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
安瑶睁开眼,看着郝清清娟秀的面容愣神。
郝清清温热的呼吸无意地略过了少女的耳垂,又重复一遍道:“你喝了多少酒?”
安瑶本能地抬起手,捂住被反派吹过的耳朵。
耳朵好热,好烫。
她未发觉,自己的耳朵已被染红,连同雪白的颈部也被染成了漂亮的粉红色。
漂亮得让人想握于手中,细细地把玩。
郝清清的目光幽深些许。
“你醉了……”
说着,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扶住她的身子。
“嗯,是有点醉了,”安瑶险险地躲开了她的手,而后晃晃悠悠地从她身上爬起来,做这的全程都紧紧盯着她,仿若害怕她又忽然凑过来。
少女分明害怕不已,却逞强道:“但是,我就喝了一小口,如今差不多清醒了。”
假若忽视她眸中若有若无的迷离,倒真的像这么一回事了。
郝清清眯起眼,笑道:“女侠有点不胜酒力啊。”
“你笑什么……”安瑶看到她这张嘲讽一般的笑脸,就莫名烦躁。
许是因为酒意,她比平时冲动很多,这次直接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郝清清微笑道:“女侠误会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看上去明明如此谨慎稳重,却还有这样不胜酒力的一面。”
“真的吗?”安瑶犹豫了。
莫非,她误会了反派?
郝清清的笑如春风拂面,莫名让人卸下心里的防备。
安瑶被这样的笑容,迷得醉醺醺。
酒让她人醉,眼前的反派却莫名的,让她心醉。
一旁的系统:【……】
哪有天命之子总跟反派缠缠绵绵的啊!
【宿主,你不用和那个狡诈狐狸玩了,我看到小师妹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了。】
安瑶忽然惊醒一般,转过了身,不敢再看反派好看的笑容,急匆匆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语毕,安瑶抬脚,正欲离去。
这时,郝清清抓住了少女的胳膊。
安瑶回头,正好看到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猛地颤了颤。
郝清清开口,仿若要说什么。
“等等,”安瑶打断道,一副动摇不已的模样,艰难地闭上了眼睛,而后才道:“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没想到,女侠如此不想看见我。”郝清清挑眉,似乎觉得有趣,一脸的兴味,语气却是有点伤心。
安瑶心虚地反驳道:“我没有,我只是眼睛疼。”
“是吗。”
安瑶满脸老实:“嗯。”
“好,那不说这个了,我们说正事,”郝清清问道:“女侠,你来此处,也是为了调查花魁吗。”
安瑶被反派问迷惑了,最后试着应道:“嗯。”
然后,她希望系统给出一个解释,一切怎么都不按照剧本走?反派为什么会在这里?对方又为何要调查花魁?
然而,系统比安瑶还要懵逼,现在究竟上演的哪一出剧情?
原著里并没有写到啊。
系统哭了起来,呜呜呜,对不起宿主,是它太没用了,竟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安瑶有些慌了,这时又听见反派接着开口说话了。
郝清清赞叹道:“女侠不愧是女侠,我就知道,你侠胆仁心,不会对花魁的事坐视不管。”
安瑶面色僵硬,勉强地点头,应道:“呵呵……是的。”
郝清清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她提议道:“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不如一起行动,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安瑶一听,慌了。
跟全文最恐怖的反派一起行动,光是想想,就觉得如同站在悬崖边,稍不注意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接着,安瑶意识到,对她来说,反派很危险,但对其它人亦是,现在小师妹不能再保护她了,假如反派愿意保护她,那么,这世上便没有比反派更可靠的人了。
她可以依靠反派吗?
不,对方太危险了。
安瑶:“我……”
郝清清眯起眼,等着她的答案,神情在阴影中显得有些危险。
安瑶见状,忽然拿不准拒绝反派之后,自己还能安全地离开吗。
反派看上去是潜藏在青楼,不知在策划什么阴谋,而这时候被她撞破了,于情于理都不会放心放她离开。
难道,反派的言下之意是,现在要么成为我的同伙,要么杀掉你。
总之先假装答应。
安瑶在酒意下,含含糊糊地与对方做了交易。
“好。”
郝清清笑容明丽,语气温柔如水,将自己伪装成了正道人士:“你做了明智的决定。”
安瑶转过头,头疼地想,希望是明智的吧……
“那我们走吧。”安瑶抬脚前行。
郝清清适时地松开她的胳膊,与她同行,问道:“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接近她?”
安瑶说:“光明正大地见。”
郝清清叹道:“花魁在的地方有层层人守着,只有夺到红花的人才能见到她。”
“很巧,我有那东西。”安瑶有点庆幸地说,但随即想到自己怎么拿的红花,微微低下了头,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都是男主光环罢了。
郝清清凝视着安瑶微垂的漂亮眼眸,缓缓道:“看来,女侠比我想的准备得还要充分,果然跟你一起行动,也是我明智的选择。”
安瑶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她没反派说得这么厉害,拥有红花真的只是凑巧……但这就没有必要告诉反派了。
安瑶在心里吐舌。
行了一段路后。
郝清清停在一堵墙后,道:“我没有红花,接下来,我们只能分头行动了。”
“哦。”
安瑶应了一声,心里欣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告别反派了。
郝清清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担心,我很快便会与你会合。”
安瑶的欣喜当即消散。
她纤柔白皙的手指绞紧了,指尖泛着一种脆弱的白。
纵使她不愿再与反派会合,但求生欲使然,还是乖乖点了头:“嗯。”
太乖了。
又很有趣。
郝清清眸中的笑意加深,询问道:“你在见花魁之前,要不要先与我交换情报。”
安瑶呆住了,她的手里根本没有花魁的情报,便准备拒绝:“我……”
系统:【宿主,答应反派!】
安瑶闻言,改口道:“好。”
郝清清:“那么,我先来,我得到过两个情报。”
“第一个情报源自坊间传闻,‘我美吗?’当花魁这么问,你便要小心了。”
“嗯……”安瑶未将这条情报放在心上,毕竟是传闻,其中定有夸大,也许已经脱离真相了。
“第二个情报,只要和花魁见过面的人,不久后,都会变得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念叨着花魁的名字,说爱着她……有一名妇女对这样的丈夫失望至极,便拿石头将他砸死了,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安瑶听得心惊肉跳,又忍不住好奇:“什么诡异的事?”
郝清清笑得如明朗清风,不像在讲述一个既恶心,又诡异的故事:“妇女看见,丈夫的尸体分明已经僵硬,胸口却一直在动,不一会,一条深红色的虫子从他的胸口里爬了出来。”
安瑶惊了惊。
郝清清眯起眼,说道:“你猜,那名妇女又发现了什么?”
安瑶启唇,猜测道:“发现自己看花眼了?”
“不,”郝清清轻轻一笑,道:“她丈夫的心脏已不翼而飞。”
“这……”
“你是不是也很诧异,若那男人生前便被吃掉了心脏,那么那时活着的,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安瑶没有反派思考得那么深入,但还是点了点头:“真稀奇。”
比第一条的传闻还像传闻,有够离奇的。
她作为同样深受传闻困扰的前朝公主,不禁感叹,这又是哪位才子编的?
郝清清说:“所以,女侠……”
“什么?”
此刻,秋风拂过,迷了人眼。
安瑶想把挡在眼前的发丝弄开,但在这之前,反派便对她动手了。
脸上传来反派指尖微凉的温度。
郝清清撩拨少女的发丝,声音仿若带了勾子,格外撩人:“你见了花魁之后,定要守住心。”
但现在,安瑶的脸就瞬间红了。
好奇怪,对方的手指怎么带了电,让她感觉脸好酥麻。
她一副已然失心的模样。
而后,她反应了过来。
这个狐狸精。
一定是故意的。
就是想看她方寸大乱。
安瑶方寸大乱地撇开头,不再去看美丽却狡猾的狐狸精,而是转移话题道,“好了,该轮到我说情报了。”
郝清清自然地放下手,道:“我洗耳恭听。”
系统自豪,熟知原著的它终于派上用场了:【宿主,你照着我的话念就好。】
安瑶静静地听着。
她转述了系统的话:“花魁名叫欧艾兰,非北国人,当她第一次出现在街头,她的美,便让街上的所有人都疯狂,着迷,想要触碰她……不久后,她主动走进青楼,接着就成了美貌冠绝天下的花魁。”
郝清清颔首,道:“很有用的情报。”
系统告诉安瑶的情报不止这些,安瑶还想继续讲述,但忽然,系统提示小师妹快过来了。
“我先过去了。”安瑶说完,便急匆匆地逃走了。
“好。”
少女苗条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每次遇见,她都如此匆忙。”郝清清凝望着她的背影,略带可惜地说:“没来得及叙旧呢。”
白云飘荡下,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桑陌从郝清清身旁路过,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师姐,你在哪里……”
郝清清微眯起了眼。
她在某一瞬与桑陌对上了视线,而后仿若无睹地收回了目光,好像不过是看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
凉风吹了过来,拂起她如绸缎一般丝滑的发梢。
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气息。
此刻,安瑶已经被杂役带到了花魁面前。
花魁一袭红裙,静静地坐在木桌前,似乎正在等候她。
安瑶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原因无它。
这位花魁,近看之下,比先前在雅间遥望时,更让人觉得美得逼人。
安瑶坐在她旁边,才明白,在这世上,有一种美,叫做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她便觉略有窒息,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一口压压惊。
她告诉自己,美人在前,自己定要稳重才行。
如此,心才不会乱。
花魁坐在那儿,美如一幅画卷,上面涂满了艳丽勾人的笔墨。
现在,这名美如画卷的女子忽然开始营业,声音中充满了魅惑:“公子,这样的良辰美景,你与其喝水,不如来一度春风。”
“咳咳——”
闻言,喝水中的安瑶一个岔气,被呛到了。
前边,美如画的花魁稍稍变了脸色:……?
她第一次见到有客官听了她的话后,会是这个反应。
“咳咳,咳……”安瑶感到喉咙快炸开了,顾不上在对方面前伪装出成熟稳重,她俯下身子,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少女单薄的背部抖动着,犹如在风中颤抖的叶片,有种说不出的易碎。
花魁眸光微深。
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安瑶抬手接过,道了谢:“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花魁笑了一声,声音无比媚惑:“客官。”
对方千娇百媚的声音仿若从安瑶的耳边传来。
“客官,你怎不动了。”花魁的声音媚惑动人,能让人的骨头都酥软了,吐出的每个字中都含着浓郁的暗示意味:“你还在等什么?”
安瑶听出对方语气中十足的暧昧后,心未乱,手脚倒是慌乱了,不知该把它们放在哪里。
花魁见状,媚笑道:“客官的手,看起来很是灵活……我很是喜欢。”
她说着,起了身,将手指放到安瑶的背上,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拨动着,犹如在以背为琴,弹奏红尘。
安瑶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手中的手帕直直掉了下来。
她也不咳嗽了,被踩到了脚一般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躲开了花魁的手。
花魁坐回去后,托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修长的手尖触着薄薄一层面纱,白的手指与红纱相映衬,无端的引人瞩目。
而安瑶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手帕,犯起了愁,这位花魁太爱撩人了,她才听了几句便招架不住了,这样可不行,便欲转移话题。
结果,花魁先看出不对头了。
“客官,你是第一次来这青楼?”
“嗯嗯。”安瑶寻思,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爽快承认了。
花魁又问:“那你会么。”
安瑶捡起手帕,抬起澄净的眼看她,模样纯真地问道:“会什么?”
使人一看便知,此人尚未开窍,如同一张白宣纸,让人想用最秽浊的笔墨将之玷污。
花魁朱唇微勾,心下了然,笃定道:“那便是不会了。”
安瑶:“?”
到底是会什么!
“没有关系,”花魁脸上红色的面纱随着吐息晃动,艳至透出了几分妖冶,声音中充斥着爱意,仿佛在耐心地哄着爱人,又仿佛在盘算如何将爱人拆吃入腹:“客官不会,我来即可。”
安瑶麻了。
所以到底会什么。
接着,她知道了……
她将度过追悔莫及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