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1月1日,第二世界】
经过一整夜的休整,苏认再醒来时,身体状况似乎是好转许多,只是低热,而不再有眩晕感了。
而当苏认一睁开眼睛,便见自家的乖巧妹妹,探了一只小脑袋进来,甜甜蜜蜜地笑着:
“哥~!早上好呀?”
苏认苍白的肤色上,此时沾着一层粉,神色也有点懵,看了眼时间,才七点。
苏认的声音清润,带着一点沙哑:“嗯,早上好,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苏识闻言,耷拉了一张小脸儿:“我昨晚没睡好。”
“嗯?”苏认利落起身,准备去给苏识准备早饭,“怎么了?时差没倒过来?”
“不…不是。”苏识欲言又止。
“那是怎么了?”身穿纯白色睡衣的清俊青年,已经整理好被子,认真看向苏识,“你有心事?”
苏识怀里抱着一只软软的小羊驼,郑重点头,面露难堪之色:“哥,我怀疑……酬秋哥有问题。”
苏认蹙眉:“怎么说?”
只见苏识用力揉了一把羊驼,才咬牙切齿道:“酬秋哥有可能……是个变态!”
苏认闻言,清艳漂亮的脸上,瞬间写上了不可言喻。
虽然,苏认早就知道谢酬秋有点变态,但是妹妹讲得郑重其事,还是有点意外:
“你怎么发现的?……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这么讲?”
苏识没有在意苏认的说法,她陷在自己的忧思里,愁眉苦脸道:
“我的白丝袜不见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临行前,绝对是把一双还没开封的白丝袜,放在了旅行箱的最外面的!”
苏认梗住,眨了几下眼睛,唇线抿紧:“嗯。”
于是,得到回应的苏识继续道:“我那是要和JK小裙子一起穿的,但是!它不见了!我翻遍了所有地方,一晚上都没睡好——呜呜呜,我怀疑是酬秋哥拿了。”
苏认低下头去,踢了踢歪掉的地毯,轻声道:“嗯,怎么怀疑他呢?”
苏识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这箱子!就只有我和哥碰过啊?哥不可能拿,我不可能丢,所以肯定是酬秋哥他昨天,他昨天在我的屋里呆过的!”
苏识把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又急又生气,然而无论她怎么讲,苏认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还是一副“我看你记错了吧,可能没带回来”的不以为意。
苏识委屈地眨眨眼,只见自家哥哥,那双清亮淡漠的黑眼睛,被很长的睫毛遮住,眼睑低垂时,睫毛便在玫瑰色的双颊上投出一片阴影,有种无法形容的娴静与美好。
啊啊啊,哥哥真是善良,不愿意听我说酬秋哥的坏话,也不愿意相信酬秋哥是个变态,搞得反倒她像是个毁人名誉的造谣者似的!
苏识见苏认不信,苦着小脸儿,非常委屈地遁了。
算了。
谁让她没抓到谢酬秋作案的确凿证据呢。
但苏识也是有点小脾气的,出门时,她把苏认的房门摔得震天响。
苏认被那关门声,吓得一个机灵。
见苏识确实走了,心如擂鼓,缓缓叹出一口气。
呼。
而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萝莉音响道:
“嗨,这可不能怪我啊~我让你穿白丝,去勾引谢酬秋,但我可没让你去拿妹妹的丝袜哈,你把这账,赖在本系统的头上,本系统是不认的~”
苏认面无表情:“闭嘴。”
宋笛:“哦。”
苏认给苏识做过早饭之后,便拎着自己的公文包,逃也似的离开家。
他今天状况好了很多,颈后贴了抑制贴之后,便闻不出味道。
在新年的第一天,苏认要去学校一趟,处理一下昨天请假落下的工作。
如果下午状态还行,顺便也去一趟方阵他们的公司,看看学生们的剪彩仪式。
苏认本来不想去的。
要知道,在第二世界,苏认一切以任务为重,他的首要目标,不过是迅速地刷完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可很无奈的,苏认总是心软,还是学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学生。
至于任务……
顺手做了吧。
苏认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本能而机械地工作。
苏认处理杂事,非常快,大脑CPU能多任务运行,因此也十分专注,一星半点儿的杂声都听不到。因此,当谢酬秋轻轻推开他的门,苏认很久都没发现。
谢酬秋贴着门框,一大只,站在门口,只见苏认半垂着头,坐在办公桌前。
苏认高挺的鼻梁上,挂了一副办公或学习才会戴的银丝边眼镜,但今天仍能看出微微发红的眼角上,有点亮晶晶的,很漂亮。
在冬天,苏认还有个把手指蜷缩进袖子里的习惯——这可能是苏认自己都没发现的小癖好——像揣起手手的高冷小猫。
谢酬秋不知是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苏认,澄澈的目光,便变得幽深晦暗。
当他直勾勾地看了苏认好一会儿,才伸出勾起的食指,敲了敲门。
“请进。”苏认抬眼,柔软细密的黑发,贴上白皙的面颊,看清来人后,苏认双眉微蹙:
“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
谢酬秋长腿一伸,走进门,像《娇O》小说中,描述的那般,单挑了唇角笑一下。
就在苏认以为,谢酬秋可能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说出“干.你”的时候……
谢酬秋铁青着一张帅脸,把一大摞东西往苏认的办公桌上一撂,没好气道:
“我干嘛?干活啊——这不是你给我找的活吗?”谢酬秋道。
苏认不知觉地松了口气,抬眼一看。
哦。
——是前几天,他上答疑自习课,布置给那些学生们的作业,如今到了截止日期,看来王玲玉已经把作业收上来,交给谢酬秋了,谢酬秋加班批阅。
大学老师很少有这么负责的,更遑论谢酬秋了。
苏认理性怀疑谢酬秋的动机,就见谢酬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很自来熟地拿了把椅子,放在苏认的办公桌对面,理所当然地坐下,就要埋头开始看作业了。
苏认终于忍不住,冷声道:“你自己没有办公室吗?”
谢酬秋抬眼,眼里几分戏谑:“如你所见,没有啊——我哪像苏教授,单人单间~”
苏认眉头蹙得更紧,更正了自己的说辞:“你自己没有工位么?”
“哦,这个倒是有,”谢酬秋顺手拿过苏认桌子上的红笔,“今天新年,来了一帮学生,在我们办公室里搞春节大联欢呢,实在是太吵了。”
但见谢酬秋英俊锋利的眉毛一紧,一双雾蓝色的狗狗眼,眼巴巴地看向苏认,目光比前些天清明不少,带着清澈明朗的笑意:“我借你个位置坐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苏认被那目光烫到似的,很快便将眼睛瞥开,无波无澜说:“我工位很贵,一小时五十,两小时一百。”
谢酬秋闻言,嗤笑一声,“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明码标价。”
苏认冷着脸,精致美好的侧颜,漂亮得让人屏息:“爱借不借,不借就滚。”
【支付宝到账,1万元】的提示跳出来,苏认眉头拧得更紧了。
就听谢酬秋深沉的声线,似笑非笑说:“那我包到你退休,你不许租给别人。”
精神病。
苏认也不是故意想讽刺他,很本能地“哼”了一声。
苏认那双晶亮的墨眸,透过银丝眼镜,眸光凌然:
“一万块,包到我退休,还不能租别人?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你这么会做,怎么不去投机倒把呢?”
谢酬秋舔了舔唇,吊儿郎当地:“我又不是天天都来,包你个工位,大多数时间都空着。”
苏认也舔了舔唇,美目一眯,争强好胜的凌厉气焰也上来,皮笑肉不笑,但异常优雅道:“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是‘包’不是‘借’的话——你租的房,也不是天天都住,你包的车位,也不是时时停车,怎么不按小时付费呢?”
谢酬秋被苏认这伶牙俐齿地,怼得蓦然一愣。
有多少年了,苏认都没跟他这样说过话了,他都快忘记个中滋味了。
以前上中学时,苏认和苏识住在他们谢家,几乎每天吃晚饭,两人都要你来我往得怼上一架。
一开始谢继春和谢乘夏还拉着,后来发现拉不住,就放手不管了。
大哥谢继春摇摇脑袋:“啧啧,小认是个伶牙俐齿的媳妇儿,今后过了门儿,可不是得当家,做我谢家的当家主母了?”
正要吵后半句的谢酬秋一听,整个人梗住,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家大哥。
就听苏认冷笑道:“您谢家了不得,等谢酬秋到了嫁娶之年,可不得是门庭若市,我苏认没得兴趣——至于‘当家主母’,这种该和着前清余孽,一起被消灭的职称,能在您谢家留存下来,还不得封给您那贤良淑德的几房姨太太来做,我苏认也高攀不起。”
一番话,说得谢家兄妹四人神态各异。
谢继春面黑如铁,谢乘夏捂嘴偷笑,谢酬秋目光灼灼,谢暮冬懵懵乎乎。
谢继春和苏认之间,闹得很不好看。
最终,这场纷争,以:
谢乘夏疯狂给谢继春夹菜,
谢酬秋不断苏认倒汽水,
和谢暮冬把脑袋放在苏认的胳膊肘上,软软贴贴,而告终。
谢酬秋莫名其妙地,又陷在那些无休无止的回忆里。
就听苏认清泠泠的声线,压得低低的:“烦不烦,快还我。”
苏认的这句话,拖着长长的尾音,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谢酬秋这才从回忆中,彻底脱离出来。
他怔怔看向苏认,雾蓝色的眸子清明澄澈,不见分毫戾气,仿如被那回忆洗干净了灵魂:
“你,你要什么?”谢酬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那张帅脸,已经憋得通红。
苏认却捏紧了拳头,抿紧了唇,声音都紧了半分:“红笔,还我。”
谢酬秋点点头,竟什么狗言狗语都没汪,便乖乖将红笔递还给苏认。
指尖触碰指尖时,苏认可以将自己的眸光瞥开。
“差不多了,”苏认心想,“机会难得,趁谢酬秋还是个痴的,先把任务做了。”
于是,苏认沉默着,漫不经心地随手写了几个字,又将笔帽盖上,余光却一只落在谢酬秋修.长好看的右手上。
谢酬秋将指节捏得泛白,好像有点紧张。
于是,苏认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般,拎出了放在抽屉里的公文包。
最终起身。
“你干嘛?”谢酬秋本能地问。
“去趟厕所。”苏认面无表情地瞥了谢酬秋一眼,拎着包便走。
不知怎的,谢酬秋心里酥酥麻麻,像是被钩子勾了一下似的,连脊柱都通了电一般。
“上厕所带包?”谢酬秋坐在椅子里,一张英俊的脸,写满了忧愁和不解。
这时,就见自己的手机亮起,竟然是一条来自苏识的微信:
【是苏识呀:酬秋哥!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必须问问你!】
【xcq:问。】
【是苏识呀: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拿了我那包没开封的丝袜?!我的白丝袜丢了,我想来想去,除了你和我哥,根本不可能有人动过我的箱子!】
【xcq:。?】
谢酬秋想了一会,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向卫生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