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王之鹤脸色阴沉地站在厅堂外,被一扇落地屏挡着。
这是他自家的宅子,结果他倒跟客人似的!
“王岛主,你请进吧。”
王之鹤深吸一口气,露出恰好到处的笑容,绕过屏风。
“郑大人,”他对着坐在正上首的两位中年人拱手道,“何大人。”
先前在大堂对常钰出手的中年人,看着王之鹤嘲笑:“王岛主对尊夫人之深情,令人瞠目啊。”
一旁那人冷着脸道:“我家主上,对山河图势在必得。人,我们未必要杀,但图必须要在我们手上,所以此计划极为关键,还望王贤弟配合。”
王之鹤在心底破口大骂。
这是多损多毒的招啊!不说柳白真从此变成了江湖里人人得而诛之的弑亲小人,就连柳盈盈都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于他的名声,他孩子的名声——
何况人要是真的死了,那也就罢了,可他们是要一个人活着如同死去。
王之鹤听到汇贤阁的新计划时,从脚底冷到头发根。
这时候他才开始后悔当初投靠对方,贪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贪又毒!
他气得嘴唇哆嗦。
柳盈盈绝不会同意的,她宁愿死都不会去指认自己的弟弟。可他有什么办法?他也想保住柳白真的性命,但对方要付出的代价……
“我看王岛主也不必有那些多余的愧疚,”郑长老似笑非笑,“就算柳白真没有自投罗网,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们兄弟,主动现身。”
他盯着王之鹤笑,笑得王之鹤连连后退。
“郑大人,我举全岛投靠您,您不能背信弃义吧?”王之鹤强笑。
郑长老没有回答。
王之鹤被汇贤阁两队八个护卫护送回到后院,脚步沉重,心事重重。郑郡等于直接威胁他,若没有柳白真,便是柳盈盈。
‘王岛主,你这门亲事到了如今也十来年,够回本儿啦。那柳盈盈再是绝美,也上了年纪,依我说,不如另娶美妾,生他十个八个孩子,岂不美哉?你喜欢什么模样的,我们汇贤阁应有尽有!’
不不不——
王之鹤停在院子里。
他与柳盈盈是青梅竹马,从他十岁就知道对方将会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是无耻,他是功利,但他舍不得柳盈盈。
‘只好……牺牲小弟了。’他想。
王之鹤转瞬间就想好了对策。若游仙岛的门客里也有精通易容的人,找一个身材样貌形似妻子的,再好好易容,糊弄外人足矣。
至于妻子,他决定狠狠心,先让她睡两天。等事情尘埃落定,她见小弟还活着,也许慢慢能想开。
柳盈盈此刻正在主院的东厢房里,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心情很平静。
“夫人,不,姑娘,”红云被红叶拿刀架着脖子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姑娘,我真的没有要害大爷和小姐,我就是——就是——”
“你就是羡慕我的日子。”柳盈盈自嘲。
她困惑地看着对方,“你看看我现在,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原本她还打算找到孩子,把孩子送出去。
孩子是找到了,红叶换了红云的绣鞋鞋底,换成了夹带金粉的,一路循着痕迹找过去,孩子果然关在了库房。
柳盈盈还在琢磨怎么去偷孩子,结果王之鹤却主动把两个孩子送到她这儿来。她很快知道了原因,院子已经被重重看守,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来。除了王之鹤,谁也不能进出。
她形同软禁。
红云恐惧地摊在地上哭道:“婢子知错了……不要杀我……”
“我杀你做什么,”柳盈盈心灰意冷地摇头,“错的也不是你。”
她救不了弟弟,已经做好准备和弟弟一起赴黄泉。孩子她不忍心带走,好在长子已经是个大人了,忍气吞声带着妹妹,想必也能活下去。
至于弟弟说的绝世高手,她想,那应该小弟为了安抚她随口胡诌的。
世上哪有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
柳白真要是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
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好事!
柳白真躲在床帐里,瞪着空气中那一排闪闪发光的金卡,其中有一张特别嚣张地飘在最前头。
原本这些金卡都是背面对着他,只能看到卡片背面繁复的花纹,一条条精致的金色走线构成了一个类似于莫比乌斯圈的图腾。
他抱怨过看不到卡片正面。就算是抽盲盒,也会告知都有哪些内容吧?
谁知道他就睡了一觉,起来一看,他竟然在睡觉的时候抽了卡!
这是咋回事?!
柳白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可是他能不能逃出生天的大杀器,这次用过,还不知道要冷却多久呢!
他胆战心惊地点了那图,发现跳出来一个说明——“不满足使用条件”。他又疯狂去翻看之前的站短,一行行地看。原来正式版是可以提前抽的,但如果他没有面临死亡威胁,这张卡片只能存放在卡池中,而且超过七天即将作废,视为宿主已经使用,抽卡程序重新进入冷却流程。
这也不太过分了!
柳白真愤怒地戳着站短后台,试图找到哪里可以投诉。
他分明是睡觉的时候误触,竟然就这么抽了卡,而且还有期限!那要是他七天内都没有遇到危险,岂不是白浪费一次?
可这个小程序比单机游戏还单机,根本没有投诉渠道。
柳白真这才无奈地去看自己抽到的卡。
【人物:白若离
身份:无问宗首徒/仙道叛逆
技能:无问剑法/玉若神功
爱好:打赌/鞭打
人生格言: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柳白真:“……”
首先,他有六个点想说。
不过小程序看上去就像偷偷更新了一样,上次明明看不到任何人物卡的信息。
他赶紧又去自己的卡池把那张试用卡翻出来,点了点。
依然是那个出浴男,依然没有任何信息。
柳白真不高兴地把卡丢回去。
他开始对着白若离的卡来回观察。
白若离人如其名,黑发白衣,长相俊美冷淡,手里横着一柄很漂亮的长剑,垂下月白的剑穗。他的背后是一座高高的山门,匾额上无问宗三个血红的字,而他的脚下则踏着云。
柳白真想到小程序里提到,卡片随即抓取的反派,可能来自于他的同时代,也可能来自平行时空。但不管是从人物介绍里,还是从人物卡这幅小图里看,白若离的时空似乎不是低武世界。
不会真的修仙者吧?
他顿时激动了,一下把什么出浴果男丢到脑后。要是真能抽出来一个修道的人,对付坏人还不是像砍瓜切菜那样容易?
而且看图说话,这人也不像那种大魔头吧?
以他看小说的经验,“叛逆”仙道的原因可就多了,通常和人品没啥关系!
球球了,来个好人吧。
柳白真态度虔诚地拜了拜人物卡,这才准备下床吃个肉,然后再安详地睡一觉。唉,他等待那个抽卡的时机也很辛苦哎。
“这就是柳白真。”
空荡荡的地牢里响起一个男声,还挺熟悉。
柳白真正掀开床帐,一只脚丫踩进靴子里,另一只脚丫还在床上。他维持这个姿势,和几步之外栏杆后头的众人面面相觑。
郑郡眯眼打量地牢里关着的少年,见对方脸蛋圆润粉红,双眼炯炯有神,穿着亵衣,双手豪迈地掀开帐子,自在得不行。
就是不像刚死了全家,并且自己还被亲姐夫关起来,随时要送命的人。
说话的人是王之封。
他一反曾经留给柳白真的好师兄的印象,带着恭敬又谄媚的笑,亲手打开了门锁,请汇贤阁一众人进去。
郑郡跨进了牢房,立刻有两名护卫抬了椅子来,他掀起袍角端坐,连话都懒得说,只昂起下巴。
“抓住他!”王之封笑容立刻没了,指着柳白真道。
“你们干什么?”
柳白真差点激动地笑出声,同时一副良家妇男要遭受迫害的模样,抱着床柱不放,嘴里还大喊:“姐夫——姐夫啊!你快来救我!我要被强——”
他被点了穴道,头朝下压在了床上。
卧槽,那个老男人不会真对他的八月十五有什么想法吧?强那啥算生存危机吗?万一不算,他岂不是要被爆菊!?
他疯狂挣扎,无奈这几天的伙食里似乎带着点软筋散之类的药,内力半点用不了。何况他那点功夫,就算能用,只怕用处也不大。
两个侍卫一人摁手,一人摁腿,就让他像个乌龟似的动弹不得。
后背瞬间一凉。
王之封竟然扒下了他的亵衣!
柳白真后悔啊……
早知道他就该把床单都裹在身上,就算一样要被扒,拖延一秒,也有助于他重建尊严啊。
众人在看到他后背的那一刻都倒抽一口气。
“这竟然是——”
郑郡更是一脸惊喜。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床边。
呜呜呜呜——狗比别碰爷爷!
柳白真徒劳地挣扎,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屈辱。
郑郡哪里管他?
只见他深深地俯下身去,伸出他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小心翼翼去碰触柳白真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