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请帖
谈笑回来的时候也没碰见蒋献。
倒是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三儿。
三儿向来趾高气扬,颇为瞧不起谈笑,将一纸请帖甩给了谈笑,说:“大人请将军过去赴宴。”
谈笑拈了片叶子,将轻飘飘落下的请帖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三儿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谈笑已经不是啸谷里那个输的一塌糊涂的武将了。
一旁的小厮有眼力见地跑去拿那请帖。
谈笑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三儿,倒定定地看着一处。
三儿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皱眉,他不能理解一个小孩耍赖买包子有什么好看的。
三儿哼了一声转身上马,扬尘而去。
二饼拿着包子,颠颠到谈笑身边,把半个身子藏在谈笑身后,冲他狠狠地:“呸!”了一下。
谈笑笑而不语,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那马儿却受了惊,差点把人跌下马来。
三儿连头都回不了。
他可在跌下马的边缘徘徊。
滑稽的样子惹得谈笑开怀大笑。
蒋献过来,手里提着二饼的书袋。
城中百姓都在议论新来的小蒋大人和谈笑不和。
议论的太多了。
多到让谈笑相当满意。
也正是因为这出戏,蒋献索性不做那些明面上的工作。
做了很多“内人”的工作。
比如顺个路把二饼接回家来。
蒋献看见谈笑,张口想问好,话还没出口,先咳嗽。
谈笑心虚嘛。
毕竟是自己先故意把人晾在城墙上。
谈笑想问他,喝药了没有。
转念一想到自己和他还在交恶,变了变语气:“病恹恹的,治好了再来找我家小妹。”
感到愧疚,连语气都不太自然起来。
蒋献不恼,低头掩去嘴角的笑。
就知道要假装不适,定会惹得谈笑关心自己。
二饼看着他们奇怪,没想明白这两人趁他上学的时候,干了什么不可告他的事,以及不知道哪来的小妹。
晚间,谈笑细看了请帖。
语气诚恳,情深意切,颇像挚友诚邀。
谈笑耻笑。
鸿门宴罢了,探探看自己底子罢了。
“那将军还去赴约吗?”
蒋献问。
谈笑笑回:“去,干嘛不去?多好玩,这一去离我们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蒋献有出息一点了。
现在不会听到谈笑怎么说就难过了,不会自认为谈笑怎么做是为了远离他了。
他改变了作战方式。
陪着谈笑,完成谈笑想做的一切,总有一天谈笑会离不开他。
还可以拯救谈笑。
说实话,拯救两个字说出来很可笑,谁又能真的拯救谁。
可是当遇见这么一个既可以十步杀一人,又可以笑得灿若千阳的将军时。
就会明白这个将军的魅力所在。
就不会觉得这两字荒诞可笑了。
就是想要拼尽全力,做了这件事。
就会明白此刻为什么蒋献可以顶着寒风在城墙上目送谈笑了。
直到雪上空留马行处时,蒋献才下城墙。
方过中街,便遇宋玉。
宋玉在谈笑府上的时候,安分守己多了。
忍住了无数个背后插一刀的机会。
在京朝这种事做太多了,都变成习惯了。
宋玉每次看着蒋献痴汉笑,忍回自己的想法时,心里都在叹息。
蒋献看见宋玉,也没打招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人耍嘴皮子不如多求一份安静。
不过,宋玉显然不怎么想。
“蒋兄啊,我看将军对你都不曾上心。瞧瞧这离开的多决绝,这一别,三四五六日后才可见了呢。”
蒋献顾自往前走。
宋玉接着:“你那么中意将军,这二十几年的笑容都在将军这卖完了吧。”
被讽刺是卖笑的了。
“你这样值得吗,这般努力,将军也不见得会正眼看你一眼。”
激将法。
将军为他风寒请了医师,这些情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瓦解的。
“蒋兄,你不要忘了,当日圣上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
蒋献停住了步伐,看着他的眼神像等待狩猎的豺狼。
宋玉和他对视了一会,兀自笑了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偏要和皇权作斗争的。”
所以才会露出这种看似凶狠实则不安的眼神。
宋玉上前,想说点什么,蒋献咻地一下钻进了院子里,把门关上了。
门关上时,那弹落的灰便落在了宋玉头上。
然而宋玉却得意的笑了,他知道他说赢了。
在朝堂上可以怒斥群臣的少年,却在心上人的困顿之处束手无策了。
这番对比,怎不让旁观者失笑。
到了张府的谈笑自是不知道蒋献和宋玉愈加紧张的关系。
张府府邸更为气派,红瓦白墙,百曲千转,庭院深深,一眼望不见长廊尽头。
最让人讶异的是,空气中有一股甜味。
像是春天百花开了的香味。
扑鼻。
好似一个个少女走来。
谈笑皱眉,她不习惯这类胭脂味。
味太浓重。
呛鼻。
谈笑散漫地跟在管家后头,四处张望,活脱脱一做事不着边的小公子。
张沣做在主位上,看见谈笑来了,还假意好心地起身来和谈笑热烈牵手。
谈笑也会。
欺骗嘛,多好学。
她比张沣还热烈。
差点把人手捏折。
谈笑坐下来,先是喝了一杯茶,又是看了下桌上精美的浮雕,才看着张沣。
在比谁先开头。
一小将跑了进来,附在张沣耳边悄咪咪不知说了什么。
但是,定是个好消息。
张沣才会眉开眼笑。
人走后,张沣故作不好意思地说:“谈兄抱歉,草原的小偷我先抓到了,这次的功劳可得归我了。”
谈笑客套:“自然自然。”
心里则在想,狗屎,我都干一半了,抢了我的功劳,真会说,把假的说的天花乱坠。
谈笑故作奇怪:“张将军,你说我手上这只箭是不是和你那小卒有几分相似。”
这是打胜那天射过来的火箭。
张沣看都没看,一口承认:“这是我张某的箭没错。”
谈笑:“那将军作何解释。”
“不解释,就是我干的。”
张沣这人爱耍阴招又能做到大方承认。
矛盾至极。
谈笑摊牌,是为了谈条件。
“那张将军,是否应该给点补偿。”
张沣嘲笑:“你哪来的啊?来和我要补偿。”
位低,人言自然微。
谈笑张口还没说什么。
就看见管家慌乱地跑了进来,话都没说,张沣就知道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