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顺手牵只烤全羊
太史威,注意,是很有土匪潜质的太史威对一家店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李若芒隐约觉得他又有打算干上一票的冲动了。定睛细看,那是一家洋溢着新疆风情、名曰“刀螂”的酒馆,毫无疑问了:一个饿到快要发疯了的土匪+一个近在咫尺的酒馆=一场浩劫,李若芒对此深信不疑,并打算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随时开溜。
就在此时,太史威的目光开始转移,虽看似飘忽不定,却集中的锁定在一个正一摇三晃渐渐走远的醉鬼身上。一见此人,太史威不由得浑身为之一绷,像一头屡受挑衅却又伤痕累累的公牛,谋划着给与眼前的斗牛士用尽全力的致命一击。
李若芒靠过来缓和气氛道:“你浑身抖得好厉害啊,是不是刚才水喝的太多,现在忍不住想要出恭?”
太史威咬牙切齿道:“那个倒是没有考虑过,现如今只想做两件事。”
“哪两件?”
“吃饭,杀人。”
天微凉,李若芒却轻易汗颜,劝道:“第二件事还是改天再说吧,至于说第一件倒是不难。我好歹也有几两银子,勉强还点的起几个力所能及的饭菜。”
太史威并不答话,直至酒鬼消失于巷子尽头,才说道:“这家店我来过,贵的很离谱,你这点身家还是别自讨苦吃的好。方才你给了我口水喝,算是欠了你一份人情,我这就去抢些吃的给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李若芒把他的瞬间加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方才拦住了即将冲进酒馆的太史威,在没有什么法律意识的情况下,他依然意识到入室抢劫的恶略程度远远大于入室行窃,便小声提议道:“这么逞强蛮干又是何苦?咱们到他们后厨走上一遭来个随手牵羊岂不快哉?”
鉴于目前孱弱的身体完全不达不到一个合格土匪的标准,太史威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翻墙越楫,二人伏在房檐上。后厨倒是很清静,除了烤肉时的“嗤嗤”声外别无杂音。只是那一股股传自屋内的羊肉串香不住诱惑着李若芒和太史威,引得他二人腹中雷声滚滚、口中哈喇子如雨下,雷雨交加、风云莫测,几次三番都差点忍不住下手。
随着一个老板打扮的富态男子自前庭来到后院,终于等来了一段打破静寂的对白,先是一句标准的新疆方言:“买格赖(过来),买格赖。”
富态男子皱眉道:“我说您老儿长长记性行不行,改改口音,说点听得明白的行吗?”
答话的是一个酷似阿凡提的新疆老大爷,身着一件满是油迹的大褂,手持两把杀猪刀,用换成板斧的话就活脱脱一个李逵的气势冲将出来。富态男子大惊,其程度不亚于一头即将被杀死的猪,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天杀星阿凡提”道:“哦,屋里胡里吗汤的,攥在手里忘了放了。”
富态老板松了口气,说道:“方才‘城管帮’的胡爷亲自来下了订单,说瞿老大今儿个又想吃烤全羊了,指明咱们店给麻利点做上一只,说是一个时辰后来取货,您老儿受累,这就去抓紧时间做上一只吧。”
“阿凡提”的新疆版京片子其实说的不错,冷面拒绝道:“让他刺(吃)点别的吧,租(猪)腿也挺好。”
“猪腿?!”富老板叫道:“现如今猪流感横行肆虐,谁还干吃猪肉!之前那几头病猪我还是涂上羊油做成羊肉串才勉强卖出去的!”
“阿凡提”无语,房檐上的二人则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盲目动手。
“那也不行。”阿凡提执拗道:“一个时辰不够,你叫他们二天(以后)再来吧。”
富老板勒令道:“整个京城的商家,还没有一个敢跟‘城管帮’过不去。咱们也不例外,你要是得罪了他们,别说是你还有你那个来京城赶考的儿子,恐怕就连你在老家的老婆孩子都活不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阿凡提倔强的脸上抽搐了几下,终于还是无奈的“嗯”了一声。
富老板临走前交待了一句:“这一个时辰事关重大,你可得好好在这看着,就算天塌下来也别跑去念什么《可兰经》!”
阿凡提保持着沉默,直至对方人影消失,方才低声说道:“我就念。”
大半个时辰过后,烧烤进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已满是疲倦的阿凡提将火堆点燃的稍稍旺些,开始在为全羊涂抹最后一遍油,看着烤羊的表层越发酥脆香美,阿凡提大功告成式的出了口气,照例转身出了房门,扬长而去,习惯性的诵读一小段经书便回。房檐上的李若芒和太史威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使劲吸了几下口水,下房。
后厨里看似行当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硬件设施,除此之外便是些蒜头、大葱之流,真正能拿来充饥的东西并不算多。两人选择性无视了一只木托盘里的几串所谓“羊肉串”,毫不犹豫的直奔那只正烤得色泽诱人、“噼啪”作响的全羊。
他二人在各自的家里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可如此美味的羊肉却却还是生平第一次吃到,虽说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但眼前这份人间的极品美食却是无需任何调味剂也可以让人吃到忘我的。
根据官方记载的烤全羊全部流程里,最后一步的“卸羊”过程也是至关重要的,要求烤羊师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道工序,有记载的“卸羊”最快纪录我们无从查考,但有一点可以认定的是,李若芒和太史威的这次“卸羊”过程绝对称得上是史上最快的。
两人根本无视了什么叫做烫,诺大的脑海里只是回荡着一个字:“吃!”
当是时,“城管帮”的胡爷正带着小弟们走在前来取羊的路上,富老板则早已恭候门外;阿凡提正虔诚的念诵着经书,殊不知真主或许可以保佑于他,却救不了那只夭折的烤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