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很多个头一次
二饼听见谈笑回来的声音,抓着一副字帖就跑了出来。
结果求夸奖的话直接梗在喉咙那。
他居然看见了李之宜。
谈笑自然也是看见了二饼那不自在的表情,但是她忙着呢,没时间去搭理这小子的各种心思。
她和李之宜说:“管家会带你熟悉这的。”
自从把老吴调去搞城墙一事后,谈笑就又找了个人来当管家,大概帮她管一下这府里越来越多的人。
谈笑看着两人消失在长廊尽头,然后才去了书房。
果不其然,二饼跟着进来。
谈笑还没坐下,二饼就要开口了。
谈笑一个眼风过去,二饼老老实实作揖行礼改敬辞缓语气。
“师父,为何招了李之宜来此?”
谈笑反问:“怎么不可以了?”
二饼支支吾吾。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和李之宜在书院闹得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讲给师父听。
蒋献悄悄插在谈笑窗台一壶里的腊梅开得正好。
谈笑看了一会。
心里叹一口气。
回头严肃地教育二饼:“永远不要带着偏见去看一个人。”
二饼很少听见师父这么严肃的语气。
师父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犯了错误也不会严厉地惩罚他。
他也跟着将军去过军营,瞧见过将军耍那枪时的流畅,英姿飒爽,不止一次听见过旁人夸师父在战场上如何有勇有谋,也见证了师父大大小小无数次凯旋的喜不自胜。
他一方面知道这师父是个严厉,治军有方的将军,一方面又沾沾自喜于师父把所有温柔一面都留给了他。
可今日,师父竟然有一种失望的语气教训自己。
这个语气或许比谈笑说的内容更加让二饼难过。
毕竟他连做梦都希望成为师父的骄傲。
二饼失落极了,离开时还不忘和谈笑行礼离开。
等到夜间用膳也没见二饼开心起来。
谈笑看见了,是心疼的。
这不代表她会先去低头。
蒋献回来的时候在石子路上看见了谈笑,谈笑一个人,背着手在石子路上来回走动。
更为难得的,谈笑是女孩子的装扮,就是女孩子的头发她显然是还没学会。
远远看去很奇怪,姑娘家的裙子,男子的发型,老神在在的走姿。
但是这些都放在谈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不那么奇怪了。
谈笑看见蒋献,先开了口:“看什么去了?”
说完发现,这么一句话有些亲昵,没有敬辞就算了,问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蒋献倒是神情泰然:“寄了信回去。”避免误会,补充了一句,“给己恭的。”
谈笑知道己恭这个人,原先是蒋献书童,后来自己竟也考到了举人,蒋献就把人放走了,蒋献身边还有个老仆,换为聋翁,不知为何蒋献并没有把人带到雁行关来。
蒋献又补充了一句:“你见过的。”
谈笑是真的疑惑了。
蒋献趁着烛光仔细看着谈笑的表情,期冀可以看到一丝谎言的影子。
那当然是没有的,所以说谈笑还是有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五年前蕉礼离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段时间蒋献自己也是腹背夹击,无暇顾及谈笑。
蒋献岔开话题:“将军,是还不会簪发嘛?”
谈笑苦恼地摸着不成形的头发,说:“是啊。本想着今日去找阿蕉,但是阿蕉死了。”
说这话时,谈笑也在看蒋献的脸色,她也担心蒋献脸上出现了一丝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谈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还好没有看见。
蒋献听见这话,皱了皱眉:“怎么一回事?”
谈笑摇头,托手:“不知道,还在查。”
蒋献面上装的苦恼。
内心在呐喊,怎么会这么可爱啊,这个托手。
话题突然中断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蒋献落了一步,悄悄挡了一下寒风。
就这么一个挡风的动作,蒋献年年冬天都在想,年年冬天没能如愿。
看着谈笑飞舞的发梢。
蒋献突然伸手,头发从蒋献指缝穿了过去。
这让蒋献的心脏发烫,烫的全身的血液都热起来了。
所有的,一点点的,亲密接触都让蒋献迷恋。
谈笑突然回头。
把蒋献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的小动作藏了起来。
谈笑奇怪的表情在烛火中变得隐晦难辨。
让蒋献因紧张心脏跳的更快了。
不会被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贪恋她的痴人了吧。
谈笑开口问:“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强硬一点,让阿蕉交代清那个三儿的来历?这样或许可以避免阿蕉死去。”
蒋献还没回答,谈笑又说:“可是,我又不觉得她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是因为她隐瞒了。我是不是不能够这么说。”
蒋献看谈笑陷入了迷茫之中。
月亮隐入了云翳之中。
蒋献想了想才开口。
“没有谁可以预想到以后,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一场过错里可以独善其身。你要学会放过自己,可以坏一点,自私一点。我们谁也不是圣人。”
说完,他们两对视。
在不多的月光中掠夺着彼此炽热的目光。
头一次是谈笑避开了眼神。
头一次是谈笑先红了耳朵。
谈笑闷声嗯了一声。
确实不要带着偏见去看一个人,就会收获很多以前没有的情感。
譬如此时谈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情。
她可以清醒地知道事情的是非对错,责任在谁,可以教训其他人,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却不可以在夜深人静时释怀心头上的愧疚,原谅自己那卑劣的自私。
这些话要是之前听到就好了。
别过头看着地上石子的谈笑这么想着。
但转念一想,现在知道也不迟。
于是她又抬头看向了蒋献。
蒋献还在看她。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谈笑也会红了耳朵。
是不是害羞了。
蒋献听见自己心又动了。
其实他也不是喜欢了这么多年,只是在乎了这么多年。
他在无形中把少时的挚友变成了在官场上浮沉的情感寄托,寄去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又凭着一场场梦执意来见她。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
所有的在乎以排山倒海之势倾覆了他的心,变成了愈演愈烈的喜欢。
然后,在今天。
他!
头一次看见了谈笑没有喝酒,就红了耳朵。
果然那日不可以灌醉月亮,现在月亮来报仇了,凭月光就让他醉醺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