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苏认苍白的面色,泛起一层不明显的红晕,眼眶却红得厉害。
谢酬秋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再把苏认露了半只小腿的裤子,严严实实挡住。
他结实的胸膛,贴着苏认清瘦的脊背,一垂眼,便看见苏认睫毛低垂,唇角抿直,美得惊人。
谢酬秋只觉脑子浆成一团,便见苏认蹙着眉,淡声问:“什么小兔子。”
谢酬秋心如擂鼓,“还能有什么?”
苏认薄凉一笑:“哦,你胸腔里揣的那只么?”
?
谢酬秋涣散的目光,瞬间凝住。
大腿密实的肌肉,猛然顶上苏认的后腰,本意是去摩挲苏认的那截小腿,然而裤袋里的钥匙却抵住苏认柔嫩的腿肉,空气暧.昧得几近凝滞……
“你在勾引我?”谢酬秋一字一顿地问。
“你想得有点多。”苏认冷冰冰地说。
两人还未将话讲完,便听那不远处的男人怒色道:
“这个时候谈情说爱,不合适了吧?”
穆哥的声音不大,却有极强的穿透力,穿过火焰灼烧木料的噼啪声,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打杂声骤停,闹事者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一处,所有西装革履的Alpha,手持着冷武器,将谢酬秋与苏认团团围住。
穆哥也不再客气,阴阳怪气说:“现在,自己滚,老子就留你一条狗腿。”
谢酬秋抬眼,带着磁性的气音,不悦地笑了声:“什么?”
“一个娘们唧唧的信息素,是掺了多少香精,敢来老子这儿逞英雄……?”
话音未落!
倏然一只匕首,向着谢酬秋的后心处插去,毫无任何预兆!
谢酬秋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劈手一砸,快到令人发指的速度,使得大多数人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便见黑红色的血液,从袭击者的手腕处喷溅而出。
浓重的信息素,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在空气里,苏认闭目蹙眉,窝在谢酬秋的怀里,睫毛轻颤两下,就只听肌腱被捅穿的细微声音,被谢酬秋沉凉的声线盖住:
“臭死了,熏到他了。”
苏认拽住谢酬秋的衣襟,试图阻止谢酬秋混沌的意识,却一动都动不了。
只能任柔软的额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目光一瞬不转地看向谢酬秋沾满黑血的手。
下一刻,一股清气扑鼻的柠檬香,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威慑力,将那腐臭和灼臭中和。
谢酬秋不声不响地、亦持续不断地,向广阔的空气中释放着信息素,延绵不绝。
S级Alpha的信息素,作为具有极强威慑力的存在,在场的Alpha里,有三四人都拥有。
可即便如此……
当面对一股似乎毫无威胁力的青柠味,S级在内的Alpha,近乎腿软得跪下来,在场之人无一例外,只想臣服。
几把刀子应声掉落,声音还挺齐整。
空气诡异的安静,而穆哥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你是Enigma?”穆哥问。
比起Alpha的强悍、Beta的平凡、Omega的娇弱,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对Enigma都没有明确的概念,即使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种身为Enigma的特殊性别,但Enigma的数量,实在太过稀少了。
因此,即便有资料和传闻表明,Enigma不仅可以标记包括Alpha在内的全性别,其信息素更是有着比S级Alpha强几十倍的杀伤力,但是,这种只出现资料中的性别,在生活里,毕竟很少有人见过。
……谢酬秋是Enigma?
谢酬秋冷冷地看着卫海,没答。
他那张俊朗无俦的脸,贴在苏认的脸上,鼻尖儿对着鼻尖儿,雾蓝色的眼睛清明又混沌。
或许是平日里从不轻易释放信息素的缘故,连在场的京外学生,都完全没有想到,Enigma的信息素居然这么恐怖。
“谁把你的裤子划破的?”谢酬秋向苏认问。
苏认沉下脸,黑曜曜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谢酬秋近乎偏执的目光。
“谢酬秋?”苏认轻声唤了他一句。
“你不说,”高大的Enigma阴霾一笑,“我就只能一个个问了。”
苏认扭头看向一地的狼藉,和东歪西倒的人,试图拽住谢酬秋的手腕。
却被那大手一巴掌拍开!
男人的手筋突起,感觉不到烫一般,劈下一块火木,向着最试图偷袭的一人身上掷去,即刻砸中那人拿刀的手腕!
哀嚎凄厉。
——与此同时。
却见那细脚男,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二人身前,一把半米的长刀,径直劈向谢酬秋的颈部!
苏认本就一直观察着那人,电光火石间,更是瞳孔一紧,也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气力,将谢酬秋猛然推开!便偷偷握在手中的一把军刀,既稳又准地砍向男人的长刀,发出铮然一声!
谢酬秋一回头。
下一秒,竟是空手拍碎了穆哥的手骨。
这时,只听一声惊呼,从不远处的一家饭店里传来:“——别打!别打了!”
焦急的男声,急得已然快要哭出来:“这是我们苏教授,来调解的,别打了!”
苏认闻言,眸光一怔。
方阵?
苏认眯起眼,苍白的脸上,冷意沁然。
回头看去,只见方阵也身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毫发无损地站在一家饭店里。
说出的话,也是苏认未曾想到:“别打了,都是误会!——谢老师,您打得是我们老板的人,老板认识您的!”
谢酬秋面色阴沉,冷笑一声,“认识老子的多了去了,你随便去野战部队问问。”
顺便一脚踹飞瘦子。
而苏认……
看向地上血肉模糊的Alpha学生,又看向躲在棚子底下,已经晕睡过去的Omega,最后看了眼谢酬秋。
“你们老板,叫什么?”苏认问道。
“卫海!我们老板,叫卫海的!”
方阵话音一落,便见谢酬秋明显一怔,魁伟的身型,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而苏认微微蹙起眉头,只觉姓名耳熟得有印象。
这时,一个尖脆的男声,从方阵的身后传来,声速缓慢,带着明显的笑意:
“啊,你们苏教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方阵想说,刚刚刘夕一直在给苏教授打电话,把着门不让出去,他根本不知道苏认到了,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道:“啊~酬秋哥?——酬秋哥怎么浑身是血啊?”
和苏识差不多高矮的Omega女生,似乎分毫不怕周遭的Alpha会伤害她一般,像只活泼的单脚鸟似的,蹦过一个又一个横斜在地上的障碍,直奔谢酬秋与苏认的方向而来。
苏认微微蹙眉,将冷漠的目光投向刘夕与谢酬秋之间。
苏认瞬间便想起,卫海这个名字从哪里听过——刘夕少年时的玩伴,或是说,前男友更合适一些。
苏认早有所料一般,厌弃地瞥开眼。
下一刻,刘夕贴上谢酬秋的手臂,好奇又清澈的目光,投向苏认破开的西裤:“呀,是白丝袜,和苏识妹妹的好像,噗,苏老师,是因为酬秋哥偷吃想挽回么……?”
砰!
是肉.体坠落的声音。
尖利的哭叫,有些歇斯底里。
苏认吃惊地看向谢酬秋。
便见高大英朗的男人,面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Omega,杀意浓稠,信息素浓到已经有人当场进入易感期了。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章鱼烧味,从不远处的店铺里传来,跟谁家开火做饭了似的。
却见一只移动的章鱼烧,从店内走了出来。
卫海。
苏认目瞪口呆地捂住鼻子,下一刻谢酬秋便将他完全搂紧怀里。
青柠檬的香甜,和着章鱼烧的诡异气味,双双酱在一起,再加一盘花生米,就能做下午茶了。
苏认一首压住谢酬秋在他大腿上作乱的胳膊,然而手腕却被捉住——这人近乎蛮横地,用手扯住苏认的破西裤。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拉,一股黏腻的触感,便挤压上苏认的小腿。
白色的丝袜,被黑红色的血液,染得丑陋。
可套在苏认笔直的腿上,却显得更加漂亮。
谢酬秋没能挡住。
于是一道粘稠的目光,黏在苏认修.长的腿部。
警车与消防车的鸣笛声,终于相继呼啸而至。
卫海这才终于把目光移开,兴味十足的眼神,反到投向谢酬秋:
“听说,你为了我把公职辞了?”
卫海问。
苏认好看的眉眼,倏然一蹙。
就见谢酬秋短促地笑了下,一双晦暗的眼睛,再无不久前,单独面对苏认时的那份澄澈。
道:
“——你这张嘴,若是再放出没味的屁来,我会杀了你。”
“哦?”
身穿防爆衣的警察,荷枪实弹地走上前来。
便见卫海,将双手举至头部,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只是唇角上挑,实在有些不严肃,“警察先生,有人想杀人呢?”
语气与刘夕如出一辙。
刘夕从地面上爬起,委屈得连脸蛋儿都哭惨了,“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便见那打头的一级警督,漠然扫了眼周遭的地面,下令道:“——只带Alpha,除了身上没伤的,其余全部带走!”
警督还在说着,便已经有人上前来去拉谢酬秋的胳膊。
苏认板着一张冷俏脸,伸手一挡,戏谑冷讽道:“你们是110还是120?只带有伤的走?”
便听那警督薄凉地笑了声:“聚众斗殴,不带有伤的走,难道带人家在饭店里吃饭、没参与过的人么?——怎么,你觉得自己很厉害,要教我怎么抓捕?”
这时,卫海终于假惺惺地,把空举着的双手,缓缓放下来:“警察同志,这我确实得诉诉苦了,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带着自己的朋友,来跟合作伙伴一起吃顿饭,我违法么?”
警督笑:“当然不违法。”
“我朋友是个明星,被这几个大学生一顿乱拍,我让他们把这照片删了,我违法么?”
警督又笑:“当然更不违法。”
“可他们这些孩子,人权意识单薄呀,不肯删也就罢了,愣骗我说没拍,说着说着还要打人,他们人多势众啊,好威风,”卫海伸出小拇指,抠抠耳朵,“我的另一帮朋友呢,刚好路过,说什么都要替我出这一口气,我那是好言相劝呀,不顶用。”
卫海说了一大堆,警督笑开了花:“卫先生,像您的人品,当然是值得相信的了,再说,您说的这些,监控录像里一定都有。”
卫海招招手,看了眼苏认与谢酬秋,说:“警察先生啊,我看呢,既然是误会一场,那这事儿就算了,今天产生的所有一切损失,由我卫海一人承担,受伤的医疗费全包,损坏的三倍赔偿。”
警督点头哈腰:“如此甚好,这么多人往警局里送,塞都塞不下,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一顿,赔偿给了也就算完了。”
苏认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锁得极紧。
慑人心魄的目光,如审判者一般,射向那警督与卫海交握着的手,又看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谢酬秋。
苏认凌厉的眉峰,蹙起时极为漂亮。
他早于心中默念呼喊了几十次,平日里聒噪的宋笛,却也未曾回复一声。
毫无疑问,剧情诡异地偏离了。
可这种偏离,到底来自于第二世界系统的疏忽,还是来源于天、地、人,三者时机的意外交合,给了第二世界一个机会,在苏认的面前,交织出一个模糊的、迟来的真相?
苏认看向对刘夕怀有明显敌意的谢酬秋。
这才想起,当来到第二世界后,自己每每提及刘夕这个名字,得到的,却都是谢酬秋极为激烈的反应——谢酬秋的潜意识,原来是在反感刘夕。
可这怎么会?
刘夕不是……自谢暮冬死后,谢酬秋视作亲生妹妹一般,娇宠着的Omega么?
为了刘夕,谢酬秋甚至不惜与他决裂,十年如一日地反目成仇。
可此时,谢酬秋目光混沌躁郁,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苏认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而他那双漂亮凌厉的墨眸,冷然看向虚与委蛇的警督与卫海,思虑深沉。
就听熟悉的声音,贴在自己耳边,很轻地说:
“苏认,我的头好疼。”
“嗯?”
“我会不会变傻?”
“……不会。”
“为什么?”
苏认一梗,面无表情但十分轻柔地,揉了揉谢酬秋的头发:“因为……
“你已经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