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重回故里

关于黑暗之湖,当地有个传说。

万年之前，人魔大战,临近尾声之时,人类以折损数千名魔导士的代价将强大的魔界之王封印在了黑暗之湖。自此之后，黑暗之湖常年黑气氤氲,周围三米之内寸草不生,有的只是一些暗系植物与动物。

然而，封印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近两年来，各地隐藏的黑暗势力蠢蠢欲动，暗黑能量伤人的事件屡次发生。半年前的超大规模兽潮更是透着诡异。这一切，都指向了魔幻大6暗黑能量最充沛的地方——黑暗之湖。

刚刚的黑色旋风让所有的知情者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地方。

凯瑟将拉比叫到无人之处。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凯瑟倚着树干，看向从刚刚开始就若有所思的拉比，“那股奇怪的黑色旋风，我想你会知道些什么。”

拉比看了看凯瑟，又把头扭开，一如既往地沉默。

凯瑟耸肩：“或者你更想说说你的那个同类，叫什么来着……布鲁？”

拉比鼓了鼓嘴，终于开口：“和他没关系。”

“哼！”凯瑟哼笑一声，“看来是真有关系了！怎么？他还有本事引发旋风？”

在这一群人中，要说最了解拉比的人，还是凯瑟。从小一起长大不说，就拉比那口是心非的性子，放在凯瑟这活了两辈子的人跟前，还不够看的。

“拉比，要知道，这魔幻大6没有第二个亡灵法师能像你这样幸运，拥有天生的能力，可以得到家族的认可，每一步升级都有家人辅助。但是，很明显你打不过布鲁——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一个没有能力去买任何魔药或者道具的后天亡灵法师……所以，拉比，难道你不想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凯瑟每说一句，拉比的脸色就会变化一分。等凯瑟说完，拉比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说出的话也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凯瑟走近，面对面的，双手搭上拉比肩膀：“拉比，你连我都瞒？”

拉比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凯瑟放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你们那个亡灵谷，真就有这样的魔力？”甚至让你不惜隐瞒家人朋友，也要遵守他们的规定。

拉比心里一震：“你怎么知道亡灵谷？”

凯瑟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拉比：“不仅是亡灵谷，还有你的本命原石！”

拉比猛地提高声音：“谁告诉你的？”

“还有谁会知道吗？”凯瑟挑挑眉，神色变得冷峻，“拉比，难道你真以为帝国会放任一个亡灵法师在皇太子身边，什么都不做？”

“哈！”拉比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讽刺，“对啊，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家族认可，更不会好好地待在罗曼帝国！还真是要感谢你呀，皇太子殿下……”

凯瑟皱眉：“拉比，你在说什么！”

“既然亡灵谷、本命原石你都知道了。那么，我在亡灵谷是什么身份，想必也瞒不了你吧？”拉比看了凯瑟一眼，然后转身，背对着他，“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我真不能说。”

听着拉比低落的声音，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凯瑟沉默了。

在凯瑟的印象中，拉比从未说过如此语重心长的话，更没有说过那样伤感情的话。拉比最擅长的，是沉默地跟在你身边，不讨好你，也不服从你，但是，当有人忤逆你的时候，他会第一个出手教训，毫不留情。

这是第一次，凯瑟觉得自己和拉比的距离如此之远。如果有一天，从小到大的哥们儿要兵戎相见，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凯瑟转身，目光看向魔兽森林的方向，眼中透着说不出的苦涩。

“凯瑟……”拉比回身，视线专注地看着凯瑟，“我一直以为，你对亡灵法师是一视同仁的。”

“我当然对亡灵法师是一视同仁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凯瑟正色道，“但是，那个布鲁不一样！他太过危险！”

“他吗？”说到布鲁，拉比眼中闪着不一样的神采，“他没关系的。凯瑟，相信我。”拉比轻轻地说。

******

到达普特城区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

当熟悉的公会大门映入眼帘，杰瑞险些湿了眼眶——也不过一年多而已，却仿佛离开了好久。

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他和布鲁还没“分开”。

手上传来熟悉的力道，杰瑞侧头看向并肩而行的人，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相同的内容，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啊，普特城的魔法师公会，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哦！”萨米尔抱着胸口，连连感叹，“做魔法师就是好，就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公会，还这么气派！”

“那是，普特城虽然偏僻，但这里挨近魔兽森林，商人往来众多，魔法师们的待遇可是相当不错的！”杰瑞回答，语气中不无得意。

“阿尔！今天你当值？”杰瑞跨进门，熟练地同一楼的侍应生打着招呼。

“啊！”名叫阿尔的侍应生看到杰瑞，惊呼一声，“小、小格林先生，您回来了？”

“嗯。”杰瑞露出一如既往的阳光笑容，“最近还好吗？”

阿尔重重点头，杰瑞可是侍应生中公认的最好相处的魔法师之一，想当初杰瑞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偷偷伤心来着！

“阿尔，这几个都是我同学，帮我照顾一下。”这些人中，除了罗曼帝国那几个，只有杰瑞是地地道道的魔法师，在怀特会长同意之前，他们是不能上到二楼的。

“好的，几位先生，请这边走。”阿尔熟练地招呼起来。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杰瑞说完，看向凯瑟，“你们呢，是上去，还是一起等？或者，去转转？”

“一起等。”凯瑟干脆地回答。他向来是个随性的人，随性到常常忘记自己的身份。

正好，杰瑞也根本没有任何阶级意识，他完全不认为凯瑟的选择有什么不妥。

兰斯在一旁提醒：“殿下，是不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毕竟麦肯院长交代过。”

凯瑟挥挥手：“我可不想打扰人家师徒相聚。”

兰斯耸耸肩，不再说话。

杰瑞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走过熟悉的通道，踏上楼梯，经过二楼转角，就是怀特会长的办公室。曾经杰瑞每周都会过来，趴在办公桌上，翻着厚厚的书籍，学习那些古老而深奥的魔法知识。

刚要抬手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孩子，青涩的脸颊上红扑扑的两朵，显然是处于兴奋之中。

“恭喜你！新上任的小魔法师先生！”杰瑞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啊？！”那孩子显然没反应过来，看到杰瑞身上普通的装扮，先是一愣，然后绽开大大的笑容，礼貌地回道，“谢谢！”

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无论是此时的杰瑞还是刚刚测试出拥有天赋的小魔法师。

“啊，我的小杰瑞！”看到门口的杰瑞，老怀特高兴地张开怀抱，“欢迎回来！”

“老师！”杰瑞像个孩子一样，冲到怀特跟前。

“哦呵呵！高了也壮了。”老怀特摸摸杰瑞的脑袋，露出和往常一样的慈祥笑容，“那个孩子没来吗？”

“哪个？”杰瑞沉浸在相逢的感慨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怀特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少年，笑得意味深长。

猛然意识到老怀特指的是谁，杰瑞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呵呵！”老怀特笑了笑，还要说什么，却被杰瑞嘴快地打断了。

“老师！我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回来的，麦肯院长跟您说了吧？”

谈到这个，老怀特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个罗曼皇太子在下面？”

杰瑞点点头。

老怀特叹息一声：“不上来也好，省得麻烦。杰瑞，就安排他们住你家吧！”

“可是小木屋那么小，就一间能住人……”

老怀特眨眨眼：“小杰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忘了？我所知道的水系魔法师格林，你的父亲，可不是那么没本事的人啊！”

“啊！”在老怀特的提醒下，杰瑞突然想起来了，小木屋可不是真就像表面那么小！魔法阵啊魔法阵，多么神奇的东西！

老怀特回归正题：“这次的事是罗曼一方提起来的，兽潮突然爆发，罗曼帝国受了很大损失，那边的神殿放出消息说原因在黑暗之湖。”

“黑暗之湖？”杰瑞惊讶，布鲁重生的地方？

“你那个朋友……”老怀特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杰瑞，你是天生的水灵体，最要提防暗黑能量的侵袭。”天生水灵体，可以说是暗黑能量最好的容器。

杰瑞觉得，自己应该傻一些，听不懂老怀特的暗示，多好？

******

两辆魔兽车，不声不响地驶进达达村。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翠绿色的小木屋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屋前一条羊肠小道，屋后溪水潺潺。

一如一年之前，他初次见到凯尔的画面。银发少年，羞涩的笑脸，也是这样的早春时节，也是在这样一个安宁的傍晚。

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那些发生过的事，一转眼，仿佛过去了很多年。

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杰瑞走出回忆的漩涡，扭过头，对身边的人灿然一笑。

杰瑞告诉自己，珍惜眼前。

“杰瑞哥哥？”窝在栅栏边的小身影，看到一群人停在了小屋旁，本能地喊出了念叨许久的名字。

杰瑞会心一笑：“安！”

“杰瑞哥哥！”听到杰瑞的回应，安兴奋地站起来，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搜索着杰瑞的身影。

杰瑞放开布鲁的手，朝着安挥动：“安，在这里！”

“杰瑞哥哥！”安锁定杰瑞的位置，撒开脚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杰瑞怀里，“杰瑞哥哥，安好想你！”这样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

杰瑞拍拍小人儿后背：“安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哭哦！”

“嗯！”安从杰瑞怀里抬起头来，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安不哭！”

“安，你怎么知道哥哥要回来？”这次也算是秘密任务，谁都没告诉。

“安每天都会过来，就知道杰瑞哥哥会回来！”

杰瑞鼻子一酸：“每天？”

安重重点头：“嗯！每天练完功后，安都会来这里转一圈，都习惯了。”

这下，轮到杰瑞哭了。

几个人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一大一小堵在门口。

萨米尔惊呼：“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

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安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小可怜。如今的小孩儿眼睛大大，鼻梁挺直，嘴唇嫣红，下巴尖尖，身体壮壮，标准的美少年一个！

“我家的！”杰瑞非常自豪地试图把小孩儿抱起来，然而……没抱动！

杰瑞不好意思地笑笑：“高了也壮了啊，哥哥都抱不动了！”

“哈哈哈哈！”

看到杰瑞的窘相，萨米尔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安却不满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三两下爬到杰瑞身上，细白的胳膊圈上他的脖颈，扭头看着萨米尔，一脸挑衅。

“诶呀哦，小家伙还挺记仇！”火系魔法师巴尔直言直语。

“谁让他嘲笑杰瑞哥哥！”安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盯着萨米尔，一脸戒备。

萨米尔赶紧举手投降：“小家伙，我是在跟你杰瑞哥哥开玩笑呢！”被小孩子讨厌什么的，最无爱了！

“好了。”布鲁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小孩儿从杰瑞身上摘下来，“脖子都要被你勒坏了。”

安不情不愿地落到地上，偷偷瞪了布鲁一眼：“哼，坏人！”一切和他抢杰瑞哥哥的人，都是坏人！

“都别傻站着了，进去看看。”杰瑞摸摸安毛毛的小脑袋，招呼着客人们进了小院。

凯瑟经过杰瑞身边时，凑到他耳边：“哥们儿，混得不错啊！”

杰瑞挑眉：“能比得上你？”

凯瑟笑笑，有些事心照不宣。

布鲁和拉比落在最后，俩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安的身上，脸上如出一辙的担忧。

“这孩子有问题！”拉比用独属于亡灵法师的方式给布鲁传递着信息。

“你看出来了？”布鲁表现得很淡定。

“你早就知道？”拉比想想，也没有太过惊讶，“怎么办？”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