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滑翔的第五天
灵力从肚皮上的手指传遍全身,暖洋洋仿佛全身都被滋养的感觉太过舒适,呦呦本能知道这样对自己有极大的好处,哪怕都快在口袋里摊开,也要用自己软绵绵的四肢和肚皮缠住给自己带来能量的手指,尽量多汲取一些。
传给小飞鼠的灵力对温如应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手下小动物的反应着实使他惊讶,这也……太谄媚了些。
他从未给别人吸取过灵力,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如此,但温如应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丝丝愉悦。
哪怕他清楚呦呦依赖的是自己的灵力,可被弱小脆弱的动物靠近并依赖,恐怕很少有人能拒绝。
也正是因这淡淡的愉悦,即使白团子汲取灵力的时间有些久了,温如应也没断了灵力供给,而是继续用食指逗弄。
口袋里看不清小飞鼠瘫倒的模样,温如应勾勾食指,避开不该碰的地方,慢慢朝头部摸索,直到碰到白团子的下巴,才堪堪停止。
轻柔的抚弄带来阵阵痒意,呦呦前爪握着食指,感受到他动作过于放肆,不满地轻咬指尖。
他软绵绵的咬合完全没给温如应带来伤害,而是增添几分痒意,手被软乎乎暖融融的毛包裹,温如应垂着眼,渐渐升起困意。
哪怕车内开着空调,他之前在室外待太久了,身体还没调整过来,如今放松下来,困倦感重新上涌。
温如应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见还有一段车程,不再忍耐,放任自己进入浅眠。
伴随他的入睡,最开始手指还有灵力供给,时间一久,男人便忘了主动供给,手指也不再有令呦呦舒适的暖意。
理智渐渐回笼,呦呦看着被自己纳入肚皮中的手指,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紧紧裹住手指的前爪,连忙把手指丢到一边。
这根手指怎么突然跑到自己肚子里面了?肯定是这只人类干的好事!
呦呦忿忿想着,失控的记忆却出现在他脑海中。
呦呦记得,这只变/态最开始好像是要抽回手的,是自己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不想让这根带来舒适的手指挪开,才将其揣进自己肚皮的……
不、不……一定是他记错了!
呦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想着,可记忆不会出错,很快更多他清醒时没注意到的细节涌入脑海,他抱住自己圆圆的头,在口袋里翻滚起来。
呜呜呜,他怎么会做这种没骨气的事情……
羞窘的情绪占据大脑,呦呦几乎无法思考,只能被动感受脑海里重复播放对他来说过于羞耻的记忆。
他活了十六年,哪怕连续六次滑翔失败撞树,都没有现在来得令他痛苦。
他不仅身体不干净了,心灵也变得不完整了。
都怪那个不跟他走就要把他杀了的大变/态!
想到刚才他对非礼过自己的人类做出讨好的行为,呦呦尴尬得四只爪狂乱挥舞,将口袋内部勾出好几根丝。
当碰到触感有些熟悉的手指时,呦呦顿了顿,慢慢转过了头。
借着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呦呦清晰地看见那只罪魁祸手正虚虚搭在自己旁边,手指还贴住自己前爪,仿佛还沉浸在被包裹进肚皮的舒适中,动也不肯动。
羞耻的情绪渐渐淡去,可当看到这只手时,呦呦总会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嫌弃地将手推到一边,呦呦察觉到不对,他顿了顿,忍着还残留许多的羞窘感觉,透过口袋缝隙往上看去。
男人似乎又在打盹,从呦呦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额间垂下的黑发,和他长得过分的睫毛。
呦呦曾见过自己水中的倒影,他的眼睛自带眼线,但要说睫毛这种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没有。
不对,他想这个干嘛?男人这么变/态,有睫毛又怎么样,很了不起吗?
气呼呼地想起私/密地方被人触碰的事情,呦呦选择性遗忘自己刚才为了吸灵力脸都不要的奇怪行为,他用前爪抓住男人食指,试图把男人霸占了大半个口袋的手扔出去,可很明显,全身也没有男人手掌大的呦呦力气并不足以支撑他的想法。
试了几次别说丢出去,连挪动手掌都有些困难,呦呦气得差点叫出声,用前爪狠狠打了男人大拇指几巴掌,试图让男人吃痛缩回手,可别说缩手了,他这点力气,能打出声音都困难。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响声响起,呦呦身体一颤,下意识抬头观察有没有把温如应弄醒,却发现男人睡得很熟,睫毛都没动一下。
温如应带来生存的威胁感逐渐淡去,红眼兔子的回忆还在,但呦呦也清楚,这只人类中的变/态暂时不会杀他。
想通后,呦呦胆子大起来,他趁着男人睡觉,泄愤似的又拍了男人指腹好几下,最开始他还时不时抬头怕把男人弄醒,到后面发现这点动静不足以让温如应清醒后,更是前后爪一起动,泄愤的同时,想将挤占自己口袋空间的手一同推出去。
男人的手实在占了太多位置,把整只口袋挤得鼓鼓囊囊,弄得呦呦连调整姿势都困难,自然看不爽这只恶迹斑斑的手,他四爪一同努力,却发现手对他来说过于重,这样做收效甚微。
生气地放弃动作,呦呦忍着身体被手指摩擦的奇怪感觉艰难地翻了个身,用头顶起温如应自然垂下的手背,一边用从人类学到的词在心里“嘿咻嘿咻”地给自己打气,一边拼命直起身子,想借此用头把整只手顶出去。
小尖耳朵被手背压得变了形,不适地抖动着,激起点点痒意,温如应皱起眉,理智想要醒来查看,身体却不听使唤,很快眉头松开,便没了动静。
呦呦没想到,这方法竟然有效,手的重量对他来说确实很重,呦呦估计能有他摘的一百串松果那么重,无论如何他也抬不起来,他的挣扎,不过是变相的泄愤罢了。
当他发现自己没费多少力气,就顶着男人手背抬起一点后,惊讶伴随欣喜一同到来,呦呦开心的用后爪挠挠肚皮边缘,发现自己因少了一条腿支撑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后,又连忙放了下去。
他没有感觉错,自己的力气真的变大了!
扁平蓬松的尾巴开心地抖了抖,呦呦继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头背着温如应手背渐渐抬起,到口袋边缘时猛地一甩,终于将男人的手驱赶出他暂时的小窝。
看着又只剩自己一只鼠的口袋,呦呦得意地动动差点被手压扁的小尖耳朵,成功的喜悦占据他容量本就不大的脑子,刚才的羞窘与尴尬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手被顶出口袋,重重撞到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司机大哥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后视镜,却见后座的小伙子不知何时睡着了,想来是太困了手突然滑下去,才会发出声音。
他并不知道,温如应的手不是自己滑下去,而是他口袋里的白团子,一点一点把手顶起来丢下去的。
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别人,呦呦还沉浸在自己力气突然变大的喜悦中,他忘了自己现在不算乐观的处境,惬意地缩进温暖黑暗的口袋里一动不动,只有尾巴偶尔的轻扫才能证明他没睡着。
开心过了,呦呦习惯性思考力气大的原因,作为一只活了十六年的超长寿飞鼠,呦呦在察觉到与别的飞鼠不同时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思考,虽然他大多数思考不出去什么,但这样的习惯被保存至今,也在呦呦没察觉的时候给予他许多帮助。
选择性略过今天的许多回忆,呦呦从最开始想起,今早他从自己独居的洞穴里醒来,觉得有些饿了,便开始觅食。
冬天来了好久,松树上早就不长松果了,但松林深处有棵树还长着好吃的松果,那树的位置离自己现在的窝还算近,高处挂满了果实,呦呦没多思考就去了那里。
想到这里,呦呦耳朵轻轻抖动,他记得,自己摘松果的时候,力气还没有变化,虽然这个时候还有棵松树结松果,现在想来有些奇怪,但他之前也吃过,没见出什么问题。
发现异样并不是出在松果上,呦呦眨眨眼,继续想下去。
他早上和中午都在那颗松树上采松果吃,下午自然也来了那里,还没来得及吃完第一颗,口袋外的大变/态就来了,然后……
选择性忽略自己滑翔失败造成的悲剧,呦呦想到不久前发生的可怕事情,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肚皮——这也是他跑到外围觅食时跟偶尔会过来的人类学来的。
呦呦在人类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学会了骂人,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说不了人话,最多只能在心里骂骂那个强迫自己主动跳上他手心,还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的大变/态。
拽回自己发散过多的思绪,呦呦抱住自己主动往肚皮上贴的扁尾巴,将自己蜷成圆圆滚滚的一团。
自己被逼跳上大变/态手心后,大变/态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握住自己的爪子。
舒适的感觉仍残留在记忆中,跟随羞窘一同袭来,呦呦粉红色的三瓣嘴动了动,默默将自己团得更紧。
没错,除了那两件事请,就没有什么不对了,男人肯定是为了让他放弃抵抗,对他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术,也在无意中把力量传递给他,让他力气变得这么大!
自觉想通了一切,呦呦在惊讶男人的心机如此深沉,果然是个喜欢看动物逃跑再把动物杀掉的变/态的同时,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
男人、不,变/态的实力比他要强大得多,癖好还十分奇怪,反正自己现在怎么也无法逃离男人的掌控,不如趁此机会卧薪尝什么来着……对,苦树枝,装作不想逃跑的模样让男人先对杀掉自己失去兴趣,再趁此机会多从男人身上汲取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伺机跑回去,继续享受在松林里快乐的生活。
能想出这么完美的办法,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不知多少次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呦呦没控制住情绪,开心地在口袋里滚来滚去,滚到一半,才恍然发觉现在待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小树洞,又尴尬地将自己团起来。
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自己的行动计划,他的头突然撞向口袋外,从未经历过的呦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抬头看了眼似乎还在睡觉的温如应,思考片刻,还是没抵住好奇,悄悄探出头来查看。
四周的一切都是呦呦没见过的样子,他惊讶地张开嘴,发现奇怪的空间里除了大变/态还有其他人后,“咻”地一下缩回口袋。
似乎从后视镜里看到温如应口袋有什么东西动了下,司机揉揉眼睛,再小心看去,却并未发现异状,便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车已经到达目的地,司机停好车,见人还没醒,便转过头:“小伙子,小伙子?”
他声音洪亮,温如应很快醒过来,他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由于困倦,眼眸中似乎沾染些许水光,显得格外好看。
司机这才发现温如应的眼睛与常人颜色不同,愣了愣,才道:“小伙子,到你说的地方了。”
温如应醒神,像是想到什么,垂在座椅上的手反射性摸了摸口袋,触碰到毛绒绒后,才轻声道谢,随后揣着怀里新养的白团子下了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温如应的动作有些奇怪。
听到手机传来的支付声音,司机摇摇头,左右不过萍水相逢,再奇怪遇见第二次的几率也小到不行,没必要太过在意。
想罢,司机重新启动车辆,开往下一位乘客的所在地。
一人一鼠对司机有什么反应都没有太过在意,两人都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温如应双手插兜,藏着小飞鼠的口袋被呦呦故技重施,将手顶出大半,男人清醒时的压迫感太大,呦呦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自己受点委屈,忍耐着手背与自己后背时不时的碰触。
温如应住的地方离松林十多公里,他喜静,最开始赚到钱选小区的时候看重住的地方清静才选了这里,刚开始这小区的确称得上少有人至,可后来政府规划道路,这处地方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温如应住久了懒得挪地方,再加上小区安保条件不错,事情也少,便继续住在这里。
渐渐地,也没那么讨厌热闹了。
进了小区,温如应慢吞吞挪步,室外冰冷的空气接触皮肤,重新使他感官变得迟钝起来。
正想加快脚步回家享受暖气,温如应一转头,正好看到小区里的百货超市。
手指接触到口袋里小飞鼠细软的毛,温如应恍然发觉,自己忘记准备给白团子准备食物了。
他没养过动物,却也知道像这种小动物,吃的多是坚果一类,也不知道百货超市有没有卖。
心念一动,温如应便朝超市门口走去。
头总会时不时顶到大变/态的手,呦呦有点生气,但一想到男人能在短时间内杀死大兔子,便有些敢怒不敢言,只能抖抖被压到的耳朵,生气地躲开。
哼,这只坏蛋人类肯定是故意的,压到他就算了,还不给他吸收力量,真是坏透了!
在心里暗戳戳腹诽温如应,呦呦面上却老老实实,没故意顶出男人的手,他能在口袋里感觉到男人的移动,却无法从口袋展开的狭窄缝隙看到前方的景象,只能透过缝隙,查看头顶是何种风景。
直到头顶的天空变成一片洁白,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东西,呦呦瞪大眼睛,从小没见过天花板和吊灯的他,终于按捺不住一路上的好奇,躲开男人不安分的碰触,抓住口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