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欲
虎视眈眈的花魁在前。
安瑶撇过了头,她现在就是有问题也不敢问,否则直觉告诉她,听了之后,耳朵会坏掉的。
“第一次就由我来,权当给你做示范,你可有意见。”欧艾兰听上去像商讨,但实则已有决断,丹凤眼间流露了一丝疲惫,叹息道:“我虽说不讨厌主动的人,但讨厌手活差的……”
安瑶神情懵懵然。
欧艾兰垂下凤眸,望着她那透出迷茫的清亮眼眸,忽而问道:“你可曾做过。”
安瑶:“嗯?”
“那便是没有了。”
安瑶说不出话来了,她她她又懂了,而且像是真懂……唯有自己不懂。
安瑶只得抿紧唇,也不敢问,怕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回答,模样看上去怏怏不悦的。
“没关系的,客官,”欧艾兰又产生了误解,软声安抚道:“一回生二回熟,你经过此夜学会了,便能让她们都高兴了。”
安瑶启唇,似是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终而未说出一个字……对方凑得太近了,或许稍微一动,便会亲到一块了。
这个距离充满了危险感。
安瑶将头撇到一旁,咽了咽口水,提醒道:“我们靠得太近了。”
欧艾兰的耳边是少女抗拒的话,眼前是她因撇头而彻底显露的白皙脖颈,犹如细腻丝滑的白瓷,无声地邀人一摸,她目光中的欲色瞬间浓郁起来。
“欧小姐?”
安瑶却听到耳边的呢喃。
“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故意?”
“……引诱人。”
“怎么会,”安瑶的尾音颤栗。
“你一说话便更像引诱了,”欧艾兰闭眼,眉间紧紧蹙着,似是叹气:“别太引诱我,你是头一次,我不想忍不住起来,对你粗暴。”
安瑶仍然似懂非懂。
“长夜漫漫,我会从头教你,那么我们……”欧艾兰道。
当欧艾兰的手碰到安瑶的腰后,安瑶才反应了过来,急得眼尾泛起了更为诱人的浅红,制止道:“我们这样不行。”
欧艾兰以为她不愿花了钱还被吃了,便做让步:“下一次便让客官在上罢。”
“不是这个问题,”安瑶反应过来后,头快晃成了拨浪鼓,道:“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女儿身,我是男的,我……我不行。”
安瑶眼含抗拒,将谎话起了个头后,接着说便镇静多了,听起来如同真话:“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举……所以我们之间行不通!”
而后,安瑶心跳加速,自己竟然说谎了……希望老天爷能原谅她说谎。
欧艾兰看着她,凤眼微挑。
安瑶怔怔一会后,疑惑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欧艾兰忽而噗的一下笑了。
安瑶:?
欧艾兰笑得云鬓垂下,有几缕发丝悬于凤眼前,吃吃道:“小姑娘,你是第一次跟人撒这种谎么。”
接着,安瑶感觉到对方放开了她的腰,转而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
欧艾兰用视线仔细地描绘她的脸,神情耐人寻味,低吟道:“可有人同你说过,你撒谎的时候会脸红。”
安瑶用手捂住脸颊,果然感觉到手心一片滚烫,这不用看便知,脸上定然一片绯红色。
小姑娘逞强道:“我是太热了。”
“呵呵,我说过,我早知你是女儿身了。”欧艾兰包容道:“你何苦说谎呢。”
安瑶感觉手心更烫了,抿上唇,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眼中略显疑惑。
欧艾兰凑到仍旧懵然的少女的耳边,声音媚惑,充斥着蛊惑与勾引的味道:“你有没有好奇,我是如何认出你并非男人的。”
安瑶如同方正之士,目无受到了引诱的动摇与欲念,乖乖回道:“不好奇。”
她不敢问,也不敢听。
欧艾兰媚笑加深,扫视着被逼到墙角的少女,将红艳的唇凑到少女耳边,她脸上磨砂感的面纱随着吐息蹭着她的耳垂,声音浓浊:“客官,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看出来,你是女扮男装来寻花问柳的磨镜。”
安瑶欲哭无泪地在心里摇头,不,我不是,不过,磨镜是什么。
欧艾兰发出一声低笑。
她的内心忽然涌出不妙的预感,对方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能够听的。
“别说了。”
欧艾兰却就这个耳鬓厮磨的姿势,抬起如水蛇般无骨的手,伸向了她。
安瑶见对方的手突然袭过来,本能地闭上了眼。
那手越过了她微颤的长睫,落到她的头顶,而后在嚓嚓声的拉拽之下,安瑶束发的头巾应声而落。
下一秒,少女乌黑柔顺的长发如月光倾泻下来,垂到了肩膀上,接着晃悠了几下便不动了,就如主人一般安分。
欧艾兰的目光中有一丝痴迷。
这时,安瑶疑惑地睁开双眼。
此时,空气都因情意粘稠起来。
“我了解男人,没有哪个男人的身形会像你一般纤柔袅娜,亦不会拥有如此纤细的手腕,胜雪的脖颈,朱唇,哎,还有……”欧艾兰撩起她一丝发,声音喑哑,流露出了许些极具感染力的欲色:“如云的乌发。”
“别说了。”
尽管安瑶想说得有底气,但语气间无意流露出了怯生生,让人知道只是逞强,能任意揉捏成各种各样不堪的模样。
欧艾兰却仍继续道:“还有……”
接着,安瑶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冲击心灵的戏语。
“你的唇似樱红,不知亲起来是什么味道,也是甜的?亲你这里,又是什么感觉……”欧艾兰好奇道,如同在评价一颗蒙尘的珍珠:“你为何要在脸上涂难看的灰粉,是为了修饰容颜,起到易容的效果吗,若是此时将它洗去,你会有多漂亮呢?”
安瑶已然没了声响。
忽然,这位花魁闭口了。
空气顿时充满了她蓬勃的欲念。
此时,她已离开安瑶的耳边,看到少女的眼泪断了弦,一滴滴落下,犹如闪烁着的珍珠。
“啊,还有你的眼泪,着实我见犹怜……”欧艾兰的声音中隐隐透出妒恨:“你便是用这副模样勾走她们的心么。”
安瑶仍意图解释:“我真的没有勾引她们,我跟她们关系并不好……”
欧艾兰看着她,嗤笑道:“那些个来这的花花公子,也这么说。”
安瑶咬唇,拧眉道:“可我不是他们。”
“你也与他们没有不同。”欧艾兰指出:“否则,你这心里怎会同时装了两人。”
安瑶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狠狠地瞪着欧艾兰,声音不自禁大了起来:“我说过了,那是你误会了!”
而后,她胸口一阵发闷,想来,对方还是不会信她的话吧。
欧艾兰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静默地看着她。
安瑶不服输一般瞪着她。
时间在沉默的气氛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两人就一直这样对视着,仿佛是在比谁瞪人的时间更长。
安瑶仰头瞪了好一会后,怪起对方的腿太长了,让她只能抬起头来看她。
脖子好酸。
就在安瑶以为脖子酸得快断了时,欧艾兰开口了。
“误会么。”
“嗯嗯。”
“就当是误会吧,”欧艾兰望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扶上了额头,似是头疼,还是服了哪门子的软,问道:“所以,客官,你来此地究竟是为了何。”
“我……”
“勿再说为与我畅谈风花雪月,那实在枯燥乏味。”欧艾兰皱眉,看上去极为不悦,她有些无趣地想,这个小姑娘果然是误入了青楼,或者,只是图新鲜来玩乐。
而安瑶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安瑶忽然悟了,男主误我。
原来,男主没有事先调查花魁的喜好,一见面便单方面要与她谈论那些浪漫的话题,破案了,难怪原著里花魁要不停地勾引男主了,不然再不勾引,男主就要开始大肆谈论那些她不感兴趣的风花雪月了。
原著啊原著,男主啊男主,你们坑得我好惨呐!
万幸的是,如果无视自己正在被欧艾兰按在门前,偏离的主线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安瑶看了眼欧艾兰摄人的面庞,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真实来意:“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出去。”
只是,还没有到危险来临的剧情点,就被逼得说出了来意,落在对方耳里,想必是另一种意思。
果然。
“你也不是第一个要为我赎身的人,”欧艾兰解读了安瑶的话,但这正不正确她便不得而知了。
她凝视着少女的眼睛,调笑道:“但看你的眼神,怕是你要说的远不止如此。”
“……”
安瑶垂下了眼,暗暗想道,对方好会察言观色啊。
“客官,你还不坦白么。”欧艾兰将唇移到了少女的脸颊旁边,差一点便碰上去了,接着,女子戏谑的声音响起:“那我们不如继续未完的好事。”
安瑶一个惊颤。
不成。
“我坦白,”安瑶后仰脑袋,后脑勺可怜兮兮地贴着门,犹如一个门上挂件,声音明显慌乱了:“你,你先离我远一点,我们用正常的姿势谈话。”
欧艾兰未察觉这个姿势有问题,于是乎理之当然道:“我们这样就很正常。”
像只炸毛兔子一样贴着门的安瑶怀疑起人生观,这……正常?
欧艾兰看她。
安瑶也看着她,那目光像在说,你好不对劲。
她们僵持了一会后。
“好吧。”欧艾兰站直身,往旁边退了一些,但她修长的手指还抵着门,防止少女再次逃跑,她声音沉沉:“你看,现在行了么。”
安瑶看着依然横在脖颈边的胳膊,依然带着紧张道:“嗯。”
欧艾兰微眯凤眸:“客官继续说吧,我听着。”
“嗯,”安瑶视线右移,看着由棕色木条嵌套的天花板,回想起曾经,此地没有这样的天花板,甚至没有这个青楼。
新帝上位之后昏庸暴虐,淫乐无度,让一些未传入的糟粕文化在此国盛行,其中便包括大肆建造青楼。
青楼有何好,外边光鲜亮丽,里边金迷纸醉,实则一地虱子。
“我除了想救你,还想解救这里的所有姑娘。”
这并非来自原著男主的台词,而是属于前朝公主的回答。
安瑶看向欧艾兰,目光认真,眼底仿若有漾着璀璨的光彩。
这一瞬后,安瑶的存在感在对方心中强烈了几分。
而欧艾兰的气势终于有所变化。
“呵呵。”
安瑶听到欧艾兰笑,脸皮薄得很,不好意思地闹了个红脸,说不定在对方看来,她是在大放厥词,但是……
安瑶呼吸微促,捏紧了手,现在她有暗门撑腰,努力一下,真的能做到想做的事情。
她正欲向欧艾兰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却听对方说。
“这可怎么办。”欧艾兰道:“我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
安瑶一愣。
欧艾兰眼神怜悯,笑道:“你心怀仁爱,要救我们,但谁来救你呢。”
安瑶警惕地一面退避,一面问道:“你想做什么吗。”
欧艾兰朝她艳冶一笑,打开了别于腰间的蛊罐。
一条条红虫爬出罐子,爬向见势不妙已经开逃的少女。
最终,欧艾兰还是选择了让情蛊寄生于她。
留在她的身边吧。
她心底的黑暗在疯长。
永远……
深陷淤泥之人,竟想拉下月亮,占有世间最明净的月光。
安瑶逃到窗边,发现拉不开窗,便运用内力破开了窗,接着绝望了。
窗后面是墙。
安瑶只得再次凝聚内力,准备破墙,但这时,红虫已来到了她的脚边。
安瑶吓得差点跳起来,只能暂时离开窗边,小心地避让那些红虫。
不多时,红虫占领了窗,而花魁挡在唯一的出口前。
安瑶无计可施之下,大声喊道:“救命啊,外面有人吗!”
欧艾兰道:“就算你再怎么喊,你等的人也……”
安瑶才没指望大反派会来救她,拧眉道:“我知道,她……”
“她死了。”欧艾兰说。
安瑶睁圆了眼。
***
门前,青楼的大堂边。
下午的风再次袭来,却依然吹不散地面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何时,大堂中喧嚣不再,客人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一片寂静,以及满堂触目惊心的血色。
郝清清身上染血,纹风不动,一直佩带的剑已不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