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可疑的马夫(中)
“可汗留步!”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沈芊君急忙上前去追锦澜。
众将领这才看了眼锦澜,然后一一离去,只剩锦澜和远远站着的侍卫,“何事?”锦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又淡扫了她身边的女人一眼,不悦地蹙眉,“狗奴才,莫非是你伺候地不好?”
“不是,不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害怕地赶紧跪下磕头,全身颤抖着。
“不关她的事,可汗,这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七岁,风华正茂的,可是我看她身上却到处是伤,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竟要受这种折磨?”沈芊君紧蹙着双眉,语气也很认真。
锦澜长长地看了眼沈芊君,忽然好笑道,“沈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称呼都换了,似乎锦澜听到了一件很稀奇搞怪的事般。
“沈大人,求你…”,女子额头上冒着冷汗,身子也跟着颤抖地厉害。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汗,你真的变了,变得不像之前认识的你了”,沈芊君故意扯大了嗓门。
锦澜缓缓转过身来,想要好好解释,可是看到沈芊君这种语气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她是咱们军营里的军ji,她身上的伤痕该是怎样,你应该最清楚吧?这军营里,上哪里给你找丫鬟伺候?你不感激孤王,还来这里兴师问罪?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毕,锦澜便负手离去。
他说自己不可理喻,可是现在到底是谁不可理喻?沈芊君缓缓回头,见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挡着他的面揭你的短…”,沈芊君此刻只觉得自己很尴尬,本是想帮这可怜的人的,却没想到,反倒让人家更加难堪了。
“大人,你误会可汗了”,女子擦着泪,然后正了正声道,“昨夜是可汗救了奴婢,军营里有军ji是无可厚非的事,那些身体有需要的将士们有时候需要发泄,也喜欢用一些软鞭,奴婢身上的伤便是由此而来。昨夜奴婢正好伺候一个军士,被打地厉害…,没想到奴婢的哭闹声却把在附近散步的可汗给引了进来,他当即便禁止军帐养军ji,并吩咐人把那些可怜的女子送走,奴婢不肯走,可汗便吩咐奴婢来伺候大人您了…”,女子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芊君,期待这她的谅解。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方才锦澜那样生气。“你叫什么?”沈芊君缓缓抓起女子的双手,搀扶着她起身。
“奴婢叫盈双”,盈双缓缓起身,那双眼睛因为哭过,而变得桃红。
沈芊君十分爱惜地帮她擦了擦眼角,露出心疼的神色,“人也长得娇丽,名字也这么讨人喜欢,只可惜…”,就这么被人糟蹋了,这盈双以后要怎么嫁人?
“来,走吧,随我去帐子里,我帮你上点药”。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盈双立即又感动地哭了起来。
沈芊君摇头,这盈双命也太苦。这世界上哪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苦命呢,都是同病相怜吧。
连续三天,军帐都在忙着搬迁,直到最后一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迁移。
在岳水边前,重新支起了帐子,大伙儿都忙碌的时候,沈芊君却环抱着双肩,踱步走到了郝岚羔身边。
郝岚羔正在细心地刷马,一点未察觉身后有人走来。
“喂”,沈芊君在他身后不急不慢地朝着他喊了一句,双手的姿势还依旧,只是嘴角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郝岚羔楞了一下,回身看到身后的人时,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君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嫌弃俺的马臭啊?”
“这怎么就成了你的马了,看来你对马的感情果真不一样。对了,待会可汗可要检查你的马养地如何呢,你有信心吗?”还真怕这个傻愣愣的人达不到要求,那样锦澜可能真的会生气,然后把他给卡擦掉了。
郝岚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有自信,“君姑娘你就等着瞧吧。”
“好”,沈芊君手捏成拳头,凑到鼻子前佯装咳嗽了声,这才缓缓地走到了一边去,看着满江的春水,已经快要入春了。
南方的冰河早就融化了,岳水的水面上,波澜不惊,竹筏和大船只已经逐一下水,兵卒们正在繁忙地抛锚,并将一艘艘大船连接在一起。
夜色缓缓加重,天上的星星稀少,沈芊君抬头看着黑色的苍穹,视线定格在岳水边上的男人身上,直到男人回头,她才微微别开过眼神去。
“孤王从小就有个愿望,那就是能够好好地在这岳水里游上一会。”锦澜淡淡道,但却很难掩饰他此刻的雄心抱负,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要一统天下。
“可汗懂水性?”沈芊君慢慢走到锦澜身后问着,忽然觉得自己这话问地好古怪,他当然懂水性,想当年,他可是高冉昊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啊。
“不如咱们比试比试如何?”锦澜忽然抬头,嘴上居然有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又补充一句,“当然,孤王在水里游,你在岸上走,但只许走着,如何,看看谁更快到达最前面的那棵树”,锦澜说着,手指着远处,确实有一棵树。
曾经有个人也说要和她比试,他随手指了一棵树,那时候她还很傻乎乎,欣然答应了。嘴角上隐约浮出一丝的笑意,沈芊君饶有兴味地抬头,看了眼远处,“好,芊君就陪着可汗玩一玩,权当放松心情了。”
锦澜哈哈一笑,眼里满是宠溺,他走到水边,淌进了河里,然后快速地解开身上的外跑,随手便丢到了岸上,他走进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朝着岸上的人道,“开始!”
“好”,沈芊君应声便走了起来,她确实在走,也想和锦澜好好地比试比试,好让他输地心服口服。
锦澜在水里卖力地游着,几乎比岸上走着的人速度都快,两人几乎是并驾齐驱,沈芊君一边走着,时不时地看一眼水里地人,因此分心了不少。
而锦澜,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侧面,而是一鼓作气地往前面游,直到他先到达那棵树,然后腾身从水里飞了上来。
顿时,一片平静的水上微微起了一点波澜,然后又很快地恢复到了平静,锦澜玄参上岸,麦色的胸膛上还不断地滴着水珠,他乌黑的头发上也不断地滴落着水珠。
沈芊君喘了口气,见自己已经输了,急忙蹬腿上前飞了几步,浅笑着,“没想到可汗的内力如此深厚。”她当真是惊讶了,锦澜隐藏地太深,以至于她还没有完全看清楚这个男人。
看着光溜溜的男人,沈芊君递过去自己的帕子给他,然后别开眼睛去,“可汗擦一擦吧,不然病了可不好”,她现在其实是巴不得锦澜早点病了,或者干脆死了,那样南越和北鲜的战争便不会再有了。
可是昨晚,锦澜被气地那么厉害,却还是没对自己用强,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尺度,他并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相反,他对情感的控制和忍耐,达到了一种常人不可能达到的程度,他,甚至,可以死死地按捺住心头地渴望。因为在没成功前,所有的**都会是他成功的阻碍。
“你也懂关心孤王了?孤王还以为你没有心呢。”锦澜干干笑着,然后接过沈芊君手里的帕子,迈着步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几乎没有再逗留。
似乎昨夜过后,锦澜对沈芊君便保持了一定地距离,也不像昨晚那样咄咄逼人,此刻的两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他们最初见到的状态。
待两人回到帐子前时,兵卒早就拿了干净衣服给锦澜披上,此刻韩将军也一身厚重盔甲而来,上前抱拳禀告道,“可汗,船已经连好了,咱们今晚就可以登船了。”
“恩,把那个养马的也带上”,锦澜摆了摆手,然后一掀自己的披风,快速上了马。韩将军看了眼沈芊君,然后冲着她道,“沈大人是要一起去,还是留在军帐里?”
“我就不去了,祝可汗马到功成”,沈芊君淡淡道,锦澜却是一笑,摆了摆手,好像他觉得她说的本就是笑话一般。
“大家准备好了,登船了!”韩将军招呼着一干蓄势待发的兵将们,足足十几万的军士们早就整齐划一地排队,在帐子前站了上百个阵仗。
沈芊君缓缓退后,看着那十几万兵卒慢慢地登船,火光冲天,几乎将周遭染地通红。
“唉,流云大人就不必去了吧,反正你也是极力反对本将的这次方案的,就还请大人固守大本营吧”,在兵卒们有秩序地上船地时候,流云混在其中,却被韩将军眼尖地阻拦了下来。
流云顿时脸通红,唇角发颤,“韩将军…你…”。
“大人,请吧…”。韩将军不依不挠。
沈芊君冷笑着,也不知道锦澜是怎么想的,他身边的两元大将离心,两人的意见几乎是背道而驰,难道他不知道将相和的道理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抱着自己的双肩正要走进帐子,余光中却正好看到有人在朝着她招手,“君姑娘,俺去和可汗一起打仗了!俺要带着俺的马好好表现!”
“恩,加油”,沈芊君浅浅一笑,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显,‘加油’两个字让郝岚羔很无措,他摸了摸头,然后嘿嘿一笑,“俺不识字,也不知道君姑娘说加点油是啥意思,不过俺不能加油,俺只能加水,这样俺的马儿才能更健康。”
“噗”,沈芊君忍不住就笑出声来,然后朝着郝岚羔举了一个大拇指,“你可以的,好好去吧。”
“唉,可汗说了呢,这次若是打胜仗了就给俺找个媳妇儿”,郝岚羔缓缓跟着人群上了船,声音越来越小了。
看着一群人里偶尔看到的小人头,沈芊君会心一笑,然后进了大帐,锦澜这次战役不可能胜,既然这次昊也跟着出征了,他就能想到火攻的方法,连船只有死路一条。
走进帐子里,盈双正站在烛台边摆着盘子,上面摆了一道小菜和一碗米饭,“今日军帐里没生火,奴婢自己搭了个炉子做了点饭,大人你就将就点吃。”
“好”,沈芊君眯缝着眼睛,然后坐到桌子边,一看只有一碗饭,立即蹙眉起来,“怎么只有一碗,你的呢?”
“哪有奴婢和主子一起吃的道理?”盈双显得有些局促,更有些迷茫。
“什么主子奴才的,去,陪着我吃一点”,沈芊君放下筷子,似乎盈双不吃,自己也不吃般。
盈双抿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应声点头出去了,稍后端了一碗饭来,坐到了沈芊君对面。
“这样就对了嘛,你比我小,喊我姐姐就好了,不要这么生分了。”沈芊君笑眯眯着,给盈双夹了点菜。
盈双眼泪立即吧嗒落下,然后拼命地扒饭,大人,你对盈双真好,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盈双这么好。
“咱们吃完了饭就去安后那走一走,饭菜都送去了吧?”吃到一半地时候,沈芊君忽然抬头。
“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安后她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已经醒来了,但又像没醒一样,军医都说没事了,但她那样子,哪里像是大好了?”
盈双叹了口气,倒是把安后当自己的母亲一般对待了。
“盈双,如果我有事请你帮忙,你会帮我吗?”沈芊君忽然认真的拉起盈双的手问道。
“当然,大人你只管说”。
“那你这样这样…”,沈芊君起身凑到盈双的耳边道,只见盈双脸一阵苍白,“那大人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之后我会去跟你们会合的”,沈芊君说毕,大口扒饭,“吃饱一些”。
“好”,盈双脸上露出了担忧,但还是重重地点头。
两人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头也没了动静,盈双出去洗碗回来,小声道,“大人,船已经开走了,现在外面只有流云将军负责把守。”
“好,依计行事”,沈芊君从床榻上翻身,被子还保留着原先鼓鼓的状态。
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连着沈芊君的帐子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兵卒的喊叫声,“走水了,走水了,帐子走水了!”
瞬间,外面便喧闹一片,一阵骚动,白色的帐子外人影来来回回了好几遍,终于,流云还是带着人冲了进来,他莽撞地看了眼里面,盈双迎面而来,“流云大人有何事?沈大人已经睡下了。”
流云探头看了眼那鼓鼓的被子,这才尴尬道,“粮仓那边走水,我来看看沈大人有没有事,既然无事,那么我告辞了”,说毕,流云便指挥着人出了帐子。
看着一大堆的身影快速地消失,盈双这才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起来,还好她的演技还算好,总算没有被发现。
盈双掀开帐子的一角,探出一点头看着外面的动静,此刻一大部分的人都去救火了,从岳水里装水,然后跑过去救火,而此时,盈双也加快了步子,朝着安后的帐子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逃走了!”
就在大家救火之际,忽然有人惊叫出声,大家这才从慌乱中朝着惊叫人手指着的方向而去,夜色中,一匹马飞奔进了树林里。
流云指挥着人救火,瞬间紧蹙着眉头起来,“不好,沈大人可能逃跑了,来人啊,随我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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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zhukaipeng的99朵鲜花和我是度度的两颗钻石,非常喜欢,祝大家双节快乐。祝贺zhukaipeng成为俺们六宫无妃的举人,也是第一举人。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在嬷嬷工作最忙(几乎6点起床上班,晚上7,8点回家),几乎码字不出总想着断更的时候,有你们的陪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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