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脑壳
在为公主披荆斩棘之前,生活给的荆棘也不少。
到景计家的第一天。
江璨蹦跶了一个晚上,拟定了五年巨星三年影帝计划。
景计捏紧了拳头,“我要让我爸妈知道,我是对的,他们是错的!”
江璨也把枕头锤得邦邦响,“我要让我爷爷知道,我是他最靓的崽!”
在他们的畅想里,他们就是卧虎藏龙、无名英雄,进娱乐圈分分钟五百万上下,名导一见面,就啊啊啊地喊着我瞎了我瞎了我竟敢窥探人间奇宝,再争着抢着求他们出场。
到景计家的第二天。
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发出去起码四十份简历。
简历中包含了江璨的数张大头照,以及出道以来,仅有的那么点玛丽苏戏份,小脸,是俊的,演技,是无的。
江璨胜券在握,“好了,我们再就等着吧。”
景计:“嗯!!”
到景计家的第三天。
从清晨等到日暮,睡觉前,江璨耗时两分钟,把五年巨星三年影帝计划,更正为十五年巨星七年影帝计划。
到景计家的第四天…
第五天…
第十五天…
混吃等死半个月,再不开张,就真吃不上饭了。
终于,江璨跟景计默默地杵在经纪公司楼下,好像两根遭受社会毒打的拍黄瓜。
是来签合同的。
就那胡闹似的一通瞎捣鼓,还真有那么个独具慧眼的栏目组,给他们发来了邀约。
滴滴滴,电梯降下。
江璨刚准备往里走,不知从哪就冒出个花枝招展的大胖子,往他面前一挡,用力一撞。
…再然后就跟个保龄球似的被直直弹开,哎呦一声,坐在地上。
江璨被吓一跳,景计噗嗤一笑。
胖子连忙爬起来,狼狈而不失优雅地挡在前面,“这个电梯阿则要用。”
景计向前一步,翻个硕大的白眼,“这电梯是公用的,不是你家开的。”
胖子阴阳怪气道:“你懂什么,我们家阿则很忙的,跟你们这些背景板不一样…哟,我说是谁呢,景大经纪人,您这是休完假了?”
哦,是认识的。
并且积怨已久。
江璨还没想明白那么胖个人怎么爬起来这么快的,胖经纪就直白掏出了明信片,递过来:“小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景计他两三年带不动的艺人,我两三月就捧起来了,我瞧你长得还不错,考不考虑来我这儿?跟着他你只能喝东北风。”
长得何止是还不错。
他眼睛在江璨身上乌溜溜地转。
脸长成这样,是无可挑剔的俊朗了,身材条件也好,腿长肩宽,姿态挺拔,随随便便套件卫衣都让人移不开眼,真是他入这行起就没见过的明星胚子。
但明星胚子没收明信片,“不知道,不考虑。”
景计气炸了:“你当我面挖我墙角?还有,你丫说谁喝东北风呢,叽叽歪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宫来的公公呢。”
胖经纪也炸了:“你说谁公公呢?!”
景计:“说你!”
江璨打了个哈欠,就拽着景计要走,“别跟他吵吵,走吧咱。”
还没走两步,那胖经纪又窜地一下,“别过来,我家阿则新签约了RAY牌,身上可是独一无二的设计款。”
江璨:“…昂?”
江璨的视线在小明星身上的白衬衫上顿了顿。
小明星从头到尾不置一词,戴着个墨镜拽拽地站着旁边,听到这话,就更努力地把小身板拧成高贵冷艳的姿态。
还挺新奇。
江璨见到的都是秀新车新房,再不济把腕表亮一亮,活这么大,头一回看到有人秀新衣衫。
胖经纪还在说:“十五万呢,弄脏了你们赔不起。”
他跟景计互相看不顺眼也只是看不顺眼,以前还真没这样执着地找过麻烦。
但江璨看他的眼神刺痛了他。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置身事外的打量,像看猴子,或者什么极为可笑的戏码。
景计又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江璨先开口了:“可你家阿则,穿的好像不是正品欸。”
“你不要胡说八道哦,你见过吗?你知道RAY牌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吗你?”
小明星也开口了,“你和他们说什么,连那是个什么牌子都没听过。”
江璨露出个笑,“据我所知,RAY牌很少用袖标,金丝刺绣也常分布在领口下,针脚细腻,你这刺绣骨质疏松跟被打了似的,还反光,肩膀两条踩线也歪歪扭扭…”
慢条斯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小明星的脸渐渐红了,“胡说八道!你你…”
江璨拽着景计往电梯里进,拎小耗子似的把小明星往外一拎,“你什么你,出去吧你。”
电梯徐徐上升。
旁边景计眼神都亮了:“看不出来啊,你还知道这个。”
江璨小声:“知道个锤锤,我瞎编的。”
景计:“那他?”
江璨得意地翘尾巴,“本来就是假的,他心虚。”
景计哦了一声,三秒后又扭头看江璨,“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江璨把卫衣拉链拉开,露出里面打底用的衬衫,“衣服虽然是假的,但那句独一无二倒没说错。”
被染了色的衣服不怎么笔挺,甚至有些皱巴,但领口下端端正正的三个字母,精致又细密。
景计:“…”
跟黄花菜似的丢洗衣机里揉吧揉吧的,是单价十五万的衣服,他俩接的这个项目,都没有十五万…连五万都没有。
可他们居然受了这种委屈!
景计莫名有种破产后养不起孩子的辛酸。
平日里陪酒都不稀罕的小明星了都能踩他们一脚,景计沮丧极了。
江璨连忙拍拍他胸口,“哎,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再指指不远处,“等以后咱们自己捣鼓个电梯,办个工作室,就那样的。”
被一掌险些拍吐血,景计扭头瞥了一眼,窗外那办公楼似乎是新建的,仰头都看不清有多少层,把周边的公司对比得跟小鸡崽似的。
而鹤立鸡群的建筑顶端,一个房间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
唰唰唰。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墨水从尖细的笔端流出,在纸张上勾出疏懒劲挺的字体。
钢笔做工细腻精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乍一眼看过去,不知道哪个才是艺术品。
很快的,裴与墨在几个文件上签完字,最后一沓资料的顶端夹带着照片,上面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沈秘书解释道:“裴总,上次撞到您的就是他,确实是江家人。”
裴与墨:“嗯。”
资料很详细,上面按照年龄段分的清楚,密密麻麻的全是江璨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
大到升学回家,小到翻墙爬树,想来,江璨本人在这里,可能都不如这张纸记得清楚。
裴与墨对那些鸡毛蒜皮没有一点兴趣。
他直接翻到最后,上面记录了江家父母发现江璨不是亲生孩子,并把他赶出去的始末。
眼睫湿润的金发少年就浮现在眼前,裴与墨垂了垂眼。
怪不得。
是被赶出来了么。
沈秘书在一旁道:“裴家人应该是希望江和联姻,但江家人更希望把江璨嫁给您,这是江成天夫妇的决定,没有和江成地和江成仁商量。”
江氏是江怀盛,也就是江璨爷爷一手创下的公司,他给下面三个儿子取名以天地仁排序。
大儿子最无能懦弱,而后两人,裴与墨之前经手的几个项目里也间接接触过几次,不是什么敦厚的性子。
裴与墨指尖在江璨的照片上点了点。
像找回孩子这种大喜事,一般都会举办聚会,是庆祝,也是给找回来的孩子铺路。
但江家人并没有声张,甚至有些藏着掖着的意思…是想拿赝品卖出正品的价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沉默片刻。
裴与墨在纸上画了个圈,“找人再查一下江和,还有,今天□□的股价是多少?”
沈秘书报出一个数来,默默地为江家默哀几秒。
裴总这意思,就差没把“这些事如果运作得好,他们的股价会掉得很惨吧”直白地说出来。
所以江家怎么这样想不开,敢背地里暗戳戳地打裴总主意?
自此,裴与墨以为自己不会再和江璨有交集了。
但命运的安排就是那么奇妙。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十字路口,这回,最先注意到江璨的是裴与墨。
那是左边的街道,一个上坡,道路的尽头是绵绵的白云,白云下,江璨一路朝着这里奔来,头发一甩一甩,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
裴与墨眸色沉沉。
一个人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是在同一条街上,这用巧合来形容实在太过牵强。
江璨是刻意出现的吗?
是像那些蠢货一样,觉得通过些拙劣的勾引,就能通过他得到些什么吗?
江璨想得到什么,回到江家?
还是掌控江家?
瘦削细长的指尖在膝盖上摩挲了一下,裴与墨语气淡淡,“停在这里,先别动。”
他想知道,江璨这次,是不是还想像上次一样,跑过来直接撞到他的玻璃窗上。
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大的时候,沈秘书见裴与墨望着窗外,觉得稀奇。
毕竟在他印象里,裴与墨好像并不是多么愿意沐浴在阳光下。
他白天不出门,出门必打伞。
还是黑伞。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裴与墨是个吸血鬼,碰到光就吱哇乱叫那种。
再然后,沈秘书定睛一看。
那人!
那人又来了!
熟悉的金色脑壳!
作者有话要说:江璨: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
噔噔噔噔,金主名单出炉~
小生不才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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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总又要守株待兔啦