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水中望月
冥府的奈何桥塌了。
是我弄塌的。
我,苏孟婆,这冥府唯一的女公差,今日正式地罢工了。
以后爱谁谁。
谁爱熬汤,自己熬去。
谁想投胎,自己游过去。
反正老娘是不管了。
冥府终于乱套了。
一大群等着投胎过河的鬼魂们暴躁起来,在河边大声地抗议。
黑无常范无救和白无常谢必安无奈只能上阵。
他们一边安抚鬼魂们的情绪,一边吩咐鬼差们维持好秩序,以防动乱。
我抱着双手悠闲地在忘川河边踱步。
一切正合我意。
或者可以说,非常完美。
鬼魂们喝不了孟婆汤,也过不了桥去投胎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我巴不得一切再更严重些。
如此,我就更有谈判的资本了。
此刻就等着阎王老爷出现,然后开启我的谈判。
哼,那个阎老鬼!
更改生死簿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而且,他又不是没做过。
我不过是请他帮个忙,让宁沅复生重新回到阳间。
阎老鬼居然傲气地拒绝了我,说“想都别想”。
太气人了。
今天,我就要好好地挫挫他那自以为是的傲气。
我倒要看看,如果奈何桥边出现动乱,而又只有我才可以消停这动乱时,他还能不能继续傲下去!
两日前,我其实也没料到自己为了宁沅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那日,宁沅到了奈何桥边,准备过桥投胎。
我擅自做决定把他留下来的。
当时我正低头卖力地工作,给排队的鬼魂们一碗碗地舀孟婆汤。
我没想到队伍里会有宁沅。
抬头看到他时,我手里的大勺瞬间掉落在地。
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成了鬼魂,在等着喝孟婆汤过桥投胎。
而我,成了熬汤的孟婆。
真是有点可笑。
只是,我被那个负心汉毒死也就算了。
可宁沅……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年纪轻轻就结束了生命。
我当下快速地做了决定。
不能让他过桥。
至于之后怎么办,等晚些时候再考虑。
所幸,他应该记不得我了。
到冥府后,孟婆给我了一罐擦脸的药。
没擦多久,我右脸上的大块胎记便神奇地消失了,我也终于不用再戴着面纱出门。
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基本是两个模样了。
这样更好,我可以假装不认识他,也不用和他客气。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我摆出臭脸:“你离这么近干吗,把我勺都吓掉了!”
宁沅对我的无理取闹显然没放在心上。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勺,语气淡淡地说:“对不起。应该去哪里清洗?我去洗吧。”
我心里来了气。
这么蹩脚的理由,他都竟然不生气。
年纪轻轻就磨出这种淡定的性子,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生气地从他手里抢回勺子,丢进旁边的桶,又另取出一把干净的勺。
“你排去最后吧。”我烦躁地朝队伍末尾歪了歪头,示意他过去。
“好。”
他点头,没多问一句为什么,转身慢慢地走到了最后。
心里的闷气更盛了。
他好歹和我争论下,或者质问我一句“为什么”,这样才正常些吧。
可他居然都“好”。
我心里有想质问他的冲动,但只得生生地忍下。
当下不是任性的时候。
做正事要紧。
为了让宁沅过不了桥,我必须得在到他的顺序时,让锅里的汤刚好见底了才行。
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他。
看着锅里量还很足的汤,以及剩了没多长的队伍,我咬咬牙,从旁边竹筐里拿出了一个大汤碗。
把汤碗盛满孟婆汤,递给下一个鬼魂时,那鬼魂瞪大了眼:“要喝这么大一碗?”
我认真地点头:“这样才能彻底地忘记前世记忆。”
鬼魂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前面的喝的都是小碗?”
我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道:“这都是为了你们着想。”
“刚鬼差过来和我反馈,前面的鬼魂喝的孟婆汤太少,转世后记忆出现混乱,影响正常生活。”
“你们如果想混着两世的记忆生活的话,可以给你们换小碗。”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心里早已大笑起来。
自从放飞自我后,我讲谎话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强得我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那鬼魂看着我,神情还是有些犹豫。
“不喝就算了。”我皱着眉伸手想收回那一大碗汤。
“喝喝喝。”鬼魂连忙仰头把汤都灌了下去。
我强忍住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鬼魂喝完,打了一个深深的饱嗝儿,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可以过桥了吧?”
我点头:“可以了。祝你转世顺利。”
“那就好。”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嗝儿,然后快步地往奈何桥上走去。
第一个顺利地拿下后,后面的鬼魂就无需我再多言。
大家都表情痛苦地灌完了大碗汤。
我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停过。
这些鬼啊,真是太好糊弄了。
我在想,如果跟他们说,喝完必须再翻个跟头才能过桥,他们可能也会照做。
他们对于投胎这件事,似乎都很急迫。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好急的?
幸好,还有一位不急的。
到最后时,我指了指见底的锅,朝宁沅无奈地摆手:“汤没了。”
宁沅挑眉看了眼锅,又看向我:“那怎么办?”
“等明天吧。”
宁沅似乎看透了一切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明天我也得排最后吗?”
我脸瞬间红了起来。
果然,我这拙劣的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
但此时我不能露怯,只能强装严肃地点头:“是。”
宁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也谢谢你刚好成全我。”
我皱起眉:“你不想投胎?”
宁沅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没再继续问,因为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愿去投胎的鬼魂,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甘或不舍,一般不会轻易地和外人说道的。
但至少现在,我可以暂时松口气,不用想着怎么应付他了。宁沅我指了指远处的一排房子,凑近齐小声地交代起来:“放心,你既然不想投胎,我会帮你的。”
“那边的房子是给闲散鬼魂准备的,你尽可以去住着。”
“之后每日排队喝汤过桥时,你只要排在最后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宁沅一句句认真地听着,眼角处的笑意越来越盛。
我的心跳因为那笑意似乎也加快了许多。
再这样下去要控制不住了。
我连忙站直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好了,的确没汤了,明日再来吧。”
对我这突然的态度转变,宁沅可能还未习惯,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移开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那我明日再来,谢谢。”他客气地鞠躬,转身走向一旁的鬼差,似乎在询问什么。
最后,鬼差带着他往我刚指的那排房子走去。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起来时,我便下了决定,跑去找阎王谈判了。
我知道那个要求有点过分。
可宁沅既然不想投胎,想必对人间还有所留恋。
我也不想让他投胎。
他练武练了那么久,却早早地被害死,太可惜了。
他应该要当将军的。
所以,我想试试,为他做些能做的事。
可惜,阎王那老鬼直接拒绝了我。
一气之下,我就罢了工,顺便搞坏了奈何桥,想以此来逼阎王。
反正,我没什么好留恋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为了宁沅,这一次我决定赌一把。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苏三娘,二十七岁。
但也永远地停在二十七岁了。
死后来到冥府没多久,我就上任做了新孟婆。
真正的孟婆当然只有一个。
只是,长年劳累,老孟婆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我被带到奈何桥的那天,一切刚好那么巧。
刚好我拒绝去投胎,在河边撒泼耍赖。
刚好孟婆没站稳,身体摇晃了下,把手里熬汤的勺掉地上了。
机会来了。
我连忙走上前扶住孟婆,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孟婆笑着朝我摆摆手,颤颤巍巍地弯下腰想去捡勺。
“我来帮您吧。”我先她一步,俯身迅速地把勺拾起。
孟婆没说话,眯眼盯着我看了会儿。
最后,她伸手接过了勺,笑着对我说“谢谢”。
我那点小心思,孟婆怎么可能看不透?
但她包容了我,也成全了我。
我对此非常感激。
那天后,孟婆就去找了阎王,说自己需要个帮手。
“既然苏三娘不愿投胎,就把她给我吧。等她改主意时,我自然会放她走。”孟婆淡淡地对阎王说。
“都听您的。”阎王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凑到孟婆跟前低声地说,“如果到时您实在想留她,我也可以让她永远地留在冥府。”
因为最后那句话,孟婆把阎王臭骂了一顿,说他“不成体统”。
这也成了冥府流传的笑话之一。
这冥府里,能真正地治得住那不靠谱阎王的,也只有孟婆了。
我不知道阎王为何那么怕孟婆。
但没关系。
只要知道他怕孟婆就够了。
孟婆对我很好,几乎到纵容的地步。
这也让我有了胡作非为的底气。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不断地挑战阎王的威严。
没办法,上辈子在人间过得太压抑。死了来到冥府后,我便决定彻底地放飞自我,深刻地体验下叛逆的感觉。
这叛逆的对象,选来选去,就选定阎王了。
毕竟是冥府的老大,够权威,挑战起来才有意思。
也因为如此,我这新孟婆在冥府如今也颇有名气了。
这次我直接罢工并搞塌奈何桥,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次挑战了。
想来,应该能成功地惹怒阎王,并让他现身的。
“苏三娘,你在搞什么?!”
果然,在奈何桥边等了一会儿后,阎王吹胡子瞪眼地赶来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厉声地问。
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搞事啊。”
“你不赶紧熬汤,在这闲逛什么?还有这奈何桥,你知道它有多重要吗?你竟然......竟然.....”
阎王支吾了半天,也没“竟然”出个结果来。
没办法,我罢工的证据很明显,但桥塌这事儿,他们尽管知道必定和我有关,但拿不出任何证据。
我不可能留下把柄给他们的。
没有足够的证据,阎王不敢把我如何。
现在对他来说,更棘手的问题,是旁边等着投胎的鬼魂们。
鬼魂们看阎王出现,开始不客气地质问起来。
“阎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是喝完孟婆汤才能投胎吗,汤呢?”
“桥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塌了?”
“投胎时间过了的话,你们负责吗?”
“你这阎王怎么当的?”
“你们冥府就是这么办事的?”
......
阎王额头上明显地冒出了冷汗。
我紧咬着牙关,才强忍住了笑意。
对冥府的鬼差们,他可以随意地呵斥。
但这些要去投胎的鬼魂,才不管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阎王老爷。
“这.......这......”
阎王张了张嘴,却没挤出什么有用的内容来。
我在心里嗤笑。
这阎王就是个饭桶,平日只知道享受。
考验来临时,立马就成了废物。
“各位,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们在解决了。我们会尽快地把汤熬好,也把桥修好的,一定不耽误大家的投胎。”
黑无常站了出来,言辞诚恳地安抚道。
“是啊是啊,很快就好了。大家难得来一趟,多待会儿观赏下冥府也是挺好的,不急不急。”
白无常一脸嬉笑着唱起了白脸。
“好吧,那我们再等会儿,你们赶紧啊。”刚大喊的鬼魂放缓了语气。
其他鬼魂也点头附和。
刚黑无常和白无常一直在和他们耐心地解释发生的情况,它们对这两位无常印象还算好。
“谢谢各位理解。”黑无常向鬼魂们鞠躬道歉。
随后,他转身走到阎王旁小声道:“阎王,我们过去那边尽快地讨论下怎么办吧。”
阎王此时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被鬼魂们回呛,又被黑白无常抢了风头,心里有气无处发,他抬头朝我狠狠地瞪过来。
我做了个鬼脸回应他。
“你.....”他气得又指向我,手明显地在颤抖。
应该是真的动气了。
他越动气,我就越开心。
我咧起嘴角,朝着阎王灿烂地笑起来。
鬼差们拥着阎王移动到另一边商量解决办法,我当然也被喊着跟了过去。
被派出去的鬼差回来向黑无常报告道,说冥府里会修桥的工差们如今都昏睡在屋里,怎么喊也喊不醒。
黑无常听完看向我,沉声地问:“苏三娘,你给他们吃药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秉持的态度就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白无常一脸疑问:“喊醒没用,直接把他们打醒不行吗?”
黑无常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我:“如果是她自己研制的药,没吃解药的话,怎么打都醒不了的。”
白无常惊得张大了嘴:“苏三娘,你有这么牛吗?”
我谦虚地回答:“一般一般。”
说完,笑着看向阎王。
他站在旁边,没听大家的讨论,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瞪着我。
“苏三娘,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过了一会儿,阎王终于阴沉地开口。
我嘴角勾了勾:“我这种小蚂蚁,阎老爷您随便一捏就碎了,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既然知道,那你还如此嚣张?!”
“亲爱的阎老爷,”我笑着顿了下,“不管人或鬼,一旦死心,就什么都不怕也无所谓了。您这么聪明,应该懂这个道理。”
“你!”阎王瞪圆了眼。
我淡定地挑了挑眉:“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下我的提议?然后……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眼下的难题。”
阎王刚想开口,眼珠一转,突然阴笑起来。
“苏三娘啊苏三娘,你既说自己什么都不怕也无所谓,那为何还在这件事上如此执着?”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此还是很在乎?”
“如果你在乎的那位有危险了,你还能像现在这般淡定嚣张?”
说完,阎王气势一下又恢复了,抬手高声地喊:“鬼差听命,过去把那个叫宁沅的鬼魂给我抓过来!”
“遵命。”鬼差们低头应道,转身往那群鬼魂走去。
我一时有些慌了:“你敢?!”
“我是阎王,为什么不敢?”
这次,轮到阎王挑眉朝我淡定地一笑。
我心里暗道不好。
原想着自己终于有谈判的资本了。
可没想,反倒被老狐狸将了一军。
果然,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的。
我的确忽略了这么一环。
要想无敌,真是不能有在乎的事物。
我原先管自己就行,破罐破摔,怎样都无所谓。
可当我决定为了宁沅去做些努力时,我有了在乎的东西,也就有了被攻击的弱点。
此时,我的脑子混乱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突发状况。
阎王看着我,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宁沅被两个鬼差带了过来。
他还是一脸平静,步伐也是慢悠悠的。
走到这边后,他淡淡地扫了一圈鬼差们后,转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我。
我尴尬地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阎王走上前,板起脸问:“你就是宁沅?”
宁沅不卑不亢地回答:“是。”
“你可知罪?”
“不知。请明示。”
阎王指向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宁沅眯了眯眼:“待投胎的鬼魂和熬汤的孟婆的关系。”
周围响起了窃窃的笑声。
阎王冷眼扫了一圈,笑声立刻停止。
他挑眉看了看我,又看向宁沅,意味深长地说:“这般简单的关系,就值得苏三娘来和我发疯,逼我让你还阳?”
“阎老鬼,你……”我气愤地想打断阎王。
但我被宁沅打断了。
“还阳?”宁沅皱眉问阎王,“什么意思?”
“她说你不该死,让我送你回阳间去。”
在齐云山的东面有一个村庄,村里有一个姓寇的有钱人家,户主寇老爷的财富在当时可是远近出了名的。但是寇老爷的家境能有今天真可谓是有着传奇的色彩。
在寇老爷年轻的时候,他的家境是相当的贫寒。有一天,他上山去砍柴,他正在努力地干着手里的活,突然,一股水柱从树上落下,正浇在他的头上。年轻的寇老爷于是一伸手,发现那水竟然有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接着他就抬起头往上看,看见一只猴子站在树枝上,叉开腿面对着他,那表情似乎还很得意似的。
原来刚才那股水柱是猴子的尿。寇老爷非常的生气,于是拿起身边的一个土块儿就砸猴子。猴子躲开了土块儿,接着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一边跑着,一边还对着寇老爷做着鬼脸,那模样简直就是在故意逗那寇老爷。
寇老爷就跟在他的后面气愤地一路追赶着,也不知道追了多远的路。忽然那只猴子“嗖”地钻进了一个山洞,寇老爷暗自高兴,心想:现在看你往哪儿走!于是他就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用力扔进了洞里。猴子此时也开始反击,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寇老爷的膝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寇老爷真的生气了,他要以牙还牙。就在他弯腰捡起石头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给惊呆了。刚才砸他的哪是一块石头啊,分明是黄灿灿的一个“金元宝”!寇老爷真是喜出望外,试着又扔了几块石头进去。猴子就用一个金元宝一个银元宝地来回砸他。
古代有很多拥有巨大财富的达官贵人或是商人,他们喜欢把财富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害怕暴露自己的财富,以躲避别人的耳目;或者这钱是不正当的收入,不能让外人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宝贝藏在了这个山洞里,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被它的主人拿走。
于是寇老爷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便“嗖嗖”一声钻进了洞里...
除了寇老爷,没人知道洞里有多少财宝。没过多长时间,那寇老爷就在山林深处建起了宅第。建成后的豪宅,五个天井,六个大房子连在一起,极尽奢华。之后寇老爷又娶了一个妻子和三个妾氏,家庭顿时蒸蒸日上。寇老爷一夜暴富,万事如意,但他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妻妾们辜负了他的期望,身边没有一个子嗣。他想了很多的招儿,但是都没有能为他寇家加个一男一女。
有一天的晚上,心烦意乱的寇老爷单独一个人上床睡觉,在床上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就算有再多再多的财富,如果没有后代来继承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上帝开恩的话,给我个一男一女的,那我宁愿放弃我现有的家庭财富,只是为了冠家能够后继有人。哎...“
他的话刚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突然间,黑暗中传来了两声阴沉的冷笑声,声音虽然不怎么太大,但是却让人能够清晰的分辨,似乎出自两个人的口中。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寇老爷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惊恐地喊道,“是谁?到底是谁呀?”他立马下了地,点燃了蜡烛,环顾了一下四周,但什么也没看见。
巧合的是,自从寇老爷那晚许愿后,没过多久,他的妻子和一个妾终于有了怀孕后的妊娠反应。寇老爷乐得简直是忘乎所以,对待他的妻妾好似对待他的宠妃一般。
大约九个月以后,寇老爷终于得意了。他的两个妻妾各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更神奇的是,两个男孩子几乎是同时落地,同时张嘴大哭。自那儿以后,寇老爷家一整天都是喜气洋洋,充满了天伦之乐。
俗话说生活不用愁,转眼间,寇老爷的两个儿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并且两兄弟都非常的聪明。这里他又犯愁了,自己有两儿子,那以后由谁来掌管自己的家业呢?自古以来,都是正室为大,所以寇老爷思来想去,还是把家里的财务大权交给了正室所生的儿子。但是,他又隐隐约约地担心,兄弟俩以后会闹不睦。但是寇老爷的担心是多余的,兄弟两个人都是很善良的孩子,好到穿一条裤子似的。这下寇老爷这才松了口气,内外兼修,于是他便放心地放弃了一切,任由孩子来管理了。
这一天,寇老爷突发奇想,想看看儿子是怎么经营这个家的。一打开账本,寇老爷的眼睛差点瞪出来:原来那个账本被篡改了,可惜手法太假,被寇老爷一眼就给看穿了。算盘再一划拉,寇老爷倒吸一口冷气,家里没剩多少积蓄了。这么大一笔钱都到哪里去了?
寇老爷决定问问管事的儿子,问完之后,兄弟俩就出门去县城了。寇老爷急忙赶过去,在街上撞见村里的一个小混混。那小混混一见是寇老爷,就厚着脸皮笑着说:“老大爷,恭喜你呀,你那儿子可是给你长脸了,正在看风景呢!”寇老爷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小混混顺手指了指,然后苦笑了一下。
只见那小混混指的是一个浪子世家“青红院”的地方,窑妹眨眼扭腰,吸金比车水还快!那寇老爷皱了皱眉,不顾门口莺儿的拉扯,睁大眼睛朝里面看去。在舞台中间的,不正是他的小儿子吗!
只见众人正围住一个富家公子,那公子正扯着嗓子喊:“十两银子,外加我们城里金玉坊的一对龙凤玉镯……”话音未落,冠老爷的小儿子也叫道:“十五两银子,再加上金玉坊的一对龙凤玉镯,无论如何,少爷我一定要比你多五银子!”
这是在做什么?寇老爷很疑惑。听了别人的解释,他终于明白了:小儿子是来和别人争奖的!从五两银子开始,价格涨到了十五两。难怪会场只剩下两个人了!
他那小儿子加了二十五两银子,最后终于中了奖。寇老爷不禁一阵心痛,他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便给了他那小儿子两个耳光:“你这鼐窝囊废,你哥是怎么管你的?”小儿子不敢出声,旁边的败家子却笑了:“我说老头子,你那大儿子也是够争气的,他每天都在赚钱,不相信你就自己去看吧。”
这句话中有刺,再三追问下,寇老爷才听说大儿子在赌场赌博。这种赌博是一条迷途的路呀!寇老爷急得直跺脚,离开了“青红院”,又匆匆地赶到了赌场。
在赌场里,大儿子的架势可是真的不小。他正忙着甩开膀子,连寇老爷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到。这时,只见那庄家打开杯子,狡黠地笑着摇摇头说:“寇大公子,真的很抱歉。今天你的运气还是没那么好,又被吃的光光的。明天,你应该早点把本儿弄回去……”
他到底损失了多少?不用问,寇老爷已经从别人的评论中找到了答案:“寇大公子你也真的点儿太背了,你昨天输了那么多,今天也只开了几个骰子,你就已经输了五十多两啦!”
寇老爷气得嘴都歪了。他指着大儿子说:“你...把钥匙给我……”然后他“砰”的一声向后倒下...
寇老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家的,当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他不顾妻妾的哀求,把两个儿子捆起来,让他们跪在祖宗牌位前。然后拿出一根用金丝包着的“家鞭”,准备用家法了。
寇老爷绑儿子时,兄弟俩并没有反抗,但无论如何不肯面对祖宗牌位。他们一个面向东方,一个面向西方,摆出一副义人的样子。那金色的鞭子充满了韧性,打在人的表皮上是震撼而痛苦的。一阵鞭之后,两个儿子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寇老爷终于抽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此刻,门开着,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突然,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冷笑了两声,寇老爷顿时打了个激灵。他怎么觉得这笑声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寇老爷又瞪大了眼睛,他那两个儿子也慢慢地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他。
这时大儿子说话了:“你的钱是我们的,你发过誓,你宁愿放弃你的家族财富。我们只是来讨债的,现在已经讨的也差不多了,是我们该走的时候了……”
听的出这声音不是他亲生儿子发出的!寇老爷非常地害怕。他抓起长桌中间的镇宅之剑,对准了他们。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是谁?快说,不然我剁了你!”
小儿子一听,也哈哈大笑:“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怎么会怕你砍呢?想当年我们两兄弟走南闯北,辛辛苦苦有了那么多积蓄,哪知道被叛徒谋杀了,你却意外地撞见了我们两兄弟藏宝的地方...”
寇老爷终于明白了,他站在那里傻眼了,他的两个儿子刚说完就吐血了。可是他们的母亲却慌了,赶紧紧紧地抱着儿子,哭着喊救命。看着这两个讨债人,寇老爷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痛。可是无论再怎样,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是割舍不了的啊!
寇老爷“扑通”一声跪下,难过地说:“我错了,看在我和你们的妈妈养了你们十几年的份上,你要钱就拿你的,能跟你爸妈在一起就行了。”说罢,寇老爷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的两个儿子面面相觑,大儿子叹了口气说:“唉,毕竟也不全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贪欲,而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啊!只能是算做了一场梦吧。说实话,我更舍不得的是我妈……”小儿子一听,也点点头。
突然,两兄弟全都闭上了眼睛,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正当寇老爷和他的妻妾们痛哭流涕的时候,兄弟俩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大儿子奇怪地问:“爸爸妈妈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哭?”
从那以后,兄弟俩好像都变了个人,连去过赌场和妓院都不记得了,但是寇老爷的巨富也随之而去。
几年后,寇老爷就因病与世长辞了,而他的两个儿子便开始了辗转全国做起了生意。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创起业来像是个行家,从小贩的担子开始做起,生意是做的一天比一天的大,并且也越做越好。没几年,他们就成了非常有钱的大老板,而且日子是蒸蒸日上...
我叫刘赢,蜀国太子。
世人皆羡慕我的地位尊贵。可他们又怎知,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内,没有绝对的尊贵。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这吃人的皇宫,每一寸土地,都是用血浇灌的。
午夜梦回,我总能听见母妃的啼哭声,让我替她报仇。
“很快,就能替您报仇了。”
我抬头望着月亮,想起昔日种种,不禁红了眼眶。
“太子。”
心腹陈将领跪在我面前。
我瞬间整理了情绪,由悲伤转为平静。
“说。”
“迎娶太子妃队伍已经返程。”
“知道了,退下吧。”
我挥了挥手,怅然若失。
父皇年迈体虚,各皇子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皇位之争愈发激烈。
可他们不知,父皇此生最大心愿是吞并姜国。谁能实现此心愿,谁就是下位蜀国国君。
太子妃似乎与宫中女子大有不同。
她不善琴棋书画,倒是喜欢骑马射箭。
她不分尊卑贵贱,真诚待人。会停下来关心被总管责罚的宫女,温柔地擦掉宫女脸上的眼泪。
她狡黠明媚,欢脱的像只兔子。每次见我带来好吃的,都能欢喜得蹦起来。
与她相处的这一年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放松。
我们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如今,她已有身孕八月有余。
“阿黎,好吃的。”
我朝太子妃招手。
阿黎捧着肚子,急切地向我走来。
我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塌上。
“太凉了,你总不穿鞋子。”我隔着罗袜替阿黎搓热了脚,又帮她穿上鞋子。
阿黎一门心思扑在甜食上,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我笑着抹去她嘴角的残渣。
“阿黎因有身孕,许久未回姜国,想必十分想念父皇兄长。为夫将你的兄长请入太子府,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我犹豫不决,还是问出了口。
“好啊,我好想大哥。”
阿黎被糕点噎得差点喘不过气。
“我吃完这盘糕点,就去写书信。”
“不急,不急,过几日也行。”
我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动了恻隐之心。
如计划那般,阿黎的兄长死在了太子府里。姜国皇帝痛失爱子,替爱子报仇心切,犯了兵家大忌,不惜以卵击石进攻蜀国。
蜀国大胜,姜国国灭。
奇怪的是,计划成功并没有让我感受到快乐。
反而,自那天起,我夜夜梦魇。
梦里,我站在高楼上,阿黎坐在围栏上,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白嫩的小脚微微蜷缩着,似乎是因为太冷。
她嘴角张开一抹笑意,眼中却没有欢喜,身体往前一倾,消失在围栏上。
“不要!”我伸出手去抓阿黎,却只能抓到一把虚无,然后梦便醒来。
“太子,求求你救救公主,公主她,她咯血后晕倒了。”
侍女小玉跌跌撞撞闯入我的书房。
心头一颤,手再也不能握紧那支笔。
她,还是知道了吗?
尽管我在太子府下了死令,谁也不能向太子妃泄露半点关于姜国的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又怎能包得住火呢。
“太子妃并无大碍。”
太医把完脉后,坐下写药方。
“那她怎么还不醒?”
“想必太子妃遭遇了什么打击,自己不愿醒来。”
“太子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都陪葬。”
什么狗屁太医,既是无事,又怎会长眠不醒?
阿黎,我一定会找来世间最好的医者救你。
“母妃,儿臣从小到大从未敢奢求过什么,唯有阿黎。母妃,求您保佑阿黎平安。”
我捏着母妃留下的心愿石,喃喃自语,暗自祷告。
我对外称病告假,守在阿黎身边,寸步不敢离。
足足两日,就在我以为我快要失去她的时候,阿黎终于醒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让我这平日里隐藏喜怒哀乐的太子也失了态。
我将她拥入怀中,不顾她推开我的动作,不肯撒手。
“太子,朝廷召见。太子,不可荒废政务。太子!”
陈将领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叫,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我晚些再来看你。”
我被陈将领拉出房门。
前方似是太子府,滚滚浓烟升起,我心中十分不安忐忑。
一回到府中,来不及换下官服,便急冲冲往阿黎寝宫奔去。
映入眼帘的是熊熊大火,随着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劈劈啪啪”的燃烧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我拎着其中一位救火侍卫的衣领,嘶吼着:“太子妃呢?我问你,太子妃呢?”
“太,太子妃还在里面。”
侍卫的声音在颤抖。
“阿黎,阿黎。”
我失了魂,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阿黎还在里面。放开,放开!”
“太子,火势太大。不可肆意妄为!”
我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披头散发,没有半点太子的尊贵模样。
“阿黎,我错了。我错了。”
“我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他们都在骗我,其实你压根不在里面对不对。”
“阿黎,我们的孩子还没取名字呢,叫什么好呢?”
“阿黎,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成为蜀国的国君了,就能保护你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太子,不可妄言。”
“什么太子,朕乃一国之主。”
“太子,太子疯了。太医,快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