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约
宁绥回房间简单冲洗后换了一身衣服,他待会儿还是准备去走个过场的。
纹身补色挺疼,如果不是他拿钱砸,那家纹身店的老板都不答应,说是这样对皮肤不好。
这么辛苦,自然要让宁宸看看。
宁绥也不担心晚宴会很快结束。
像宁长栋这样的人,向来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会简单让燕止行走个过场,在场的宾客,燕止行都得交流熟悉一番。
至于目的,可能是想让两个看起来都非常优秀的儿子良性竞争。
宁绥擦着头发,眼神扫过卧室摆柜上的照片。
一位面色病气但笑意温柔的女人怀中抱着个婴儿。
婴儿正是宁绥,那时他刚满月。
不久之后女人与世长辞。
宁长栋觉得他和妈妈是真爱,可是在她过世一个月后便娶了现在的继母,即便对外说是被迫,宁旸宁萱和他的年龄差让真爱显得很可笑。
他一直不理解宁长栋。
宁长栋不喜欢他,认为是他的出生直接害死了母亲。
不怪罪燕止行。
多稀奇。
宁绥看了一会儿照片就移开目光,他要是一个劲不满宁家人的种种做法,是活不下去的。
卧室的房门被突兀地敲了两下,态度粗暴而敷衍。
紧接着门就直接被打开,宁旸沉着脸,正好撞上宁绥的目光。
宁旸愣了一下,而后有点气急:“你一直待在房间里面?不知道一会儿要切蛋糕吗?”
宁绥不明白宁旸在生气什么。
“不是有另一个人了吗?”他轻轻说。
他记得宁旸前世对燕止行的态度也挺友好的,反正不会像对他一样,见面就冷嘲热讽。
宁旸臭着脸:“是你过生日,闹什么别扭。”
懒得搭理他。
宁绥从他身边走过,抛下一句:“如果不是你突然过来,我已经过去了。”
送两个哑铃也就算了,现在又特地过来喊他。
宁绥想着自己话说到了这份上,这样不领情,宁旸是个泥人也能让他搞出几分火气。
何况他不是泥人。
没想到,宁旸只是板着一张脸跟着他,眼睛还一眨不眨盯着他。
宁绥在下楼前,不偏不倚对上宁旸的注视。
“别看了,我非得哭才是正常的吗?”
宁旸想说他没有这个意思。
发现宁绥其实也没有在等他的回答。
两人下去的时候,大厅正播放交际舞音乐。
“本来应该是你上去切蛋糕的,但是找不到你人,爸爸让人把流程调了。”
宁绥有点意外,一眼去看站在搭台边的燕止行,宁长栋可不会为了他调整,那只能是燕止行的意思。
可他们的合作不是已经破裂了?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要等到中场,燕止行才会被介绍。
而宁旸刚从楼上下来就被他的几个同学拉走。
宁绥不需要人陪,他想找个地方坐着,没注意这首舞曲已经到了尾声。
整个大厅的灯光毫无征兆地被关掉。
宁绥有点懵地站在原地没动,他没有等很久,一束聚光灯打在台上。
台上宁长栋拿着话筒:“感谢各位的到来。”
他说话的功夫,宁绥感受到身边多了一道人影。
带着似有若无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是宁宸。
宁绥知道迟早有见面的一天,发现自己还是无可避免神经紧绷。
“一会儿想上去吗?”宁宸在黑暗中嗓音低沉。
宁绥扯了下嘴角:“这是我可以做主的吗?”
宁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想就可以。”
“我不想。”
宁宸面不改色,语气柔和:“不想当然也可以。”
“那,谢谢哥哥了。”
宁绥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燕止行正好在宁长栋的介绍下出场。
黑暗中,宁宸看不清也不知道,宁绥是对着燕止行的脸才说出来的。
即便这样,第六感依旧让宁宸在看到燕止行的第一眼产生八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忌惮情绪。
这还是宁宸第一次见到燕止行,原本单纯知道燕止行的成绩不错,可以破格在高三转学进明栩,但宁宸还是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现在见到后,宁宸知道自己是有些掉以轻心了。
台上的燕止行站姿挺拔、如松如竹,和想象中认为的书呆子形象相差甚远。
但宁宸还是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归根结底是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对他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他反倒更加期待宁绥的成年,只剩一年了。
宁宸眼中染上些许狂热,这种疯狂又被他压下,宁绥终究只是一个闲暇时候消遣的小玩意儿,现在这个场合,他还是有多多拓展自己的人脉,宁长栋的权利已经基本被他架空,宁桥药业几乎算是一个家族企业,还有许多的叔伯对他防备,他得尽快拓展自己的人脉。
宁绥在宁宸走后,看到台上的宁长栋依旧在喋喋不休。
接下来的流程他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他也不准备再和前世一样等待着,抱有幻想,以为宁长栋会让他上去。
宁绥站在最昏暗的角落,最后在台上望了一眼,迈步走出大厅。
在他走后的三分钟,宁长栋将话筒交给燕止行。
宁绥没有听到燕止行说了什么。
左右都是那些话,不爱听。
秋千在宁萱的花房边上,位置很偏僻,没有被特意领着,初来乍到的客人大概率到不了,宁绥的邀请不诚心。
这一点燕止行在听到的那瞬间就知道。
他趁着宁长栋和其他人寒暄的时间出了大厅,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宁绥口中的秋千在哪里。
问了一位在宁家工作很久的老人后,燕止行才知道了确切的地点。
那位宁家的员工带路的过程中不下有三次强调这个地方一般的人不会知道。
燕止行也不会轻易认定只有一处。
他没有来错地方,但是秋千周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空气都在告诉燕止行,宁绥放了他鸽子。
不过燕止行在这个地方站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走。
他在秋千面朝的方向站好,看见了宁绥的房间。
能够如此肯定,是恰好宁绥站在窗户边上。
燕止行对这种被人耍了一道的愤怒感不强烈。
从第一面的对话他就知道宁绥的逻辑不能用正常的来解释。
其中分寸感最差劲。
而宁绥站在窗户边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没有波澜。
有完全忘记曾经发出邀约的可能性。
判断还不能完全肯定。
燕止行瞳孔剧缩,他看到宁绥的脖子后面,一闪而过的锋锐银光。
像针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