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陈画屏凝目而视。
看向林相。
她有些决绝的开口寻问:“若是我想立幼主,当摄政公主,不知林相有什么想法?”
她在试探林相
林相道:“那请殿下饶恕臣不敬之罪,臣当带领群臣上奏,改立三皇子。主幼国疑,江山不稳,臣就是不顾小女安危,也要阻止公主立幼主。”
幼主都要担忧主少国疑,更何况幼主还不一定能不能顺利出生,这是林相想的,但是他却不能说。
林相给出的理由是主少国疑。
陈画屏垂下眸子,手中是二皇兄今日请封的奏折。
二皇兄的王位,是她封的。
陈画屏第一次如今清晰的感受到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感觉。
她想,有些东西一拿起来,那就放不下了。
元池是,权力也是。
陈画屏很多次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元池。
是喜欢她的脸吗?
元池的相貌是不可否认的,甚至说很有攻击性,可是后宫中从不缺少美人。
陈画屏觉得元池吸引自己很大部分不是美貌,脸蛋,而是她的聪明,以及对权利的渴求。
两个有野心的人才适合在一起扶摇直上。
陈画屏想,她大概这辈子都放不下元池了,同样,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到那个位置之上。
还要带着元池一起。
“林相,那本宫若是说,是想自己登基为帝呢,那就没有主少国疑的说法了吧。”
陈画屏直直看向林相。
林相想,到底是他想的这样。
林相说:“先帝曾向臣提过,公主比得过任何皇子。”
陈画屏道:“可是父皇母后均觉得可惜了,可惜本宫不是皇子。”
林相又说:“臣从未听说女子称帝。”
陈画屏步步紧逼:“林相说错了,你不仅能听到,还能见到。”
林相也正视眼前这位康平公主。
他曾经也觉得,这位公主若是皇子就好了,随后又觉得,若是当真是皇子,又不一定会如此坚定。
皇子大多比公主骄傲,例如五皇子。
林相之前觉得可惜,如今到觉得一切早已经注定。
康平公主若不是公主,先帝不一定能放心她的成长,说不定早夭也是可能的。
慧极必夭,在皇家更是如此。
林相说:“眼下并无比得过公主的皇子,公主若是有心,可以自己争一争,臣”
林相顿了一下,随后说道:“臣不阻挠,同样也不会支持。”
陈画屏听见林相的话,她说:“有林相这番话,本宫就放心了。”
林相若是不阻止,那陈画屏就放心了。
不过林相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宋阁老一事,还有皇后娘娘传话一事?”
陈画屏以为林相想要替宋阁老求情。
于是道:“唐元启知情不报,自然有罪,宋淮清是他门生,同有杀害父皇的嫌疑。林相若是为其求情,还是免开尊口。”
谁知道林相摇头,说道:“臣观先帝一事,同五皇子难脱关系,只恐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五皇子丧了命,所以宋唐二人,却实身有嫌疑,公主说不放人,自然是应当的,只是臣说的不是这事。”
林相继续出声:“臣想说,公主是否同皇后娘娘和宋阁老说的一般,宠信奸宦。”
陈画屏没有想到林相说的是元池一事。
她没有半分犹豫说:“元池不是奸宦。梁王造反是元池先发现端倪,岐郡之事也是她的功劳,林相若是这么说,可是伤了父皇之心,毕竟她到底怎么说也是父皇留给本宫的人。”
林相皱眉,道:“公主,崔正当值之时,其风头甚至能盖过群臣。今日崔正身死,臣觉得是百姓之福,朝堂之福,公主切莫听信谗言,让此等势力再起。”
林相在告诉陈画屏,元池留不得
“刚才林相说不阻挠公主,还未出御书房,林相就反悔了?”
元池从屏风后出来。
林相不知她在屏风之后,因此也是一惊。
想到刚才自己喝公主的对话,被一个宦官,还是权宦,全听了进去,林相面色青黑。
元池冲林相行了个致歉抱拳礼。
随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刚才林相说不阻挠公主,还未出御书房,林相就反悔了?”
林相看着元池,说道:“元大人此话什么意思,臣何时阻挠公主,元大人怎么还未走?”
元池不卑不亢道:“自然是同林相一样有要事和公主商议。”
她又说:“至于何时阻挠公主,林相怕是不知道,公主如今除了林相,如今只有监察院的人效力,这如何不是阻挠公主,林相不仅是阻挠公主,甚至还想断了公主的左膀右臂”
林相一噎,随后又说:“那为何偷听臣与公主讲话。”
元池诚心诚意道:“无心之失,还望林相赎罪。”
她道歉道的极快,让人挑不出毛病。
林相说不出话,只能道:“不知元大人又何事要同公主讲?”
元池说:“五皇子死的蹊跷,先帝也是,奴才身为先帝身边的人,发现了点线索,自然要同公主说。不然总不能和三皇子说吧?”
林相更是说不出话。
元池道:“林相可是好奇奴才站谁?”
林相看向她,元池道:“奴才监察院人,自然是听陛下的,奴才谁也不站,日后新皇登基,奴才定效犬马之劳,至于如今,公主监国,奴才自然听公主的。”
元池寥寥几句,撇清了陈画屏的关系,同样也让林相再无疑心。
林相道:“若是如此,定是极好的。”
林相也有些心虚,毕竟刚才说了元池的坏话。
他想要离开,却不想让元池拦住了。
元池说道:“刚才听见林相说不阻挠公主,可是当真?”
林相觉得自己受到了执意,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道:“自然如此。”
元池笑眯眯道:“怪不得祖父当日说,林相比宋阁老强上不少。”
元池话音一落。
陈画屏诧异道:“元池?”
元池冲她摇摇头。
陈画屏只能不出声。
林相也是一愣,问道:“你祖父?”
元池毫不迟疑,直接道:“奴才祖父姓顾,奴才也姓顾,叫元池。上元的元,池塘的池,昔日祖父曾与同窗打赌,若是名落孙山,就要墨满园池。否则再不入功名,后来他为状元,赌约自然不作数,但是为表同窗之情,祖父给孙辈起名园池,后又因小女儿家,觉得园不如元,故给奴才改名元池。”
林相大惊。
元池所言之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林相自然记得自己的同窗,甚至至今难忘昔年风光。
他大惊失色,随后看向元池道:“我道哪来的小小年纪就如此成就的内侍,原来是顾家女。”
又是吃惊,又是感叹。
林相年纪大了,见多了世面,不过慌乱一瞬,又重新镇定下来。
元池笑着道:“奴才自报身份,林相可还担心奴才媚惑主上?”
顾首辅的孙女,如何做的出媚惑主上一事?林相和顾首辅多年同窗,自然是了解的。
顾家人不是不敢,是不屑。他那老友,虽死多年,但是骨子里的骄傲是压不下去的,想必后代仍是如此。
林相老脸挂不住,他说道:“虽是如此但是女扮男装实在不妥。”
元池道:“家中满门抄斩,十四岁时又遇雪灾,奴才一路徒步到京城,实在无奈,才不得已进宫。”
寥寥几句,道尽心酸。
元池又说:“林相明理,奴才是女子,怎么不好过男子?要不然”
她淡淡道:“权势遮天,江山危难”
林相想,女子却是比男子让人放心。
却不想,今日一时轻视,日后后悔也来不及。
元池和陈画屏目送着林相的背影。
陈画屏说:“为何自曝身份?”
元池说:“老匹夫威胁公主,奴才在后面看着听着,心疼死了。”
元池嘴上不算尊敬,姓林的逼着公主要了她的命,她如何尊敬?
元池这话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陈画屏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也不忘了道:“我没事的,相比于我自己,我更担心你,元池,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想,元池可要好好的,这条路,她一点也不想自己走。
她已经没了母亲了,不能没了元池。
元池说:“没事的,我有分寸,公主不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蹭着手。
然后眼睛却看着公主,想要锁住陈画屏的视线,还要凑上前去要亲亲。
陈画屏发觉不对,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
摸到了一手冷汗。
元池僵住。
忐忑不安的看向公主。
陈画屏扬了扬眉,眼睛里写满了话。
元池看见了,叹了口气,悠悠道:“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怕老匹夫不近人情,要借着罪臣之后的名头把我打进诏狱,怕宋老头落井下石,给我牙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