,别说老师我啦。”

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四只纸袋子。

“这是老师从墨西哥给大家带的土特产!是超好吃的魔鬼辣椒酱哦!”

“……谢谢,但请允许我拒绝,”真希嘴角抽搐着,“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吃辣,我无能消受魔鬼辣椒。”

“可这个超好吃欸!你们真不想尝尝吗?”

挚爱超辣食物、最近着迷于用辣酱配Everything的赤泽弥夜,真心实意地想把自己新发掘的绝赞辣酱分享给可爱的孩子们,她用热切的视线扫视过四个学生的脸庞。

来自魔鬼卷王的注视让学生们背后发毛。他们不约而同地齐齐想到——开什么玩笑,自己还年轻,并不想死。谁吃了重度嗜辣者赤泽弥夜评价为“超辣”的辣椒,谁就会被连夜送往东京医科大学病院肠胃科,最后在ICU里抢救失败而亡。

满面失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赤泽弥夜,打开了四只袋子中的一个,里面竟然是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不是辣酱。

“唉,老师我啊,早就知道你们永远也不会接纳老师我的口味……”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容多了苦涩意味,“我给你们准备的伴手礼,其实是当地的手工巧克力啦。”

四个学生接过了四份巧克力。

“可恶……她这样子,让我好内疚!”真希说,“我也不想让这家伙失望,可我吃了她喜欢的辣酱,我就会死啊!”

“……我也。”x2

“鲑鱼……”

“老师我才没有想让你们吃魔鬼辣酱,我在逗你们玩啦,”赤泽弥夜变脸似的,又露出粲然笑容,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真希的脑袋,“好了,该上课啦。”

今日午后的课,是咒术实践课。

黑长发女子站到了讲台上,从挎包中取出U盘,置入电脑,调出文件。这里是她的专属教室,窗明几亮,有现代设备,本土的两座咒术学府,只有一间教室是这样的。

许多咒术师的五感都优于一般人,赤泽弥夜的五感,却跟一般人差不多,不过这称不上是弱点。教室顶灯关闭,黑板被推开,其后的显示屏亮起,成了唯一的光源。在昏暗中看发光的电子设备会让她的眼睛有点不舒服,于是她戴上了防疲劳眼镜。

只有镜片的无框眼镜,在她的脸上微微反光,她斯文像一个即将围绕新浪漫主义展开讲座的美术教授。

显示屏上的,却不是艺术品。

三张照片,三具尸体,皆是三四十岁的男人,肤色青灰且神情痛苦,躺在三条不同的人行道上。

伸缩式教鞭被展开,黑长发女子手握纤细且长的银色钢制鞭子,其尖端划过每一具尸体。

光线暗下来的教室中,她右耳的红翡翠质枫叶坠子漾着细碎红芒,与她莫名鲜艳了点儿的红茶色眼瞳甚为相称,她微笑着,缓缓道。

“这三起‘街头猝死案’,就是你们必须解决的实践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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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当No.2却统治了咒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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