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78 章
?“还是有点儿肥了，不过你穿也挺好看的,我是说这么看。”贺蓝看着季焰远腿上的深色牛仔裤,忍不住乐了，“这可是限量的呢，还好你站不起来,不然后面那大字母夸张死了。”
季焰远也低头看了看腿上的牛仔裤，“张格瑞喜欢？”
“是啊,”贺蓝坐在床边,从床头柜上拿出烟来衔在嘴里点燃,“他喜欢买这牌子的牛仔裤。”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季焰远看着贺蓝摆在床头的烟盒。
贺蓝的两只手指夹着烟，“当初就因为你我才不抽的，现在……无所谓了。”
季焰远也抽出一根,正要拿打火机，却被贺蓝从床头柜拿起来扔到地上，“你爱咳嗽，别抽烟。要抽就自己捡打火机。”
季焰远扶着坐垫哈下腰，指尖好不容易快要触到打火机，贺蓝又用脚把打火机踢到旁边。季焰远瞥了贺蓝一眼，只好衔着烟，趁贺蓝也把烟叼在嘴里的时候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贺蓝还没来得及放下，季焰远就低头将两支烟前端对在一起，用贺蓝那支燃着的烟点燃了自己的。
“不带这么耍赖的！”贺蓝才被季焰远松开就抱怨道。
季焰远勾起嘴角吸了一口烟，却被呛得剧烈咳起来。
“活该。”贺蓝朝季焰远撇撇嘴，从他手里把烟抢过来，跟自己的一起按到烟灰缸里掐了，“害我浪费。”
“少抽点儿。”季焰远看贺蓝床头柜上扔着两个烟盒，“你不抽烟的时候不也好好的？”
“那是因为那时候有你啊。”贺蓝摇头笑笑，抓起季焰远手腕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放花去。”
贺蓝从阳台翻出一大箱花炮放在季焰远腿上，穿上外套就跟准备出门。
“你俩放花去啊？”蒋彬在客厅叫了贺蓝一声。
“我也要去！”馨馨看贺蓝跟季焰远都要出去，也跟着跑了过去。
“好啊，一起去。”贺蓝换好鞋，又给馨馨穿好外套，“行了，我们仨放花去了啊。”
“馨馨，外面可冷了。”贺蓝四舅妈着急的从沙发起身，扒拉了一下旁边看电视的贺蓝表哥，“蒋彬，你跟她们一块儿去吧。”
贺蓝其实希望这最后一个晚上，只跟季焰远单独去放花，听见她四舅妈要叫蒋彬，贺蓝还有些不愿意，“哎呀，叫他干嘛。”
蒋彬也直摇头，“我可懒得动窝了，刚才下楼放半天了都，太冷了。”
四舅妈又到贺蓝身边拉住馨馨，“你看你蒋彬哥哥都说冷，你在楼上看姐姐她们放花吧，听话。”
贺蓝这才明白，上次在医院四舅妈就对季焰远还有些成见，这次也难免不放心把她女儿交给她俩。
季焰远当然懂贺蓝四舅妈的意思，安慰了馨馨两句，也叫她乖乖在家。
贺蓝觉得倒也正好，催着季焰远赶快出门下了楼。
“蒋彬如果一起来不是挺好吗？我又不能放，他还能帮帮你。”季焰远把箱子放在地上，看着贺蓝从里面拿出一捆花炮，“你小心一点儿。”
“放花儿有什么技术含量？”贺蓝不以为然，“点完赶紧跑不就行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即将进入新的一年，满处都是正在放花的人，贺蓝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块儿空地放下花炮。
季焰远在不远处等着贺蓝，贺蓝点着了捻线，大步跑回季焰远身边。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礼花弹接连在空中绽放。在他俩身边，同时还有无数花炮一齐被点燃，一时间鞭炮齐鸣，照亮半边天。
“估计是零点到了！”贺蓝抬头望着天空，满天的礼花炮绚烂多彩，“焰远，昨天是我生日。”
季焰远惊讶的回头看向贺蓝，“二月二号？”
“是啊，这日子听着多傻，得亏户口本登错了。”贺蓝撇了撇嘴，“而且她们忙着过年，都忘了我生日了。”
“如果我知道昨天是你生日就不会把手镯给你摘下来了！”季焰远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难过，他牵起贺蓝的手腕，“你白天的时候干嘛不告诉我？！”
“不然我怕以后过生日都要想起你了，索性就把它当成普通一天过了呗。”贺蓝笑笑，又从搬出一大捆花炮跑开，“趁着零点我赶紧再点一个去。”
贺蓝点完捻儿，回身跑了几步，还没到季焰远身边就发现花炮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贺蓝觉得是自己没点上，又折回去想看看。
季焰远突然看到贺蓝竟然又想跑回去，赶紧向前一个探身，却还是没抓到贺蓝，他慌忙大叫起来：“贺贺！”
幸好贺蓝还没凑近，花炮就已炸开，吓得她下意识尖叫着又往回跑。
“你有没有脑子？！”季焰远迅速划着轮椅冲到贺蓝身边，又急又气的抓起她的手，“这能随便跑回去看吗？！如果再晚一点儿炸怎么办？！”
贺蓝被季焰远这么突然的一拽，直晃了一下。她看着季焰远紧张的模样，忽然嗤嗤地笑了出来。贺蓝把手抽出来，给季焰远指了指上空闪烁的光亮，“你看啊，这个还会闪！”
季焰远最生气的就是贺蓝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可差一点儿就要被炸到的贺蓝却还在笑。季焰远眉头紧紧拧起，担心的一把抱住贺蓝，“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被炸着？！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小心！你这样儿让我……”
季焰远欲言又止，贺蓝有些向前俯着身，感觉到季焰远温热的呼吸。贺蓝讨厌自己不争气的心动，她用力推开季焰远，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他脸上：“我用不着你来担心！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混蛋的人！你不是选了陈索菲吗？！你管我干嘛？！炸着我了又怎么样？！以后你都别管我！”
季焰远抬起头，冷风吹过右脸，像针扎一般刺痛。贺蓝的话完全激怒了季焰远：“贺蓝你就不能在乎你自己一点儿吗？我也不想管你！可你以后能不能珍惜一点儿自己的身体？！”
“那这也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你的！你管不着！”身边又有人点燃一串儿小鞭，贺蓝不得不用嚷的。
季焰远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两条腿随之偏向一边。“对！所以我才不想你这么不小心！难道你等着像我这样变成残废的时候才知道要珍惜？！就因为一个不小心我失去多少你能懂吗？！”
“我懂！不就是他妈的失去陈索菲吗？！”只要有争吵，贺蓝总是不经意就提起陈索菲，“反正她最重要不是吗？！”
季焰远紧闭双唇，他多想说他最难过的是失去贺蓝，可是却说不出口。两个人僵持着，蒋彬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怎么了你俩？”蒋彬小跑着到这俩人身边。
贺蓝摇摇头，“没事儿，你来干嘛？”
“你们冷不冷啊？”蒋彬说话时都冒出一团白气，“快别放了！走，先回家吃饺子去。”
回到家，谁都看出了贺蓝在跟季焰远生气。但又了解贺蓝的脾气，所以谁也没敢戳穿。吃过饺子，发了压岁钱才算是过了新年。季焰远喝了酒本来就犯困，加上第二天还得早起赶飞机，就先在贺蓝屋里睡了。贺蓝在麻将桌边玩儿的无聊，也收拾了一番准备回屋睡觉。
“贺蓝，”贺蓝四舅妈在走廊小声叫住她，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这是焰远刚才给馨馨的，也太多了！馨馨收不合适！”
贺蓝捏了捏红包，才知道季焰远临到她家前为什么要找提款机。“哎呀，红包送出去哪儿有再给收回来的啊？”
“唉，我也明白，可是……”四舅妈欲言又止，手里的红包让她有些为难。
“四舅妈你就帮馨馨收了吧，现在孩子东西都那么贵。”贺蓝干脆直接把红包揣到她四舅妈兜里，“四舅妈，上次我姥姥住院那个事儿，说实话，还是赖我。我知道你对焰远不满意……你别再生他气了……”
“你啊……我干嘛跟你们小孩儿生气？”贺蓝四舅妈笑了笑，还是叹了口气，“你别委屈着自己就行。”
贺蓝也不知道该笑不笑，回到自己屋里便躺到了床上，想到又要失眠，贺蓝索性拿起手机打开所谓治失眠的应用。
季焰远被耳边的电波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去问她：“怎么还不睡？”
“这几天老是失眠。”贺蓝转身背对季焰远，继续摆弄手机，“据说这声儿能治失眠。”
季焰远睡得迷糊，像从前一样撑着床也翻了个身，伸出手臂把贺蓝的手机关了机，随后环抱住她，“这你也信？这声音除了把我吵醒什么用也没有。”
“那明天你起床也别把我吵醒。”贺蓝气的翻了个白眼，却不再挣开季焰远，“都是陌生人了，我不送你了，你箱子给你放客厅了。”
季焰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贺蓝已不再是从前，想赶快抽回手臂，却被贺蓝握住了手。
贺蓝说完气话，只觉得从季焰远的胸膛传来快速的心跳声，“你心跳那么快干嘛？”
“我翻身费力气。”季焰远辩解道。
“……现在跳的更快了。”贺蓝背对季焰远躺着，手心是久违的来自季焰远的温度，还有身后那久违的熟悉身型和气息，竟然让失眠多天的贺蓝觉得十分踏实，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这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迟建明与季焰远同坐在车里，苦笑着拍了拍季焰远的腿，“年三十儿都不在家过了？北京今年除夕还热闹吧？小贺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北京挺热闹的，她还要在北京陪家里人，所以没来。”季焰远勉强笑笑，看向车窗外。从今天开始，自己和贺蓝就是陌生人了。身处于一个没有贺蓝的城市，他不知道这是一个重新开始，抑或只是种逃避。
“去年五一的时候家里安了个电梯，把你房间挪楼上了，一会儿到家你看看布置的行不行。”迟建明说完，收了收脸上的笑，忽然变得犹豫起来，“焰远……我请了个香港的医生，听说做康复训练特别好……我专门给你留了一个屋子当复健室，你看——”
迟建明还没问出来，季焰远就一口答应，“嗯，好啊。”
“这就好，这就好！”迟建明松了口气，脸上浮起笑意，“我还担心你拒绝呢。焰远，别放弃，这个医师水平高，有好多病人跟着他做治疗都站起来了，你也肯定能！”
“也许吧。”季焰远微微扬起嘴角，敷衍地笑了笑。这些话他爸说了好几年，季焰远却深知最后的结果依然会令人失望，他答应下来，也只是不想让迟建明的用心白费。可如果真的能再站起来，季焰远一定会立刻回到贺蓝身边，告诉她，自己终于有资格和她在一起了。
伴着一整夜的鞭炮声，贺蓝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贺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看了看闹钟，竟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贺蓝赶快转过身，发现季焰远并不在身边。匆忙起床跑到客厅，果然连季焰远的箱子也不见了。
“找焰远啊？焰远早就走了。”贺蓝四舅妈看贺蓝到处寻觅，就知道她在找谁了，“我早起看见他了，他说你晚上睡得晚，怕吵醒你就自己先走了。”
那一刻，贺蓝才真的感觉到季焰远离开了自己。说好了从此要做陌生人，大概再也不见面了吧？想到这儿，贺蓝立刻明白了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从何而来。
“哦，我是挺困的。”贺蓝不以为然的揉揉眼睛，故意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屋里又躺了下来。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上架着两支只燃了一小截的烟，贺蓝拿出季焰远吸过的那支，用笔在上面写下季焰远的名字。
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季焰远捡起来放回到了床头柜上，贺蓝拿起打火机重新点上火，看着那三个字一点一点被火吞噬，贺蓝轻轻闭上双眼吸了一口。从此有关季焰远的一切，与自己再也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