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有娀未抵瀛洲远

第九章:有娀未抵瀛洲远

张泽羽嬉皮笑脸的对老联头说,“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给您请个安。”

“哦~!”联单点了点头,“那好,这安也请了,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端出一副要送客的架势。

“要不怎么说您睿智呢?什么都瞒不了您。那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张泽羽先打了一下预防针。

“那要看是何样的事!”老联头正襟危坐,故意用下眼皮瞄着张泽羽。

张泽羽从椅子上起来,立身说到,“此事,貌似和晚辈的前程有关。故而……”张泽羽有些心虚。

“别顾左右而言他,直言。”

“此去津门,路上遇到已故山西学政吕大人的遗孀…”

可还没等张泽羽把下半句说完呢,联单就打断他了,“可是吕贤熙之母?”

张泽羽一听,看来是瞒不过联老头了,直接说了,“正是。”

“继续说。”联老头没好气的白了张泽羽一句之后,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吕家老夫人言,张香涛有意招募招募于我,遣樊增样樊嘉父中间说合。”

听到这里,联单双眉一皱,心想,怕什么来什么啊,于是张口说到,“张香涛有意招募于你,为何遣樊美人儿【注1】去找吕氏?张公子今日前来,不会是找我给你与那吕贤熙做媒人的罢。”

“……”张泽羽心中暗自叫苦,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联大人也太犀利了吧,怎么跟他说呢?张泽羽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下文来。

倒是联老头先开头了,“也罢,有娀未抵瀛洲远,青雀如何鸩鸟媒【注2】。想来你也可能知道,老夫其实早就有意为你做媒的。你可知老夫给你找的是谁家之女?”

谁家之女?听到联单这么问,张泽羽有点傻了,难道说不是联家的?

“晚辈不知。”张泽羽轻轻地摇了摇头,唯恐引起联单的反感。

“当初你或许认为老夫想将胡氏族女许与你吧。”联单略有嘲讽地问了张泽羽一句。

胡氏?联单难道说不姓联?张泽羽心中好奇,可是他不敢问啊。这老联头别再跟曹操似的,本来是性夏侯的,结果祖上过继给了宦官,就只能跟着姓曹了。【注3】这种事人家自己说行,问了容易得罪人,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低头给自己的鞋尖相面。

“古人云,面由心生。老夫第一次见你,就觉你绝非常人,若行止得当,当言前途不可限量,敢称国之重才。可你身上缺一样东西,你可知晓?”

张泽羽心中暗想,老子虽然进过宫,可也完完整整的出来了啊,说老子身上缺东西,臭老头,乌鸦嘴。想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只能“还望您赐教。”

“物降于世,华美之甚者,人必损之。人降于世,优秀至极者,天必损之,所以有木秀于林的说法。远了不说,就说初唐四杰吧。王杨卢骆,骆观光与徐敬业起兵反周败死于乱军,卢升之因祸失官手足残废投水,杨盈川不明不白的卒于任上,连个确切的年份都不知道,而四人之中最富盛名的王子安年二十六就溺水惊悸而亡。”联单还想往下说,可是被张泽羽打断了。

“恕晚辈无礼,打断您一下,这初唐四杰,应该是一千两三百年前的事儿了吧。这还不算远?”

点着书案说,“我指的是距离,美利坚国我不熟,法兰西国你不懂,只能说咱中国的事了。”

“哦。”张泽羽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唐好(hào)诗文,宋尚字画。当时朝廷选仕偏重的就这个,同眼下重洋务是一样的道理。王杨卢骆皆不得志,无一善终,所缺无他,唯根基尔。你志存高远,可也同样缺少本朝立足的根基。老夫不过是个侍郎,就算有心扶持你,可毕竟能力有限。所以,便想与你寻一门亲事。”说到这里,联单的语气放缓,“浙江巡抚聂辑椝,你可听说过?”

联单以为张泽羽能知道,可张泽羽还是低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没敢应声。

联单拿他没辙,只好又问,“那已故的曾文正公你总该听过吧?”

“听过,听过,如雷贯耳。”曾文正就是曾国番【注5】这个张泽羽还是知道的。

联单用手指轻点着书案说,“这聂仲芳是曾文正公之婿。”

“哦。”张泽羽心想,原来不光是个省级干部,人家还有个牛x闪闪的老丈人。

“聂仲芳有一女,年芳十八,秀外慧中。朝中多少大臣都托人上门提亲他都未曾应允。不说别的,就说老夫那犬子庆阁【注6】,虽不敢言是一表人才,至少相貌上绝对是说得过去的,聂仲芳虽没明说,可依然还是婉拒了。你说他那心气得有多高。可就在你还在进京的路上之时,他就发电报给我,委余说合。当时我还奇怪,你一非名仕,二无功名,他聂仲芳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了。后来得见于你,才知道聂仲芳身边有高人啊。不说制器技术,单就说这眼光和见识都是曾文正公派出去的那些留美幼童无法比拟的。所以老夫才应下了聂仲芳,可你言什么令堂有命,‘国若一日不强,则一日不娶。’老夫只好暂且搁置此事,此时你要娶那吕贤熙,哎~!”联单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无比惋惜。“跟聂辑椝的女儿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可听老联头把这事说完,张泽羽这心理负担反而没了,刚才诺诺微微的样子不见了,继续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态度,“我还在进京的路上的时候他就给您发电报了?那时候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联单笑了,“进京的路上遇上土匪了吧?”

张泽羽:“是啊,遇上了,谁告诉您的?”刚问完这话,张泽羽自己就想明白了,“是増将军。”

联单没有直接回答他,算是默认了,继续往下说,“非是老夫有私心,这吕凤齐比起聂仲芳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而且你若娶了吕贤熙,日后肯定会有不少烦心的事。吕凤齐是个清流,他的影响力也都在清流党之中,此次樊美人邀你入幕张香涛之请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若老夫猜的没错,这应该是瞿止庵的意思。”

“瞿阁老?”张泽羽蒙圈了,咋还有瞿宏机的事?

联单点了点头,“是的。你归国的目的不就是想办洋务么,他瞿宏机不能给你的,但是张香涛可以给你,总之,清流还是北洋,你最终得有个明确的态度。”

张泽羽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是在逼我选边站队。能把冰老推出来,确实挺有诚意,面子算是给足我了。”

“你的意思呢?”联单问。

“傻子才跟清流一起办洋务呢。他们那群人就不是能干大事的料,晚辈的意思是,翰林院就不应该散馆,朝廷就应该豁出来点俸禄,就当养猪了呗。”

联单让张泽羽给逗乐了,“那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加小心了,庆王和袁总督他们扳不倒,想收拾你个根基未稳的小郎中还是不成问题的。戒骄戒躁,别让人家落下什么把柄。”

“好的,那主婚的事……?”张泽羽继续回到正题上,

联单有些无奈的说,“此事老夫还真不能答应你,否则于聂仲芳不太好交代。”见张泽羽有些失望,又继续说,“不过老夫可以给为你找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来。”

张泽羽连忙问,“谁啊?”

联单说了三个字,“袁项城”

“啊?找他?我跟袁大人见都没见过,这也太冒昧了吧。”

联单打了包票,“你放心吧,此事就交由老夫来办,婚期定下了么?”

“本月二十五日,西历的十二日,您看这日子行么?”这日子是严士瑜推荐的。

联单从桌面上拿起一本黄历翻看了一下,“癸卯乙丑乙巳,嗯,确实是个黄道吉日,那就这天吧。”

张泽羽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躬身给联单行礼,“给您添麻烦了,晚辈真是不胜感激。”说完这话,张泽羽就想和联单告辞,没想到联单又说话了,“怎么,这就想走啊,你的事是有着落了,我还有事找你呢。”

【注解1】:樊增祥之父樊燮(xie,四声),曾任湖南长沙总兵,为人贪财且大字不识,为时人不齿。一日,樊燮向巡抚骆秉章述事,因未与骆秉章师爷告辞,被大声地叫了回来,且师爷对其骂道:“王八蛋,滚出去。”骂后竟还踢了一脚,两人当场厮打起来。后来,师爷建议骆秉章上奏参劾樊燮贪污骄纵,最终罢免了樊燮的总兵职务。这位师爷不是别人,就是日后威名远震的清廷军机大臣左宗棠。樊燮被革职返乡后,怨气难消,于庭院中修一,闭两子于楼上读书,志在其后人能超过左宗棠。为达此目的,还特制“洗辱牌”一块,上书昔日左宗棠骂他的话:“王八蛋,滚出去”。且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执教,不再准两子下楼。此外,他还给儿子们穿上女子衣裤,并立下家规:“考秀才进学,脱外女服;中举人,脱内女服;中进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樊燮每月初一、十五必带其二子跪拜祖先神位,在洗辱牌前发誓。樊家长子早逝,烧牌的任务就落到了樊增样的身上。他发奋苦读,终于光绪三年(1877)32岁时进京会试考中进士。樊家在恩施、宜昌两地迎宾宴客3天,当众烧掉了“洗辱牌”。算是报了当初左宗棠骂他爹的仇。可因为早年间女子的衣服穿多了,行为也受到了影响,女里女气的。故而得了个樊美人儿的外号。

【注解2】出自李商隐《中元作》。传说,当初老李有个青梅竹马的妹子,老李挺中意人家的,可是没想到人家进宫了,随公主入玉阳山灵都观修行,老李在中元节,也就是七月十五鬼节这天去灵都观看见了她,有感而发写了这首诗。为了看漂亮妞而在公交地铁上坐过站的同学们找到祖师爷了的说。

【注解3】曹操到底是否出自夏后氏目前史学界尚无定论,因为这本身就是笔糊涂账。不过笔者是倾向于曹操不是出自夏后氏的。但是书中的小张同学是认为曹操是出自夏后氏的。

【注解4】缉归为辑槼。

【注解5】番为藩。

【注解6】阁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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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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