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绿皮火车

第2章 绿皮火车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从脑子倒腾出这两段话,这还得亏我的祖父,不然我怎能拽文,想起这两句话。

扶桑者?扶桑树也。在国内也喜称呼它为神树,有一定的神话之意。

父亲买了两张绿皮火车票,我拿到票看是前往西锤之地的岭南。这和我想象中去的地方不一样。

赶火车的那点时间,我问父亲要带我串哪儿,他吐出两个字—扶桑。

他说起扶桑,我便想起来那两句话,按照古话的意思,这个扶桑之地应该在齐鲁境内,怎现在是反向而驰。

父亲让我别多问,到了地界就会了解。

登上绿皮火车,里面真是人满为患。父亲和我拎着行李,在拥挤的车厢内找寻自己的座位。

这趟绿皮火车里面的人,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我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们瞥向我们父子,我下意识的避开他们的眼睛,跟在父亲身边。

车厢里烟雾滚滚,不少衣衫褴褛的人躺着,完全不顾及别人,即便有人不小心踩到他,或有人看不顺眼踢他们一脚,躺着的人也无动于衷,最多就挪挪自己的身体。

父亲带着我穿过几节车厢,我站在座位前,拿着手里的票和位置上的数字对了两遍,发现这是我的座位。

不过,属于我的座位却被一个胡子邋遢,肥肠满腹的男人给占据了。

我放下手里的行李,正准备上前提醒他坐错位置,却被父亲一把拉住。父亲对我摇摇头,让我作罢。

我坐在父亲的位置上,父亲站在我身边。我把手上的行李放在脚下。让父亲解下他身上的行军包放我腿上。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把行军包抱在怀里。

头一次做火车,看见火车在山沟沟里穿梭,我忍不住的望向窗外的景色,这毕竟是我头一次离开家乡,见识外面的世界。

坐在边上胡子邋遢的男人闭着双眼,完全不理会窗子外的景色。我把脑袋往前探出,发现很少有人关心窗外。

这时,胡子邋遢的男人打着哈欠,右手拍打他油腻腻的嘴巴,我察觉到他用眼里的余光瞄了一下我和父亲。

他漫不经心的说:“兄弟,你走那切,赶活么?”

我转头看向父亲,父亲说:“没那本事,投人生活。”

胡子男把我和父亲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又盯着父亲胸前的行军包瞥了两眼。

他故意咳嗽两声,还没过一刻,几个面带凶色的男人向我们围来,我被唬的立刻站起来。

父亲倒是不忙不忙把我挡在身后,胡子两手撑在扶把上要起身。父亲眼疾手快上前单手压在胡子男的肩膀上,双眼立马变了颜色,对着胡子男道:“走南闯北,不分家。到地界了,谁也不为难谁,是这个道理,规矩还是别坏的好。不然,这路得难走了。到里头,自然就看本领了。”

边上的男女老少还是各玩各的,全当没事发生。胡子男站起身哈哈一笑,招呼下面的人散开,对着父亲道:“看山寻岭不同根,山河大地任君闯。”

“自然。本家人本家话,看路不见怪。”

父亲让我坐下,把行军包又抱在胸前。火车到下一站,胡子男带着几人走下绿皮火车,出舱门的时候还回头专门瞅我一眼。

父亲让我坐在里面,他坐在我原来的位置上。我心里还在直砰砰的跳,刚准备问父亲和他说了甚,父亲告诉我是行话,

大概意思是谁都有到自家地界的时候,就别为难出门在外的人。要是坏规矩,可就不好混了。

我信以为真,父亲让我睡一会,等下绿皮火车,得有一段很艰难的路要走。到那时候,想睡觉就是很奢侈的事。

我听从父亲的话,抓紧闭上眼睛。绿皮火车轰隆轰隆的往前跑,吵的我很难入睡,再加上周围人的吵闹声,我就更加难受。

也不知过了许久,估计真是困到极点,我便睡了。结果,做了一件奇怪的梦。

梦见在一处无比黑暗的地方,祖父从幽深的洞穴里走出来,在洞穴的边缘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朝我招手。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两步并做一步向祖父跑去。然后祖父却转身向洞内走去。我不停的追赶祖父,然而根本追不上祖父的脚步。

靠近洞口边缘的时候,大喊一声,一只脚踩空直接掉进下方湍急的河流内。

“梦见了?”

父亲问这话也有缘故,自从祖父死了后,我便常见到祖父出现在我梦里。

父亲看向我,用衣服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呆呆的望着父亲,还在回想刚才梦里的场景。

“我……”

这算是我在回应父亲的话,父亲知道我梦见谁。但他没多追问我梦见甚,说快到地方了,让我收拾下行囊准备下车。

车上的人有来有往,四周的人和刚上车那会完全不是一色人等。父亲让我走他前面,狭窄的车厢道走了好一会儿。

我走到车门口,一只脚踏入门外,一人灰色的粗布缠在腰间,从我身边空隙挤出去。

“唉!”

那人用力的拉扯我,拽着我的行李飞跑。差点被他搞摔一大坑头。

我知道这是绿皮火车上扒手一类的人物,干的营生专门偷抢来往旅客的包裹行囊。

母亲在出门前还特意叮嘱我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行李。

这货趁我走神片刻抢走行李,我自然是无法忍受,就要撒腿去追这货。

父亲倒是见挂不怪,见我要去追赶忙拉住我,安慰说:“不是甚要紧的东西,几身衣服丢了再买就是。这些人有堂口,说不定故意给你引去,到他的地盘,说不好你这条命都得交代。也罢,算给他们的见面礼,这帮贼也认人,一般不会再抢一回。”

父亲倒是对他们熟悉的很,一副老练神态。不过,我也有点佩服父亲,他的见识和阅历是我完全不能比较的。

虽说我是读过书的人,可在社会风情这方面,与父亲相比较,称自己是乡下汉子进城最合适不过。

下火车搭上当地人的车走了一程,父亲向他手里塞两张毛票子,当地人说笑间放进兜里面。

当地人说:“招呼了?”

父亲把行李放在车内,说:“老乡帮忙安排就是。”

“好咧。”

过了约两个时辰,当地人把我们拉到一处镇子上,镇子上的人不少,穿的服装和我的差别倒是很大。他们看向我和父亲,就如同在欣赏野人。

当地这人自称姓黄老二,他给我们带进一家住宿的地方。背着我和父亲,同老板聊上几句,父亲四下打量一下,这时楼上下来名妇人要带我上楼,父亲让我跟着她上去。

“小兄弟,外地哪来的?来这讨家伙?”

我跟着上楼,告诉妇人是从大梁县而来,后半句我没听明白,也就没回答他。

妇人估摸着我没对上话,就不在打理我,径直的把我引到房间里,还告诉我在这儿晚上别出门。

我“哦”一声,她就转身离开。

黄老二来我父亲身前,向他伸出三根手指,同时嘴里说道:“三刀。我一刀,他两刀。”

父亲毫不犹豫掏出毛票子递给黄老二,然后黄老二笑眯眯的把另外两刀送给老板。

“再会喽。”

黄老二慢慢消失在我父亲的视线里。父亲站在门外看了一圈才开门进来。

还没有等我开口,父亲便对我说:“黄老二有门路,随着他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那妇人和你说甚了么?”

我告诉父亲,妇人让我晚上千万别出门。父亲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顿了下对我说:“夜里,就算动静再大,只管睡觉。”

“能有甚事?”

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父亲没打算回答我。见他卸下身上的行李,把行军包放在枕头旁。

“赶紧洗洗睡,养足精神。明儿还有路要走。这段路得靠人力往里钻,快去。”

走了两三天,竟然还没到地方。直到目前,我都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打两桶温水,递一桶给父亲,趁洗漱的这点时间,我问父亲:“还没到地儿?”

父亲洗完脸又把脚放在桶里,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我,我被看的心虚。

“人多眼杂。明儿路上再说。”

父亲躺在床上,父亲从背包里掏出笔和本子,在上面不断的写着。

我见过这个本子,也看过几次,上面写的是他和祖父去过的一些地方的名字。

半夜里,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打砸吵闹的声音,父亲鼾声如雷。

我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恰巧看见有一道黑影从放门口飘过,-手里好像还举着甚东西。

貌似有东西在引诱我向放门口走去,两只手抓在房门上准备打开。

那一瞬间双手完全不听使唤,门一点一点的被开启,从门缝里我看见对面门上有鲜红的血迹。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黑红相间的诡异面具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吓得连退两步。

不知道何时父亲出现在我身后,还没等着带诡异面具人开口,他就瞬间把门给关上。

见门外没有动静,走到父亲身边。父亲一只手按在门缝上,一只手把我拢在身后。

这时,有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说道:“客,守得行?”

父亲用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并没有说话。

我听门外女人的声音很耳熟,想起来是今天带我进房间的妇人。

门外的女人捂着嘴微微一笑,说:“天晚了,就不打扰客了。”

一边说着,一边挪步离开。妇人离开后,很想问清楚,但是我见父亲额头上有汗珠冒出,才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父亲坐在床上擦拭着汗珠,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舒缓。

看向我,说:“这家店在做见不得人的生意。外人要是不识趣,就会变成生意,明白了么。”

听得明白,父亲的意思是有些人自个跑进这家店,没人引路而进。配合的话,留下钱财,不配合的话就得人财两空,把命留在此地。

父亲见我明白,就不在多说甚。

早上起来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还特意朝对面的房门望上一眼,发现上面甚都没有,干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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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风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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