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九十六 时间大法(五)

96. 九十六 时间大法(五)

创新赛结束之后,余清音的生活稍微松口气。

她每天的任务量骤减一半,甚至获得在英语课上睡觉的特权。

这事,还是张建设主动提出来的。

作为一个关心学生身心健康的班主任,他觉得余清音现在不仅瘦得皮包骨,还因为持续一段时间的睡眠不足,像是飘荡的细长条幽灵。

这个形容词,余清音是很不满意的。

她道:“老师,幽灵就幽灵,细长条是个什么意思。”

张建设要是有镜子,都想掏出来给她照照。

但是作为一个中年男性,他显然是不会随身携带的,因此指着窗:“你自己看看。“

透过反光,余清音仿佛是一个被校服捆起来的人。

她心想年轻就是代谢好,等三十岁那阵子哪怕戒掉晚饭,可以减下去的体重也很吝啬。

现在不一样,夸张来讲是少吃一粒米,腰围就能小半圈。

要是把校服的下摆再掐紧一点,就会显得少女的特征更加的楚楚动人。

这明明是凹凸有致的幽灵,怎么非得说是细长条的。

余清音心里嘀嘀咕咕,也知道师生的界限在哪,乖巧地点头:“我会好好调整的。”

跟她说话就是省心,压根不用长篇大论。

张建设转而道:“B大的夏令营应该是定在八月份左右,往年都是五月报名,到时候学校会把你的名字填上去。自费,这个你跟父母说过吗?”

余清音点点头:“跟读书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会支持的。”

张建设对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几乎也都是了如指掌,说:“那你也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他们。”

说起来,上辈子余清音从来没有报答过什么。

她一直到重生前不过自顾有余,经济上未能回馈,加上父母的年级不大,连子女在身边照顾都不需要。

由此看来,生儿育女果真是赔本的买卖。

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以余清音的心理年龄都不能解答。

她在办公室又待一会,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

这一节是物理课,为了赶会考的进度,这学期理化生的课业压力陡然增大。

老师已经草草把几本书的内容都教完,在进行填鸭式的复习,号称必考的知识点哪哪都是。

这种情况,只叫人思考起世界上有没有记忆面包,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复印吃下去。

到底谁说理科是不用被送的科目?一时间全班叫苦不迭。

到五月,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余清音只是请假半天去补办不知道消失在何处的身份证,回来就感觉考卷要把自己淹没。

说实话,很浪费纸。

因为到这地步,连她都来不及做完,只能尽量挑出不擅长的题型来进行训练,

但老师们仍旧乐此不疲道,还在新教师阶段的罗黎都会说:“学有余力的可以多做点。”

谁有余力?左看右看,连余清音都趴下。

没办法,长跑实在太消耗人的精气神,她整个学期几乎都没停下来过,一直被进度赶着走。

真是可怜巴巴的,像是被风吹雨打摧残过的小树苗。

罗黎自己也是从高中过来的,下课后道:“班长,来办公室一下。”

余清音饱受各科老师关注,有点风吹草动就频频被谈话。

她心想自己今天的状态是有点不对劲,跟上去之后立刻反省:“老师,我昨天没睡好,有点犯困,下次不会了。”

罗黎又不是要批评她,保持着和女学生的间距说:“力这部分我再给你讲讲,占用你半节历史课。“

余清音的成绩是足以应付区区会考的,但自主招生的初审要求成绩单漂亮。

考个及格自然是不够的,因此最近几科老师都会给她开一点小灶。

这可都是课外劳动,曾经上过班的余清音很不好意思说:“是我占用老师的休息时间才对。”

罗黎卷起书敲她一下:“只要你考好比什么都强。”

又道:“你现在跟熊猫都差不多。”

胡说,熊猫哪里有卧蚕。

余清音开玩笑:“那以后化烟熏妆还省事了。”

够乐观的啊,罗黎眯着眼看她:“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吗?”

余清音连忙乖巧表示不是,听完半节物理课接着化学。

不上课的老师们都在办公室,毫不顾忌有学生在大聊八卦。

哪怕是愚公来此都要分心,更何况余清音是个俗人。

她支着耳朵听,表情半点不敢露出端倪。

但嘴角含着的那一丝笑,还是泄露出真正的情绪。

化学老师咳嗽声作为提醒,红笔在书上一戳一戳的。

真是有罪,余清音深刻检讨自己对他人加班加点的践踏,在大腿上拧一下。

化学老师本就没有批评她的意思,见状说:“差不多了,回去把这几道题写一写,有不会的再来找我。”

所谓的几道题,也要花掉个把小时。

余清音写完翻到另一面对答案。很是满意的打上勾,给自己评一百分。

数字的最后一笔她想拉长,被余景洪给打断。

正是晚自习的课间时分,走廊上嘈杂不堪。

余景洪半点没有遮掩,扯着嗓子:“清音!”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长嘴,余清音搁下笔走过去:“怎么了?”

余景洪给她一盒巧克力:“老徐给你的。”

等会,徐凯岩好端端的买什么巧克力,还是稍微贵一点的费列罗。

余清音茫然地歪着头:“你说谁?”

余景洪反问:”你认识几个姓徐的?“

是是是,他朋友多了不起。

余清音拆开一颗说:“他哪来的?”

徐凯岩家境一般,父母都在厂里打工。平常的消费只有吃饭和买教辅,像巧克力这种东西跟他是绝对不搭边的。

因此她有此疑问,再正常不过。

余景洪解释说:“他大伯刚刚来给他弟办手续,顺便送的。”

徐家大伯在外地做生意,户口一直没有动。

等孩子上高中的时候,自然要送回来本地念。

余清音之前听徐凯岩提过几句,这会了然地点点头,只是又问:“给了几盒?”

还能有多少,余景洪下巴一抬:“我不吃,他不吃,不就给你了。”

论起没朋友,徐凯岩实在更胜一筹。

他跟同龄人仿佛有重叠不了的边界,独自在领域里度过每一天。

掐指一算,余清音以半师半友的身份,还是个重要人物。

她道:“你凭什么把自己放一号。”

这个她也争,余景洪翻白眼:“我们男人的友谊就是情比金坚,你嫉妒不来的。”

大老爷们的,用什么情比金坚。

余清音嘴角抽抽:“你再这样我要嗑起来了。”

嗑啥?余景洪搞不懂堂妹总是冒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顺便问:“复习得怎么样?”

余清音毫不谦虚:“一切尽在掌握。”

那就好,余景洪不由分说拽一下她的头发,趁着挨打之前赶紧跑。

余清音追不上,只好躲一下脚。

她回座位把巧克力分给同桌,往嘴里又塞一颗猛喝水。

靠着甜食带来的这一点振奋人心的力量,她挨到六月。

今年的高考已经结束,校园里忽然变得安静许多。

还是高二的学生们自动进入高考的准备状态,空气里无形中多出两分紧张。

大家文理科的身份颠倒,都在抓紧最后几天复习会考。

余清音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每天早早地上床睡觉。

这种状态跟开学的时候截然相反,里外都透出游刃有余四个字。

甚至到考试那天都很轻松,写完还有发呆的时间。

考场就在一中,从窗户往外看的一切都很熟悉。

公告栏上贴着广播站的招新宣传单,经历过风吹日晒后只有个角还黏着,已经被学生们“偷”得差不多的芒果树,有两颗烂果子砸下来,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破扫把横在马路中央。被故意忽视它的人踩得更加稀碎。

一阵风吹过,阳光的味道唤起余清音刚入学时的记忆。

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目光也跟着飘。

就在此时,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敲着讲台提醒:“还有三分钟。”

余清音醒过神来,再检查一遍名字和准考证号,交卷后随着人流往外走。

根据会考的规定,大家一起校门口等着考点开放。

零星来接孩子的家长们隔着铁门的缝隙往里瞧,乍一看仿佛是探监的日子。

余清音陷入自己的想像中有点想笑,抬手挡住仍旧炙热的阳光。

但在六月的午后,视线难免有些受阻,以至于她不确定十几米外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是谁。

再定睛看,那人已经消失在树荫下。

有个名字就在余清音的嘴边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比物理最后一道选择题的正确答案还叫她抓心挠肝。

偏偏她越着急脑海里越是一团乱麻,怎么都捋不清。

所有的记忆在此刻慢慢地跑出来,按照时间的顺序一一展现。

慢慢的,余清音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声地说:“岳阳。”

很迷信的,她觉得今天的运气会不错,摸着笔袋偷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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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是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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