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7色
风吹动白色的窗帘，阳光从敞开的一角投射进略显幽暗的课室，带着些许暖意。
如果有人透过这一角向外看去，会发现窗外景色葱郁。为了保证空气的质量，以及“无垠之墙”的净化只针对了生命的原因，目前新世界各地的植被覆盖率占到了70%以上，经历了灾难以后，人们在环保方面似乎做的更好。
视角往上，是湛蓝如洗的天空和亘古照耀的恒星，新世界的人们在发现头顶苍穹之上的污染似乎已经被驱除之后，曾试图去往星球之外寻找其它的希望，但经过尝试后人们发现，苍穹之上也有一道无形的壁障——“无垠之墙”除了阻断了周围地区的污染，还把人们前往外太空的路隔绝了。
那时候的先贤，望着从遥远之地照射而来的阳光，只能发出一阵阵兴叹：“无垠之墙”对新世界的人们不仅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囚禁。
陈默感受着微风拂面，有些清凉的感觉让他从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是他在研究所生活的第三个月，对于人造人的后续培养，研究所建立了一个类似于内部学校的机构，用于给他们授予相应的知识，目前来看，抛去定期检测各项数据，规定活动范围，还有日常的相处比较无趣这些，陈默有点回到当初校园生活的感觉。
“同学们，关于灵能适应，大家可以根据光谱对应灵性测试的结果，找到相应的领域，具体可以参考波文·戴维斯的《灵能领域与光谱的对应分析》……今天就先到这里。”上午的课时刚刚结束，讲台上的老所长把名为“灵能适应学光谱”的课件和全息投影关掉，四周的自动化窗帘自动向两侧打开，课室内重新明亮起来。
陈默记忆里，老所长上第一堂课的时候介绍过自己，那时候课室里安静地针落可闻，智力仿若婴孩，只会接受简单指令的人造人呆滞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用数码笔在课室的屏幕上写下“林峯华”几个字，然后用幽默的口气说着可以叫他“林老师”或者“老所长”，仿佛台下的都是正常的孩童，而非人造人。
“下午两点会有连接‘深空’的测试，同学们准备一下。”交待完这些，老所长似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脚步略显匆忙地离开课室。
在专用食堂用过午饭，陈默来到研究所设立的小型图书馆，用腕带进行身份扫描后，打开每个座位上配备的计算机，开始阅读上一次没读完的《灵能与灵性的关系》——这几个月，陈默除了上课，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查阅资料，他发现除了灵能与污染，这个世界的很多事物其实和地球极其相像，类似平行宇宙的概念。
关于灵能，书籍中记载着，自然界中有灵能，而每个人都有灵性，根据测试在灵性光谱中对应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别对应“火金土木水风念”七种灵能，当意识连接深空，捕获到灵性因子后，会获得支配对应领域灵能的能力，成为灵能者。
但并非每个人都可以连接深空，连接深空也不一定可以捕获灵性因子。根据书中的见解，意识连接深空的概率与肉体耐性有关，而捕获灵性因子的概率与精神耐性有关，这里的耐性并非指强度，而是指与灵能的耐受度。
换个角度说，两个耐性不同的人都获得了同一种能力，耐性高的人成长的速率一般会比耐性低的人来的快，类似于天赋。但与恒定的天赋不同的是，耐性会像波纹状的曲线随着时间变化，
而且没有规律可循。
最让陈默感兴趣的，是书中被称为“灵性阶梯”的概念。
对于灵能者来说，获得能力只是开始，初步支配的力量一般都比较弱小，只有不断成长，才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而成长的方式，是在连接深空之后，通过进入名为“冥想”的状态，构筑出自己的“灵性阶梯”，从而让意识在深空之中得以“上升”——据说深空的最上方存在着七道光芒，分别代表着亘古时代给人类以启示的七位神明，而越接近七光，所代表的力量也就越强。
这里的信息与他在虚空石梯上的遭遇相吻合。
所以说那个地方是深空，而七道光带是七位神明，那么……消失的光又代表着什么呢？如果说只有意识才能进入深空，那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状态？还有破碎的神殿，血色之海，奇怪的声音……陈默觉得脑海中的谜团更多了。
揉了揉略显疲累的脑袋，桌面上的时间显示着13点47分……差不多要开始连接深空的测试了，陈默关掉计算机，起身离开图书馆。
几分钟后，陈默在课室里自己靠窗的座位上闭眼坐定，享受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的照拂，感觉惬意到昏昏欲睡，什么灵能污染，神明深渊之类的，此刻都不如享受阳光来的重要……
“你好，0414。”正放空自己的陈默，耳畔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睁开眼，自己前面座位上有个脸蛋略圆，长相秀气的女孩挥手对自己打招呼。
编号0413，不严格的意义来说，算是自己肉体意义上的姐姐，毕竟是同一批生产出来的……
人造人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短时间内就可以吸收普通人十几年掌握的知识，但在感情和交际方面却不如比正常人快多少，经过研究所的系统训练，他们可以掌握一定的基本社交礼仪，比如说路上碰到会互相问候……不过在课室特地向对方打招呼，还是陈默第一次碰到。
“你好，0413。”陈默微笑回应道。
略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也是必然的进程之一。
“在编学员们，下午的测试两两为一组，念到编号的请到201课室参加测试，其他人在课室等待，重复一遍，念到编号的请到201课室参加测试……C0401，C0402。”课室内人很快到齐，不一会，清冷的女声从课室墙角的广播处响起。
每个测试大概在十分钟左右，闭眼放空一会，听见广播中传来“C0413，C0414”的声音，陈默和刚刚给他打招呼的女孩0413一起起身走出课室。
201课室里没有陈默本来想象中的仪器之类的，只有披着一身白大褂，怀中抱着一叠白纸和一盒速写笔的林悦和另一个男性研究员，以及两套隔的有段距离的桌椅，桌子上分别摆放着纸张和一支速写笔。
林悦颔首示意他们在椅子上坐下，男性研究员则是取出研究所常见的单挂式耳机。
英语听力？陈默略微吐槽，不过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书上记载了可以通过几种特殊的办法连接深空，但鲜有具体说明。
两人戴好耳机分开坐定，男性研究员微笑着对二人说道：“过程很快，放松就好。”
陈默目光微移，林悦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眉头紧锁，似有什么心事。
没及多想，耳机中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一阵低沉的不明意义的呓语，让人昏昏欲睡，陈默忽然有一种熟悉感，听起来有点像是……那个跟他说通过了第二次考验的声音。
“欢迎来到深空。”那个声音又在他脑海里响起来，只是和上次的空洞不同，多了实质的存在感。陈默睁开眼，眼前是漫天的星光，脚下清凉，似乎自己赤着脚，踩在浅浅的水中。
不远处，有一个全身笼罩在白色罩袍中的人影，正弯着腰，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触着脚底的水面，涟漪漾出，一圈圈波纹缓缓散开，让星光也跟着浮动起来。
陈默这才发现，星光其实都在脚下的水中，而非是在头顶，只是数量太多，给了他漫天星光的错觉。
“你可以叫它‘永暗星河’……是消逝于深空的‘光’。”白袍人影直起身来，对陈默说道。
喂喂，能不能一来就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直接说你是谁要干什么不好吗。陈默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说话的能力。
白袍人影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你……可以叫我‘司命’。我是深空的引导者，亦是考验者。”
话音落下，漫天的星光忽然黯灭，再次有光亮起时，陈默发现自己站在了熟悉的石梯之上，身后是空寂的虚无，而头顶，闪耀着仿佛亘古长存的七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