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这不是一目了然?
我又不受控制地去想一个“可能”。
如果那个冬天,我回到老家的时候,身上拥有的不是仅有的一万多元,而是很多很多的钱,齐康会不会选择听我的话。
无论是会,亦或不会,我恐怕都不会开心,于是我强迫自己放弃了这个假设,也假装没有听到他那句“喜欢”,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
“婚礼还剩下不到半个月了,要顺便给你的妹妹发一份请帖么?”
齐康摇了摇头,他说:“我不太想见她。”
“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我很好奇这件事,也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自她出国后,再也没有见过。”
“那多久联系一次?”
“一开始联系得多一些,后来也不怎么联系了。”
“算算时间,她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说是后来申请读了研究生。”
“……那你这次,准备给她打多少生活费?”
“和以前一样,两万块,”齐康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意却并没有深入到眼底,“给得多了,她知道我过得好了,说不定会索要更多的钱。”
“你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她总归是我的妹妹,”齐康说这句话的模样,和无数年前,他想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妹妹时如出一辙,“我是她哥哥,我得照顾她。”
“你拿她当妹妹,她未必拿你当哥哥,”这话说出来有些残忍,但又不得不说出口,“齐康,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你没必要为她做那么多。”
“她还能喊我一声哥,我就当她是妹妹,这两万块钱权当是我借你的,等我之后去工作赚了钱,再还给你,好么?”
“你前任的丈夫都没管你要过这份钱,我倒不至于连他都比不过,”我心底是不大痛快的,但齐康如此固执,又很显然是劝不动的,“你那妹妹城府很深,如果除了要钱还有别的事,你最好同我说说。”
“暂时没什么事,上次我告诉她,我又嫁了个男人,在村子里摆了流水席,她什么都没问,直接挂断了电话,看样子很怕我会管她要什么好处,或者逼她同你说上几句话似的。”
齐康的笑容很勉强,他倒也不是全然愚蠢的,也知晓该如何测试旁人的真心,也知晓该如何在不说假话的前提下隐瞒住最真实的情况。
然而可悲的是,他为他的妹妹付出了那么多,却依旧得不到对方的尊重与理解,却依旧做不到和对方推心置腹、坦诚相对。
有些人值得帮助,有些人不值得帮助,而齐媛媛,显然是后面的一类人。
我很想问齐康“你后悔么”,但我克制住了这份冲动,转过来又问他:“婚礼上有没有想邀请的客人?”
齐康摇了摇头,说:“我这些年没什么朋友,以前的老师和同学也不太敢见,我过得太狼狈了,很怕他们会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没人敢这么问的。”
“当然,我是你的太太,为了讨好你,他们不敢问,但那个场景,想一想,也好尴尬。”
我伸出手,抓起了他的手指,细细地抚摸过去——他的手因为近三个月的养护已经变得柔软而白嫩,几乎摸不到什么茧子和其他粗糙的痕迹。
除了手之外,他认认真真地读了几个月的书,在读书之余,又跟着礼仪老师学习礼仪,气质上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就像“尴尬”这类词语,换做几个月前,他是不会说出口的,现在倒是会说了,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能清晰地察觉到齐康身上发生的改变,但我很满意他的改变,我需要的不是他的怯懦和无知,我需要的是他的爱情。
“那就不去邀请那些老熟人了。”
我回了这一句话,齐康像是很高兴似的,他回握住了我的手,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哄小孩似的。
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哄住,我更想要和他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我抽出了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他顺从地张开了双唇。
我将他压在了柔软的床上,同他接吻,同他做最亲密的事,但在情浓之时,我望着他的眼睛,心底却生出了一丝难以捂热的冰冷。
——他说他总归还是对丁晓君有过喜欢的。
——那,对我呢?
——他可曾有喜欢过我?
——他现在有没有喜欢上我?
我想我还是太过贪婪。
明明一开始只想要他的身体、他的陪伴,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愈发想要他的喜欢、他的真心。
我很想拥有一双能够改变记忆的橡皮,将齐康的记忆中,他的前任、他前任的孩子乃至于他的妹妹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将所有的空白处都填满我的名字,叫他只记得我,让他只喜欢我。
然而,我偏偏没有这样的橡皮。
我又无法大度地说出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的话语。
我不是圣人,我是个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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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齐康替我打领带,他的手已经很灵活了,也具备了初级的审美,可以从工作人员端来的托盘中挑选出相对比较合适的搭配,为我穿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等到他将最后一件配饰戴好,又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嘴角,很贤良淑德地对我说:“等你回来,老公。”
他越来越像一个贤惠的太太——花重金请来的礼仪老师似乎与齐康非常投缘,还为他精心安排了如何讨好丈夫的相关课程。
我迈步进了电梯,隔着电梯门看向他,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门外,注视着我,深情款款,仿佛真的很喜欢我似的。
电梯门缓慢地合拢,遮挡住了一切暧昧不清,齐康的模样在我的大脑中停留了三秒钟,又被我强行抛诸脑后。
——我不能满脑子都是他,这对我赚钱而言,是很大的妨碍。
近两个月,因为减少了花边新闻、放出了婚前协议和结婚的消息,各方资本对我名下的几家上市公司评估直线上升,我的身家又有所增长。此外,前些年在实业方向的投资也终于有所回报,旧的赢利点持续上扬,新的赢利点又不断出现,行业知名的财经杂志干脆将我剔除了“青年富翁”的行列,反倒是将我与那些纵横商界数十年的大鳄相提并论。
鉴于我被架得越来越高,我行事也越来越低调,连金玉他邀请的私人宴会都婉拒了两三次。
金玉打电话过来用话激我,被我用与他爸爸合作的项目直接怼了回去。
他气得口不择言,骂我:“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
我单手搂着齐康光\\裸的腰身,用空闲的手接着电话,嗤笑着回他:“你说对了。”
金玉气得挂断了电话,我顺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始慢慢品尝齐康的身体。
齐康隐忍地包容着我的肆虐,攀附着我的肩膀,他问我:“是金玉?”
我“嗯”了一声,又听他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用舌尖扫过他的脸颊,像是开玩笑一样地回答:“我们一起住过很多年,就像你和你前任一样。”
齐康低低地喊了声“疼”,过了片刻,他喘着气,又问我:“你们上过床么?”
“没有。”我可以偏齐康,但着实没什么必要。
“为什么……”齐康的脸上渗出了薄薄的汗,却笃定地说,“你不讨厌他。”
“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嫌脏。”
我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齐康的脸色也变得很苍白,这句话称得上是无差别打击了。
但我偏偏不知收敛,还要再刺伤他一句。
“我也嫌你脏,但想了想,我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不碰你的话,我还是太亏本了。”
“如果,”齐康闭上了双眼,叫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如果金玉洁身自好,你……”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我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是很期盼看到我也婚姻美满、儿女环绕,然后任由你和你前夫烂下去么?”
我捏住了他的下巴,因为用上了力气,他被迫睁开了双眼,有些可怜地看向了我。
“齐康,你要想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倘若你还想要留在我的身边,想要每天住在这个房子里,想要有老师教你读书,想要我睡你,那就不要总说这些扫兴的话语。你该做的是讨好我,而不是胡思乱想,非要把我推给别人。”
“富裕的人才有分享和挑剔的资本,而你贫穷得只剩我了,你只剩我了。”
我松开了他被掐得有些红的下巴,想下床喝一杯温水,却被他双臂环紧、死死地抱住了。
他像是突然被我骂醒了似的,讨好地凑过来吻我,我躲了两次,第三次没有躲。
我们激烈地接吻、交缠在了一起,齐康在这天晚上很不一样,硬要说,他像是挣脱了一些一直束缚着自己的东西,敞开了柔软的内里,只希望我能更满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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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婚礼定在了五月一日,在那之前我们预定了很多套的礼服,其中有一套是彻头彻尾的新娘礼群,我原以为齐康会抗议,但他只看了一眼,在我明确表示要之后,竟然没有反驳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