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年
二十年前,决定中原归属的最后一战在石剑山拉开序幕,东离帝国从南向北不停地扩张侵略,立国不过百年时间就已经占据了大半中原,将原本在中原割据一方摩擦不断的春秋五国赶到了北方。
在这之前,无比高傲的春秋五国无一不是瞧不起东离帝国的,他们称其为“南蛮”。
现在的他们被称作“北夷”。
于是乎,忍无可忍的北夷终于达成一致,放下旧恨新仇,五国国主共赴楼兰,于楼兰之地定下盟约,五国国主立下血誓,定要集五国之力将那东离宵小全都给碎尸万段,他们不再称东离为“南蛮”,他们也不好意思这么称呼东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天开始,海外的日洛国和西边的西狼部落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对东离帝国发动了进攻,东离帝国此时腹背受敌,岌岌可危。
史书将这一年称为“三国元年”。
帝国在这一年遇到了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草木皆兵,人间地狱。
帝国所以与敌国相邻的地方都是这般景象。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此时的东离帝国已经可以称得上这般景象了。
就差一点点。
东离镇北大将军陈放死死地守住了这最后一点点。
但远远不止于此,石剑山关的最终战,东离的北方将以一地之力直面北夷五国之力,这一战决定中原的归属,决定东离帝国百万人的命运。
但这一战就像儿戏一般,就像以卵击石一般。
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会期待以卵击石之后石头碎了,没有人会有这种想法。
举国悲怆。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那空前团结的北夷五国盟竟是突然内讧。
分崩离析。
一块硬石头就这样变成了一盘散沙。
陈放作为东离镇北大将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秉承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也不管北夷五国是不是在演戏,五十万镇北军全军出击,以命相搏只为给东离百姓求得一线生机。
一盘散沙自然是拦不住无所畏惧的镇北军。
但一个脆弱的鸡蛋无论再怎么无所畏惧都会为他的脆弱付出代价。
镇北军十不存一。
但即便如此,镇北军依旧选择南下。
一路南下,宵小尽退避。
那可笑的日洛国和西狼部落就像麋鹿遇见了猎豹,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老巢。
一路北上,袍泽皆哭泣。
这十不存一的镇北军送每个弟兄们回了家。
死的,伤的,累了的。
举国同庆。
东离赢了,帝国犹在。
百姓自发地为回家的镇北军办丧办礼,自发地围在一起等着镇北军经过这里然后给他们说一声真诚地谢谢。
赞他们一声“帝国北壁”。
西狼部落被吓破了胆,龟缩在自己那偏北又在西边的草原,日洛国被赶回了外海,在那大海中孤零零的几座岛屿上偏居一偶。
乱世结束了。
每每读到这里,陈诏都会感到悲怆,惊讶和喜悦。
这本书写二十年。
二十年的乱世。
陈诏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旧时大唐的衰败之年,是藏在安史之乱那勃勃野心之下的动荡不安。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
而最让陈诏惊讶的还得是镇北军以一地之力硬撼五国盟军,
这本就是个必输之局,但奇怪的就是明明就要轰开东离帝国的北方大门的时候,原本团结无比的五国盟军却突然发生内讧,分崩离析。
他们没必要演戏,而最终结果也证明了他们并非演戏。
如今陈诏倒是想明白了一点。
这其中肯定是离不开所谓的临时怪物。
“小陈,你爹有事找你。”
陈诏顺着声音抬头看向传来的方向。
是一位穿着青衣马褂的斯文人,长的棱角分明,看着就觉得是个好样的读书人样。
可陈诏知道,这位可是曾经那个镇北军最疯狂的家伙,那会漠北边关以南所有门户百姓都用这家伙给半夜不睡觉或者哭哭闹闹的小孩子一个亲切的教训。
再不睡觉,霍大人就来和你说悄悄话了哦。
陈诏嘴角一扬,挺逗的其实。
至于为什么说是曾经的镇北军,是因为现在的陈放早已成为了东离帝国唯一的异姓藩王——镇北王,更是被当今圣上在金匾上御笔写下“帝国北壁”四个字送至镇北王府。
陈诏应声道:“知道了,霍大人,话说父亲最近让您看的书,您看完了没啊?看完了借我学习学习咋样?”
霍大人原本笑吟吟的脸突然一僵,随即抬手就要往陈诏头上一抽,陈诏似乎早有预料,迈开腿就跑,嘴上当然也不会饶过正在生气的霍大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哦霍大人,您的读书修炼看来还要很久才能成功的哦。”
霍大人怒声道:“你个混小子!”
陈诏笑的合不拢嘴,一路跑向挂着帝国北壁那块金匾的房间。
这里是镇北王陈放的书房。
此时镇北王刚放下手中的信纸,很是烦恼地闭上眼睛捏了捏鼻子,陈诏也在此时进入了书房。
陈放睁开眼睛看向陈诏,目露凶光,厉声问道:“你是长期工还是临时工?”
征战沙场数十年,他一身血气和凶光,坐镇北方二十年,他威名远扬,有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陈诏不由得有点想打颤,他可没上过什么战场杀过人,在穿越来这里之前,他还只是个连杀鸡都不敢的默默无闻的大学生呢。
他没见过这种气势。
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他害怕自己指套一张嘴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真话。
不过也正如他所想,镇北王陈放果然是同行。
临时怪物。
还是一个尤为强大的长期工。
不然也不会被封候拜将,成为一国藩王。
在来镇北王府之前,烛龙就帮他打点好了但其实也没完全打点好,烛龙只是模糊其次地表示了会改变一部分人的印象,让他更好也更合理的成为某个人或者是某个身份。
但他们无法改变一些人。
比如强大的临时怪物,一国国主等等。
而如今一国国主也是知道临时怪物的存在的。
眼前的镇北王明显属于第一种。
就是不知道这个镇北王是借用了哪个怪物的力量才可以做到成为沙场万人敌的。
但无论烛龙对于其他再怎么含糊其辞却也强调了无数遍这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同行的工种,所以你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临时工,即便每个人都会经历临时工这个时期,但我仅代表自己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个永久临时工。”
陈诏自然是不知其所以然,但他知道既然如此强调,若是非要说出去,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最少也要被强买强卖的烛龙给碎尸万段的。
良久,陈放收回眼神,不再看向陈诏。
陈放拿起桌子上的信纸递给陈诏淡淡地说道:“我们这一行确实没有让人直说工种的惯例,但有些事不是我想问就能不问的,你不说我也没办法,你自己看看这信上说的,看完就烧了吧。”
陈诏一个深呼吸勉强地提起一口气,又好像一本正经的拿过信纸。
低头看去。
王爷亲启:
近日皇宫传来消息,陛下似乎有意要定下紫荆公主的婚事,驸马爷的人选不多,但世子殿下却在其中,望王爷知晓并早做安排。
看完信上内容,陈诏呆呆地把信纸送向蜡烛上方。
陈诏明明记得烛龙说过,他们改变不了一国国主的记忆的啊。
当今陛下是知道的。
他是临时怪物。
陈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