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祸
“阿爹,山里头真的有妖物吗?可我从没见过它们。”年纪尚小的陆义趴在木窗前,望着村子远处的山。袅袅升起的炊烟渐渐挡住了他与山的相望。
同在屋内的中年男子正算计着家里仅存的一些银两。他抬头透过木窗望向山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阿义,山里头有妖物这都是官府说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历妖师。”
“可他们向我们征收的护税越来越高,村里大家都已经吃不上饭了,今年的地里收成也不好。”
陆乡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说道“你又跟那个疯婆子搭话了吧。那个疯婆子早些年丈夫儿子死在了妖物手里,她却怪在官府历妖师头上,你说这个疯婆子也真是的,尽在散播这些谣言。”
“可那些护税…”陆义看着家里仅剩下的一些衣物粮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官府历妖师保护着咱们,收些护税很正常,不过这些年税费的确有些高了,不过村长会去给官府商量的。”
门外传来一声呼喊。“老陆,待会村长要在寺堂找大家一起商量些事。”陆乡对着窗外应了几句,便将东西都放好。“阿义,你去小雪家吃个饭,我去寺堂一下很快就回来。”
这已经不是陆义第一次去小雪家吃饭了,说起小雪,全名叫张雪,张家村土生土长的人。也是陆义常年喜欢的女孩儿。
陆义一路小跑来到张雪家,还有些距离嘴里就叫唤着“张雪,张雪”。听到陆义的喊声,张雪从窗中探出头来,然后就对屋内一位中年妇人喊道:“阿娘,阿娘,阿义他来了。”那位中年妇人就是张雪的母亲,张娟,也是土生土长的张家人。
或许是看陆义早年丧母,亦或是陆乡这几年帮了他们家不少忙,张雪一家对陆义父子这一对外来人并不排挤。张娟从橱柜中拿出洗干净的碗筷,对着刚进门的陆义道:“阿义快吃饭吧,晚些就凉了,晚上你可以和雪儿去找阿续哥玩。”
吃过晚饭,陆义就和张雪一起来到阿续哥家玩,这个阿续哥,名叫张续,是村长张岩早些年去山里打水,捡来的孩子,那时候山里还没有妖物的传闻,村里人也喜好去山里不远处的溪流洗衣嬉闹。
张岩虽为村长,可却是个单身汉,只因年轻时喜欢游山玩水,不务正业,没有哪家姑娘对其心仪,就一直孤寡到现在。不过早些年在山里头捡到还是襁褓婴儿的张续,也为他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添了一笔热闹。取名为续,意在将他张家人的香火延续下去。虽然二人并非血缘上的的父子,但二人的关系却形同亲父子。张续心里也清楚,没有他张岩自己早就死在了那座山中,张续年十八,一表人才,一张嘴能说会道,经常讲些妖物的故事给村里小孩们听。但最为关键的是张续有双灵巧的手,一根根粗壮的木头在他手里就就变成孩童们喜欢的刀剑枪棒,也经常给村里人做些凳椅桌柜。与他那单身汉的老爹不同,年纪轻轻就是一些姑娘的心仪对象了。
“阿续哥,阿续哥,我和张雪来找你玩了。”离张续家还有些距离,陆义就已经叫唤起来,可房屋内空无一人,张雪看着空荡荡的房屋,对着陆义说道:“阿续哥肯定是去寺堂商量事情了,我们去找花花他们玩吧。”
陆义与张雪便朝村北过去了,路上却遇到了以张强为首的小团伙,“哟哟哟,这是谁啊?天天跟在张雪的屁股后面,等张雪长大嫁人了,你也跟在她屁股后面好了。”张强朝着陆义说道。
他后面的小跟班立马附和道:“强哥,陆义这小子对张雪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啊。”每次听到说自己喜欢张雪的话,陆义的脸就红了起来,像是天边渐远的晚霞,从头顶到天际线,渐远渐红,可能这就是年幼青春的喜欢,幻想着如同父母一般,与喜欢之人永远在一起吃饭,睡觉,看这日出日落,看着山川湖泊,永远永远。
相比于陆义结结巴巴的反驳,张雪却并不理会他们,牵住陆义的手就往自家方向跑。张雪家后院有个小屋子,本是存放柴火的地方,但张雪家去年扩建翻新的一下就没有用处了,反而被陆义张雪两个小家伙用作秘密小屋。他们用两个烧鸡腿请来了张续帮他们翻新小屋,张续人温和,便就答应了下来。翻新后得小屋外观与之前并无太多差异,里面则是将木头的刺头去掉,并且在进门处设置了小爬梯可以爬到“二楼”去,虽说是“二楼”,但充其量就是用一块木板放在房屋中央,这样大一些的人就不好进去了,反倒是这些孩童喜欢这种小小的房屋。
进到小屋内爬上了二楼,陆义对着张雪低语呢喃着:“你可别听张强他们瞎说,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着。”对于陆义断断续续的话语,张雪没有回应,反而手撑着脑袋瓜看着天空,看着如玉般皎洁的月亮。
“陆义,你当真喜欢我么?”张雪突然扭头看着陆义,月光从一侧照在张雪的脸蛋上,张雪张雪,被这月光一照皮肤就洁白的像雪一般,不知是照在张雪脸上还是照在陆义的心上。陆义故作镇定,也学着张雪看向那月亮,“喜欢。”短短两个字就让陆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掏空了心,胸腔里酸溜溜的。
“外面太吵了,我听不见。”张雪眯起眼戏弄着陆义,陆义一脸严肃,对着窗外的空气道:“我陆义,喜欢张雪,永远喜欢张雪。”话音未落,张雪就凑了上来,陆义只觉得右脸被一种温润触碰着,蜻蜓点水般,白驹过隙般,就只是碰了一下,陆义就已六神无主,大脑在一瞬间空白了,白的像那月亮般,空无一物。张雪白哲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以后可要跟我一直在一起哦。”说罢便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骗人的话可要变成小狗。”陆义缓缓伸出手来,硬是挤出七个字,“那绝对是当然的。”
寺堂内,村长张岩坐在中央,左右两排放满几十张椅子,老一辈的张家人坐在椅上一声不吭,倒是年轻一辈的人在下面轻言轻语。一位鬓须花白的老人对着坐在中央的张岩道:“村长,这官府说山里头有妖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这几年村子都没有遭遇过妖物的攻击,这好端端的突然要我们迁村,我们世代在这块地上安居,要说突然迁村,这一时间大家伙也不知道迁哪去啊,再说田地里的东西还没熟呢我们还指望这田里这些粮食过冬呢!”紧跟其后的是一阵附和之声,村长张岩用力咳了几声,寺堂内便迅速安静下来,“官府让咱们迁村,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听官府的人讲,山祸,就要来了。”
听到山祸,寺堂内又议论纷纷起来,老一辈的人有些年轻出去闯荡过,知道山祸,有些则是只是其名不知何为山祸。村长则对那些不知情的人说道:“山祸,是指山里有妖物开了灵智,有了人的思维,会号召其他妖物有规划的进攻村落城池,还会利用山林隐蔽自身,是个十分棘手的存在,官府已经在全城招募历妖师了,也向城内外大小宗门请求支援。我们后天日出一刻就启程迁村,官府已安排人带我们进城寻的一处庇护地了,大家尽可放心。”听到这,寺堂内得其他人便不再言语,没多久就散开了,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迁村了。
从寺堂中出来的一位小年轻人,趁着漆黑的夜色,摸索到田中趴在地上四肢行走,他的身后慢慢伸出一只狐狸尾巴,身上毛发逐渐旺盛,嘴里的牙齿也伸长锋利。仗着夜色向着山里跑去。
人们还在收拾着将要带走的东西,也不知道今后的路将何去何从,离了这田地,也不知该做何谋生。
“咚咚咚,咚咚咚”一位戴着斗笠身披黑布的年轻男子敲响了官府的夜门,夜门即是在大门不远处设立的小门,用于晚上报案的百姓行个方便。
“谁啊?”守夜的官兵打开小门,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这么晚了阁下是来报案还是…”该男子摘下斗笠,拿出手上的历妖令,开口道:“我是民间的历妖师,听闻此处官府正招募历妖师。”男子玉面如雪,粗眉淡目,眼神犀利,头发散开着正好到肩边,手握一柄细长黑剑。
“是历妖师啊,快里边请,不知少侠怎么称呼?是几等历妖师?”黑衣少年轻轻开口道:“鄙姓周,字宇桓。现在是地阶丙等历妖师。”
历妖师分为天地两阶,每阶都有甲乙丙丁四等,累计击杀妖物,将它们的尸体带到宫妖司出就可以提升等数,但想要提升阶数,则需要击杀实力强劲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